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簾挑起散出來的微光,映照出端坐在椅子上面容嚴肅的黃老太傅和地上已經(jīng)被捆住了雙腳還不停嗚嗚出聲的閔芮。
“太傅受累。他發(fā)熱了,我去請大夫過來給太子殿下醫(yī)治?!?p> 黃太傅擺擺手,好似身心俱疲般的一瞬間被抽空了力氣。
韓孟殊迅速的離開榆樹胡同像是黑暗中急行的野貓,奔向老四叔的住處。
良久,黃太傅在漆黑中輕輕的嘆了口氣走進了寢室,重新拿了塊布巾擦掉秦紹宸臉上的冷汗。
“方才這位可是殿下說過的韓姑娘?!?p> “是?!?p> “殿下可還記得老夫當(dāng)年說過的話?”
“學(xué)生記得?!焙隼浜鰺岬幕秀笔沟们亟B宸想要馬上就睡過去,可他知道,他現(xiàn)在還不能睡。
“殿下覺得韓姑娘可有反心?”
黃老太傅把手背貼在秦紹宸的額頭上試了試,不出意外的秦紹宸在發(fā)熱??伤麤]藥也沒錢,哪怕是知道怎么用藥也無濟于事。只能不停的用濕布巾給他擦擦。
“殿下和韓家都已經(jīng)不可同日而語,但是殿下不覺得韓姑娘這樣幫助殿下是另有所圖嗎?”
這個問題秦紹宸不是沒有想過,他甚至在犬戎太后壽誕之前就已經(jīng)和太傅商討過了。
若說韓玉昌當(dāng)年沒有反心,為什么生下的是女兒卻向朝廷報為兒子?然后又把這唯一的韓家女送到外面撫養(yǎng)?
可若說韓玉昌當(dāng)年就有了反心,他又為什么毫不反抗的接受皇命到了開元城?
秦紹宸當(dāng)年只有十三歲,雖是已經(jīng)在朝中聽政,可他只知道韓玉昌只帶了幾名親兵到開元城。之后他的父皇究竟是怎樣處置的,他并不知道。
之后他被送到犬戎為質(zhì),不要說一個戍邊的將軍,就是他父皇殯天大祭他都沒有親眼見到。
理智上他明白:他這樣的身份只有有所圖的人才會在意和利用。
可每每這種想法鉆出來讓他防范韓孟殊的時候,心底的某個地方總有一個聲音說:她不是,她不會。
“殿下呀。不得不防啊。韓家是歷經(jīng)百年的將門世家。殿下可知道憑著韓玉昌的勇猛善戰(zhàn),先帝為何要將他放在北境而不昭回京城統(tǒng)領(lǐng)天下兵馬嗎?
“難道就是為了那句:韓家莫有女,有女亂天下?的傳言嗎?”秦紹宸強打著精神說。
面帶悲戚的黃老太傅沖秦紹宸點頭。“先帝在時曾與臣下商議,若日后韓家真的生了女兒,為保江山不變只能將其處置?!?p> 迷迷糊糊的秦紹宸似乎覺得太傅和他已故父皇的擔(dān)憂不無道理。如果他是君主差不多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已經(jīng)陷入混沌的秦紹宸眼前,出現(xiàn)了額頭上一塊紅色印記,大大的杏眼中的黑色瞳仁里似是撒著點點的星光的姑娘,堅強而悲涼的對他說:“秦紹宸,若有來世,韓家女護你,”
他漸漸下沉馬上就要沉到深淵之底的心,在這一刻看到了希望的太陽正照耀在頭頂上,是那樣的溫煦明亮。
黃太傅看著昏睡過去的太子,擔(dān)憂的悠悠嘆了口氣。
韓玉昌啊韓玉昌,你要是還在是否會與殿下為敵?是否會與天下為敵?是否會與祁國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