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亭樓對面的茶樓。
周圍人都在看著這邊,我側過身子,低頭對師傅道:“師傅,我們這樣子未免太高調(diào)了吧?!?p> 誰知那老頭,徒手將綿綿一手抗在肩上,還把綿綿往上不停擲,拍起毛球來。
周圍人眼睛都盯著老大,我不禁撫眉,得,這更高調(diào)了。
正當我對他老人家玩羊玩得不亦悅乎,只知再說一句都是放屁,我果斷地決定三堿其口??此麌N瑟。
樓梯間突然傳來粗壯的吆喝聲,幾個衙門的捕快一路推搡走上來,嘴里哼道:“能人怪客在哪?”
能人怪客?哪里???我怎么沒看見?我四處張望,透過白紗看周圍,那群捕快已經(jīng)走到我和師傅面前。
捕快看了眼面前一老一少二白,有個眉毛很粗,臉很黃走在最前面一看就是頭的人,犀利眼睛向上挑,橫了我們一眼道:“你們兩個就是能人異士?”
我看著那人說話極其沒禮貌,不想找麻煩,連忙起身道:“官爺想是看錯了,我和爺爺從地方來京是來尋親的,不是什么能人異……”
我還想扯些什么,師傅他已經(jīng)站起,身形一飄,在這些捕快中間轉了個來回。
晃眼睛間,手里已經(jīng)拿著幾個錢袋子,哈哈對我笑道:“雙兒,這下我們有住客棧的錢了?!闭f著將錢袋子遞在我手心。
我看著師傅,看看手里的錢袋子,再看那些氣急敗壞的捕快,他們驚于師傅露的這一手,大眼瞪小眼,都不敢上前。
我心想師傅這樣子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低頭悄聲問他:“師傅,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誰知那老不死的,側過腦袋聲調(diào)不減,喊道:“怎么辦?公然搶劫,還能怎么辦,逃?。 ?p> 我一蒙,以為他在開玩笑,結果白影一翻,人和羊還真沒了。
殺千刀的糟老頭子!我在心里罵,側過身子剛想溜,那些捕快忽然恍過神,一人喊道:“溜了個老的,還有個小的,膽敢搶劫公人,兄弟們給我上,抓她回衙門!”
七八個捕快開始向我包圍,我雙腳一踢,再踢,幾條凳子就向那些捕快飛砸過去,我抱著狼崽,又背著把琴,實在施展不開,當下只能使出輕功,從欄上一點飛到對面屋檐上。
看著那些捕快,有的遠遠遙望,有的匆匆下樓,我有點得意。
正得意間,誰知其中一個武功還不錯,取下酒樓掛著的帽檐,帽檐一擲,腳踩用力就向我飛身抓來。
我雙腳一掀,腳底瓦片紛飛向他揭翻過去,對方正眼花繚亂之際,突然身后風聲利箭,我身子一側避開了去。
返過身,只見面前劍如雨射來,沒有兵器,只得將狼崽放在肩上,取下后背的琴,翻琴在手,刷地一彈,琴聲尖銳,那些劍在飛行途中爆裂墜下,射箭的捕快也紛紛倒下。
我飛身幾個起跳,將他們甩在后面。
一到京都就惹上官府,走在巷子口,先把那個糟老頭子大罵一頓,罵完之后又覺自己一身太過顯眼。
所幸身上還有剛剛搶劫的幾個錢袋子,我打開倒出里面的一點碎銀子和銅板,抬腳進了一家成衣店。
出來時,換了件小廝衣服,琴用粗布包著,小狼崽也用布裹,打個結掛在胸前,要怎樣形容呢,就是整一個袋鼠媽媽。
剛出成衣店,就看見街角有群人圍觀,我走過去,一個捕快正在貼告示??粗厦娈嫷囊粋€女子和老頭,沒空驚訝他們曉得迅速運用人民群眾的力量,返過身正看見幾個捕快從成衣店出來。
我低著頭,迅速離開大街,往巷子里走去。剛進巷子,就發(fā)現(xiàn)有人尾隨,看見一條白色身影笨拙地躲在墻邊。
我只撿偏僻的小巷子竄去,知道后面人跟來,腳步加快,再迅速轉彎。
那白衣急匆追來,我突然沖出反手就把他擒在身下,那人只說“饒命”,待我看到他臉時,對視間,對方臉上一驚,而我總覺得以前在哪見過這個人,一時卻想不起來。
我看他長得文質(zhì)彬彬的,想著也不算壞人,于是就放下了他。
誰知對方一雙眼睛只打量我,我們互相盯著對方,最后他恭手向我道歉道:“不好意思,在下方才認錯了人。我認識的那位兄長比兄臺黑,不過你的這雙眼睛長得還真像他。我想著,找到那位兄臺好好謝謝他呢。不曾想,鬧出了如此戲劇,小可這廂向兄臺道歉。”
我聽完這段話,抬眼打量眼前的人,一身白衣,料子雖不是上好,但那張臉還真漂亮。衣無多余配飾,美男俊秀在骨,要是賣到勾欄,肯定是達官貴人斷袖里的紅牌,勾欄?再聯(lián)想到妓院。我不由得嘴角一笑。
對方看我也在打量他,又莫名一笑,再次行禮就要走,我立馬拉住他的手道:“沒認錯沒認錯,兄臺,你說得那個比較黑的,其實是我哥,我是他弟。”
對方看我一眼,眼神流露懷疑。
我低頭道:“實不相瞞,家兄他三個月前得急病,沒了。我們家現(xiàn)在就剩我一個人,孤苦無依,還有這只貓,不,這只狼崽,就是我哥哥留給我唯一的念想?!?p> 我低著頭雙肩抖動,書生見我面上傷心,疑慮大釋,安慰我道:“我當日見令兄,令兄也是傷情,見你這般,小可不由得又想起了令兄的風姿。小可與令兄雖只一面之緣,可小可從未見過像令兄那般風趣幽默之人。若不是他推了小可一把,小可還見不到心上人?!?p> 我聽他說完,心里不由得好笑,自己推他下墻,這人不氣反而感謝。
心里雖然好笑,但面上還是一副喪考妣狀,“沒想到,我那一事無成的丑哥哥,臨死前還做了一件善事。只可憐,他的弟弟我現(xiàn)在孤苦無依,身似浮萍……”
書生聽我越說越慘,忍不住動容道:“既然兄臺你無依無靠,我現(xiàn)在給別人當賬房先生,府上還缺人,不如我跟我們管家說說,看看能不能讓你進去當差?!?p> 我正愁打發(fā)那些捕快,一聽他這么說,激動地握著他的手道:“兄臺你真好?!?p> 對方被我這樣一握臉紅起來,我只知不妥,立刻松手,大大的眼睛眨得特別誠心誠意。
書生看了我一眼笑道:“你一定是他的弟弟,你們的眼睛真像?!?p> 我笑笑沒說話,跟在他后面。
我跟著他走到一處府邸門前,門口兩座大石獅子,氣勢逼人,我抬頭望那牌匾,上書“副相府”。
我不由得詫異,那個副相美男住的地方啊。
正詫異間,府內(nèi)走出個深藍袍子的中年男人,書生立刻走上前對那男人道:“劉管家,府里不是正好缺一個打雜的嗎?你看我這兄弟可以嗎?”
叫劉管家的全身上下打量我一番,嫌棄道:“身子板太小,估計干不了體力活,不過在書房里打打雜還是可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