【62】 一把來自唐朝的夜壺
當年,范五爺被藍一貴給蒙了鋪子,他沒有殺藍一貴,而是把自個兒給崩了。
他那槍,就是打這兒買的。
拉回思緒,佟奉全吩咐道:“你教教他們仨怎么使?!?p> 他自己也挑起一柄,裝好彈上好膛,沖著前面空曠的地兒放了一槍。
“嘿,怎么這么震啊,聲音也忒大了點吧。”佟奉全有些不滿意說道。
“爺,這槍是震手了點兒,但它好使呀。”
“好使?準不準?。俊?p> “爺,看您說的,不準的家伙我能賣給您?我斜眼老六雖然左眼是斜了點兒,但這槍,那可是指哪兒打哪兒,打出去比那當兵的腰板兒還直?!?p> “你小子可別蒙爺?!?p> “爺,您放心,回頭要使著不趁手,您拿回來退嘍,我再賠您雙倍的價錢。說句不謙虛的話,要是當年老佛爺有我這家伙,早把洋人打回老家嘍?!?p> 佟奉全差點笑出聲來,“行了,你小子別瞎掰了,還連老佛爺都扯出來了,小心回頭她從陵墓里鉆出來找你?!?p> “呵,她老人家要是敢來找我茬,我就敢拿這槍崩了她腦袋瓜子?!?p> ……
是夜,佟奉全正在店里完善合同文書,修訂泛古堂未來的規(guī)章制度。
劉祥則在專心致志看《天祿琳瑯》。
忽然,“砰”一聲,門被踢開了。
一群五大三粗的莽漢闖了進來。
佟奉全頓時搖了搖頭,不禁嘆聲道:
“嘿,昨個兒晚上才遇到砸明火的,今兒又來一撥?這世道,可真夠亂的!”
可是,當他抬眼看見為首那人時,就立刻明白了,這是怎么一檔子事兒了。
只見那人穿著件棉絨馬甲,嘴里還叼著根小煙袋鍋子。
個頭中等,小腦袋瓜子,但肩寬腰圓,瞧著十分魁梧壯實。
他身后還跟著四名粗短打扮的壯漢,滿臉盡是猛虎野狼的兇樣。
一旁的劉祥也瞧出這群人不是善茬,趕緊手伸向條案下。
佟奉全知道他是要拿槍,連忙一擺手制止了他,并若無其事說道:
“劉祥,有客人來了,這兒我先支應著,你去劉府給馮管家知會一聲,他要的字畫,明兒一早我再送去?!?p> 劉祥望著佟奉全,愣了片刻,這才縮回了手,然后朝門口走去。
“誒,去哪?”一名嘍啰伸手攔住了劉祥。
佟奉全站起身,一臉淡然道:
“我是這店里的掌柜,他是伙計,諸位是來找我的吧,跟他不沾邊兒?!?p> 為首的小腦袋吸著煙袋,擺了擺手道:“讓這小伙計走?!?p> 接著,他又把泛古堂當自個兒家似的,很隨意地坐了下來。
“掌柜的,您貴姓?”小腦袋說話的語氣竟相當隨和。
佟奉全拱手道:“免貴姓佟?!?p> “呵,姓???那您是正白旗還是鑲黃旗?”
“我不在旗?!?p> “噢。”小腦袋又招了招手,很是客氣說道,“誒,佟掌柜,甭拘謹啊,過來坐?!?p> “呵,小子誒,還真拿這兒當自個兒家了?”佟奉全不由暗暗嘆了一聲,“行,先讓你擺一會兒譜兒。”
他不慌不忙走了過去,緩緩坐在了小腦袋對面。
“知道我們是干嘛的嗎,佟掌柜?”小腦袋一臉祥和問道。
佟奉全掃了那幾名小嘍啰一眼,隨口回答道:
“瞧諸位的打扮,應該都是布庫吧?!?p> 小腦袋頓時豎起了大拇指,贊聲道:
“呵,有點眼力勁兒,還知道咱滿人的叫法。告訴你啊,我這群弟兄撂跤的本事,那可是老祖宗打白山黑水里練出來,然后傳下來的。
當年康熙爺擒鰲拜,靠的就是布庫。”
佟奉全淡淡一笑沒應聲。
小腦袋又望著佟奉全,滿目溫和道:
“對了佟掌柜,我說你們這店,是既賣東西,它又收東西,是不?”
“嗯?!?p> “那我這兒有件好玩意兒,您收不收?”
“要真是好東西,當然收?!?p> 小腦袋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點了點頭道:“那就好?!?p> 他撇了撇脖子,身后的小嘍啰便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包袱,放在了茶桌上。
“掌柜的,我這可是老輩兒留下來的傳家寶,唐朝的好玩意兒,您給看看。噢不,用你們行話說,叫掌眼,是吧?”
佟奉全沒有借他的話茬子,只瞅了那包袱一眼,然后緩緩說道:
“您這包袱里,它裝的是夜壺吧?!?p> 小腦袋一聽,頓時停下了嘬煙袋嘴,愣了神望著佟奉全,然后問道:
“嘿,我說佟掌柜的,您這是練了孫猴子火眼金睛的法術(shù)?”
佟奉全語氣淡然回答道:“法術(shù)沒練,我倒是聞著味兒了。”
“嘿,佟掌柜的,您可甭編瞎話,這可是我祖輩傳下來的貴重東西,它怎么可能有味兒呢?”
等小嘍啰解開包袱,佟奉全瞟了一眼。
果然是把夜壺!
而且又破又舊,連壺嘴都折了。
“佟掌柜,您說這把唐朝的夜壺,它值多少錢?”小腦袋一面輕描淡寫問道,一面將煙袋鍋子放在桌上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