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我走了啊,容卿薄。
夜里起了風,漸漸的響起雨滴落在屋檐上的聲響。
被子里涼,姜綰綰其實不怕冷,只是這會兒翻來覆去的總覺得冷的厲害。
門外隱約傳來腳步聲,她一愣,坐起身的功夫,就瞧見容卿薄開門進來了,穿著黑色繡金邊的緊腰袖修身長衫,本就玉樹皎潔的身姿越發(fā)挺拔修長。
“不生氣啦?”她問。
容卿薄沒說話,就在床邊坐了下來。
靠的近了她才瞧見他身上濕透了,也不知站在外面多久了。
雖說已是春天,但春雨落身上依舊冰一樣的涼,他最近本就累的緊,也不怕受涼生病。
她拿衣袖給他擦臉:“站外面多久了?一身的涼氣?!?p> 她的動作溫柔,聲音更溫柔,好似很關(guān)心他一般,好似很心疼他一般。
若不是親眼見識過她翻臉后辣手無情的模樣,他怕真要被這軟糯糯的溫柔蒙蔽了眼睛。
他看穿了她的虛情,卻不知曉她有沒有看透他的假意。
他自認在做戲這一塊,目前為止沒什么人能敵得過自己,但眼下卻是不敢說了,這女人,叫他覺得難纏,且頭疼。
“要結(jié)結(jié)實實的兩年整么?”他問。
姜綰綰一怔,迎著他暗而沉的目光,微微點頭:“對啊,以前是兩年,這次可能更久一些,畢竟來京城后屢次動手,的確叫我元氣大傷?!?p> “所以更久是多久?兩年零一個月?還是兩年零兩個月?”
“左右也就這么久?!?p> 她敷衍著,探手解開他腰帶:“你衣服都濕透了,先脫下來,我去給你找帕子擦一擦?!?p> 容卿薄忽然扣住她手腕:“是不是以后不叫你動手了,不傷你元氣了,就可以不用回去了?綰綰,你知道兩年有多久么?或許我到時已經(jīng)登基了,或許我又遇到了很喜歡很喜歡的女子,你不怕嗎?姜綰綰你怕不怕?”
姜綰綰笑:“怕啊,自然怕,所以殿下要等著我呀,兩年很快就過去了,我很快就會回來的?!?p> 她要他等她。
她倒是還知道要他等著她。
容卿薄輕輕喟嘆,也不管身上的濕衣服還沒脫下來,就將她抱在了懷里:“知道怕就好,我只等你兩年,兩年后你若不回來,我就娶很多很多的美麗的女子,然后把你忘了?!?p> 然后把你忘了。
姜綰綰的臉就貼在他胸口,那濕噠噠的觸感叫她不大好受,但也沒掙扎,乖順道:“好,我知道了?!?p> 她疲憊道:“我這模樣回去,叫哥哥見著了,怕是要來跟你討說法?!?p> 容卿薄心情卻依舊陰沉的厲害:“記著你的身份,回三伏便加緊閉關(guān),閉關(guān)后就加緊回來,再亂看其他男的,我便殺到你三伏去。”
姜綰綰失笑。
她什么時候亂看其他男的過了?
她捧著他的臉,細細的看。
竟也不覺得膩,這張臉十分耐看,越看越好看,怎么看都好看。
若他不是高高在上的攝政王,只是個尋常人家的小哥,或許她還真會色性大發(fā)的將他帶三伏去,做個逍遙快活的小夫妻也挺好。
可惜呀可惜……
她的指尖輕輕描繪著他劍眉的眉峰,道:“三哥哥生的真好看吶,這么好看的模樣,一定要多生幾個跟你一樣好看的娃娃才好?!?p> 這是她第二次叫他三哥哥,也是唯一一次主動叫他三哥哥。
又軟又糯的嗓音,像是含著一口糖,濃的化不開。
容卿薄眼底漸深,那沉沉的情緒也漸漸沉淀下去,許久,才輕輕啄著她的唇,道:“待你回來了,我便叫太醫(yī)幫你調(diào)理身子,我們的孩子,一定更好看?!?p> 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啊……
姜綰綰像是聽到了個很好笑的笑話一般,稍稍推開他,埋首在他肩頭笑的肩頭抖動。
容卿薄被她笑惱,捏她腰間的軟肉:“笑什么笑!”
