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天空總有種怪異的璀璨感,齊治不止一次這樣想,倒不是夕陽的艷麗讓他憂傷,只是單純的覺得怪異。
一天由朦朧黎明開始,走向上午的明亮與正午的光耀,再到太陽逐步下沉,于最后徹底落幕上再度綻放,可這有什么意義呢?舞臺上的舞女在落幕前的華麗動作是為了博得觀眾的喝彩,可天空和太陽需要嗎?
“看你那表情,憂郁小王子?”
“那你可就是玫瑰花了?!?p> 齊治吐槽了一句,他收回看夕陽的目光,將視線投向汽車行駛的方向。
法拉利的速度確實沒話說,不過才十分鐘,便已經(jīng)跑過兩個街區(qū),就這還沒算路上的堵車時間。
“慕哥,你有沒有護身的東西,給幾件給我吧?!?p> “呦,剛才讓我?guī)愠鰜頃r挺硬氣的啊,怎么,現(xiàn)在慫了?”
“硬氣是意志上硬氣,但我身體還是軟的,就今天那幾個狼人,隨便哪個給我一爪子我人就得捐了。”
“回頭再說吧,我現(xiàn)在沒帶東西?!?p> 說話間,慕黑緩慢降速,目的地已然到了。
現(xiàn)在是下午六點左右,雖然已經(jīng)是夕陽時分,但太陽還能再堅挺一陣,所以酒吧門口人流稀少,估計是還未到正式營業(yè)時間。
“走著。”
兩人一前一后推門而入,也不知是因為還未正式營業(yè)還是這酒吧就是如此氛圍,燈光有些過于明亮了。
這還是齊治第一次進酒吧,左瞧右看一臉好奇,若不是慕黑踩了踩他的腳,估計心思已經(jīng)溜到不知哪旮沓里去了。
“記住我說的話,別喝來路不明的東西,別和人搭訕,特別是長得好看的?!?p> “okok?!?p> 再三叮囑后,慕黑這才走向酒吧的一個獨立大包間。
其實,他剛進來時便注意到了幾個自己認識的人,但看他們一臉嚴(yán)肅的往里面趕,就沒直接上前打招呼了。
酒吧其實并沒有明確的分區(qū),只不過其中一片區(qū)域用燈光和擺飾布置了一處簡單的風(fēng)水局,普通人會不自覺地避開哪里,即便走進,也會感到渾身不適。
內(nèi)場人數(shù)不多,但成分混雜,慕黑簡單掃視一圈,半靈、人類甚至還有幾個古裝打扮的家伙。
“一杯威士忌加冰。”
慕黑先點了杯酒飲,將些許酒液點撒在身上染上酒氣后一飲而盡,然后起身走去裝成偶遇一般向那幾人打著招呼:
“嗯,你們也在這啊?”
四人似乎正在討論著什么秘密的事情,突然見到慕黑,竟一時無人答話。
四人交換眼神,其中一位光頭叔立馬起身抱拳:“是慕小哥啊,酒吧燈光太暗一時沒認出來,實在抱歉抱歉了?!?p> 慕黑看出四人心事重重,但假裝不知,一屁股坐下:
“本想著自己一人借酒消愁,沒想到能在這里遇到四位老兄,俗話說人多酒有勁,今天還望哥幾個能陪小弟飲上幾杯。”
四人明顯不太情愿,本來雙方的關(guān)系也就酒桌上吹牛的程度,但此刻慕黑一臉憂愁,也不太好直言拒絕,只好舉杯共飲了一圈。
三兩杯酒下肚,光頭叔見慕黑長嘆短呼,低聲問道:“慕小哥看你嘆氣聲不停的,是發(fā)生什么了?”
慕黑就是在等光頭叔發(fā)問,好借此套話,見對方已經(jīng)上鉤,嘴里這口氣瞬間就嘆的更深:
“唉,最近我接了個活,本想著就保護一個普通小子幾天,以我這手段有什么難的,結(jié)果今天對方仇家上門,我連連失手,要不是有兄弟來救,別說任務(wù)失敗,我這條命估計都得搭上啊!”
