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和他講過祝家，在此之前祝懷錦也來過兩次。一次是犬戎人把他從北漠押送到安平府的時候，一次是跟著蕭德喜來給他送蕭辛末的賞賜。
在秦紹宸的印象里，祝懷錦是個進(jìn)退有禮懂得分寸的少年人。能在罪奴院以罪奴的身份博得犬戎皇子的信任想來也應(yīng)該是能力不凡的人。
昨天祝懷錦紅著眼睛從房頂上跳下來的時候，讓他有些詫異卻也能理解。祝家是韓將軍的家臣，急主家之難也是他的忠心。
可今天，祝懷錦是來了，那也就是來了的意思。
還是從房頂上跳下來，然后給他見了禮，然后就一直閉眼站著一句話也沒說。
秦紹宸有心想問問他來干什么，可昨天剛被臣子的家臣說成是沒用的禍害，今天他實在放不下這個臉主動說話。
最主要的還是他想不出要說什么。人家都當(dāng)你是惱人的溫病了你還能說什么。于是蒙渠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坐一站的君臣。
其實也沒什么君臣了。曾經(jīng)的太子如今都不如罪奴院的罪奴。罪奴還有些自由，而他只能待在這個三進(jìn)的院子里耕作。
秦紹宸任凝視著祝懷錦落寞的走出去，手壓在蒙渠的肩膀上不讓他和祝懷錦再爭吵下去。他還不是很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
蒙渠跪著向前挪了兩下，一頭扎在秦紹宸懷里放聲嚎哭。
“殿下您讓奴才好找啊?！?p> “別哭。沒想到我們還能活著相見，該高興才是?！?p> 秦紹宸在椅子上坐的筆直，任由蒙渠在他懷里哭泣，伸出去的手幾番猶豫落在蒙渠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
“殿下，您不該讓奴才在開元等您，您該讓奴才一直跟著您的。殿下啊，苦了您了?！?p> 苦嗎？
當(dāng)然苦。
秦紹宸仰起脖頸咬緊牙關(guān)把沖到眼眶的淚水逼回去。
他不該軟弱，更不該脆弱。
再苦也沒有國力微弱外敵侵襲苦，再苦也沒有割讓版圖任賊侵凌苦。再苦也沒有江山易主身陷囹圄苦。
雙手不自覺的收緊，手指像是要奪回失去的一切般充滿力量幾乎嵌進(jìn)了蒙渠肩甲的骨頭里。
“殿下······”蒙渠被掐醒了，直愣愣的望著他。
秦紹宸緊抿的雙唇微微松開，瘦肖得好似而立之年的臉上鳳眼緊閉良久才緩緩睜開，深紅色的眼角讓蒙渠恨不得拿出刀狠狠的捅他自己兩刀。
他怎么現(xiàn)在才來啊，他的殿下受苦了。
“殿下，午膳我們就吃土豆可好？今年的土豆可是比去年的好啊。”
黃太傅抱著陶土盆裝著的土豆進(jìn)來，這就是他和太子殿下的午食了。
殿下懷里的好像是個人啊！
“太傅，你可還記得他？”秦紹宸扶著蒙渠站起來給黃太傅看。
黃太傅把陶盆放倒地上，自以為做好了保護(hù)殿下的準(zhǔn)備才打眼看過去。眼熟的很，是見過的沒錯?？伤吞右呀?jīng)六年沒見過祁國人了，哦不對，前兩天還見了個來送胡餅和醬肉的女娃。
“蒙，你是蒙渠？”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太子在尚書院讀書的時候，在一旁伺候筆墨的蒙渠嗎？
蒙渠噗通一聲給黃太傅跪下，棒棒棒的磕了三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