她瑟縮著躲,連忙求饒。
……
早膳很豐盛,豐盛到要一眼看不到盡頭了。
她吃驚的瞧著他,容卿薄卻已經(jīng)落座了,淡淡道:“我叫宮里的御廚過來做了幾道菜,都是不重樣的,以后我每日都叫月骨給你送道菜去,兩年也不過七百多天,這些廚子會做一千多道菜,這么算來,還有三百多道菜你沒嘗過,這一桌共一百六十八道,剩下的待你回來后我再叫人做給你嘗?!?p> 之前用膳時,也不過只有兩個婢女在旁邊伺候著,眼下卻足足有8個,繞著桌子,每樣菜都夾一些給她嘗。
姜綰綰覺得喉嚨里有些緊,她低頭平靜了下,才輕聲道:“你這把我胃口養(yǎng)叼了可不好,且三伏離這里太遠,每日一送,就是再快,送去也涼了不好吃了,就不要叫月骨費力了,待我回來再細細償也是一樣的?!?p> 容卿薄沒說話,只將婢女夾好的菜推到她眼前:“都嘗嘗看,若有喜歡的就說?!?p> 她就不再說話,低頭默默嘗菜。
御廚做的菜,味道自然好,可容卿薄就在身旁直勾勾的瞧著,她心思也實在放不到品菜上,草草吃了幾口,道:“我吃的差不多了,天色不早了,還是早一些啟程趕路比較好,緊趕慢趕一些,說不定夜里就到了?!?p> 容卿薄卻像是沒聽到似的,推開婢女遞過來的小碟子,親自幫她夾了一塊鹿肉:“來,嘗一口這個?!?p> 她看他一眼,默默吃下:“我真的吃飽了?!?p> 他又夾了一點水晶蒸餃:“再一口,只嘗一口。”
“……”
就這么被他連著喂了七八口,一開始還只是往她盤子里放,后來她推脫的多了,他索性就直接遞到她唇邊去。
姜綰綰瞧著他越來越緊繃的神色,終于抬手輕輕握住他手腕:“殿下……”
容卿薄手一抖,沒夾住那塊燒鵝肉,忽然就怒了:“沒用的東西,連雙筷子都備不好?!?p> 話音一落,兩名婢女臉色驀地一白,立刻抖著全身匍伏了下去:“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殿下息怒……”
偌大的珍饈殿,一時間靜到只剩下了她們驚恐的求饒聲。
月骨剛要上前,被姜綰綰抬手制止。
“不礙事,殿下今日心情不好,與你們開玩笑的,都先出去吧?!彼f。
幾個婢女這才止了哆嗦,連連磕頭的退了出去。
月骨走在最后,順手將門關(guān)了。
姜綰綰挑起容卿薄被燒鵝肉沾臟了的衣角,輕輕擦拭干凈,忽然起身坐進了他懷里。
她就圈著他的頸項,柔軟的唇貼著他的臉頰,輕聲的哄:“不生氣了,我一次真的吃不下這么多,等我回來著再吃也一樣呀,嗯?”
軟聲細語的哄了許久,直到日上三竿,寒詩在外面不耐煩的敲門:“走了,磨磨唧唧的,你不是打算大半夜的走吧?”
容卿薄剛剛有所好轉(zhuǎn)的臉色又轉(zhuǎn)陰沉,剛要出聲就被她捂住了唇。
她低下頭,額頭就貼著他的,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瑞鳳眼,道:“不要送了,待我回來時,你來接我就好。”
話落,一手勾著他的頸,另一手拎起酒壺,倒了滿滿兩杯,一杯遞給他:“綰綰祝殿下所得皆所愿,所遇皆所求,歡喜順遂,歲歲皆安?!?p> 話落,仰頭一口飲下。
容卿薄卻只捏著酒杯,不動,也不喝。
她就在他的凝視中,食指挑高他下顎,低頭吻了上去。
濃烈的酒香自唇齒間流出,他被她推的后仰,幾乎要一起跌落座椅,只得一手扣緊她細腰,防止她掉下去。
烈酒入喉,那醇厚的香甜過后,淡淡的苦澀回味在唇齒間。
容卿薄濃眉微鎖,一開口,已是無力:“姜綰綰,你敢……”
姜綰綰輕輕捏著他好看的下巴,笑:“你再鬧下去,我真走不了了,乖乖的睡一覺就好了,我走了啊,容卿薄?!?p> 我走了啊,容卿薄。
云淡風輕的一句,將這短短不到一年的姻緣,割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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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鵲兆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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