半真半假詞配上慕黑的演技,為了將套子下牢,慕黑更是接連大口灌下好幾杯:
“各位老兄,看你們紅光滿面,想來最近鏢保的都挺好吧?”
光頭叔四位是吳鉤市一家物流公司的員工,公司百年前是家鏢局。說起來這公司也算頗有能耐,既淌過內(nèi)戰(zhàn),也滾過外戰(zhàn),一直活到現(xiàn)在,不過現(xiàn)在不興叫鏢局,所以改叫物流公司了。
雖然現(xiàn)在修煉這一道不像以前那般廣為流傳,但修行人可沒減少多少,所以鏢局依舊有生意可做,他們明面上運送正常貨物,暗中依舊還做著替人保鏢的買賣。
“好啥好啊,水了。”
四人中另外一人正準(zhǔn)備阻止光頭叔繼續(xù),但被他用眼神制止:
“這次哥幾個栽了,貨沒送到就被人給截了?!?p> “截了?誰能從你們手里截貨?。俊?p> “不清楚,那人出手太快,不過嚴(yán)格來說貨也沒給他截掉,她自己趁亂跑了。”
“貨自己跑了?”
“對,貨是頭黑狼崽子,半靈的?!?p> “狼族的崽子讓人類來送?”
“我也覺得奇怪,但上頭已經(jīng)接單了,我們只是送貨員,接單就得送,問問題是上頭的事?!?p> 話說至此,光頭叔抱拳傾身:“小哥,你的手段我聽說過,所以才把這事情向你吐訴,若是能幫兄弟一把,哥幾個一定感激不盡!”
慕黑知道這光頭能把事情告訴自己一定是有求于已,只不過他沒想到又是和狼族有關(guān)。
“老兄,你不會還沒上報公司吧?”
“哪能啊,流程還是得走的,何況這趟本身也有點詭異,加上牽扯半靈,我第一時間就報上去了?!?p> “那這事應(yīng)該交給公司了,我這個局外人不好插手啊?!?p> “小哥有所不知啊,”光頭叔猶豫了一會:“公司回的消息就一條,不參與,自行解決?!?p> 這句話,令慕黑愣了片刻,自行解決不參與這意思也就是說這件事水有點深,甚至有可能那狼崽子本身就是背著狼族送的。
“老兄,那你的意思是?”
“我劉別信,別的沒有,唯獨重信,既然貨在我手丟的,那就一定要找回,至少也得知道下落,否則我以后還怎么在公司里混?”
光頭叔聲音壓低,敬了一杯酒:“小哥,你是煉器這門里的青年才俊,能不能煉出一款有追蹤能力的器物來?”
慕黑略一思索,將光頭叔的酒杯按下:
“老兄,如果要我?guī)湍憧梢?,但事得說全,狼崽子這事前因后果你得先告訴我,我才知道可不可以煉出來?!?p> 說完,慕黑不再言語,手握酒杯,閉上眼睛等待四人的回復(fù)。
光頭叔右手舉杯被壓,左手在背后打暗語,兄弟三人眼神交流,最終由一人咳嗽三聲表示同意。
“小哥,此事哥幾個雖然是實際送貨人,但了解也不多,現(xiàn)在想回起來更是覺得有些詭異。”
“詭異?”
“嗯,按規(guī)矩,送貨人并不直接交貨給我們,而是由公司傳遞,但當(dāng)日來送貨的卻不是公司的人而是一位黑狼族的人?!?p> “頭狼?”
“對?!?p> “嗯……目的地是哪?”
“在九州。”
“九州?”慕黑眉頭一皺,心中涌出不小的疑慮。
九州一般指九州這個國家,但在這里是特指,意味神洲中最古老的九座城邦。
那九座城邦幾乎經(jīng)歷過神洲至今的全部歷史,幾千年的時間中它們之間相互攻伐,抗過外敵與內(nèi)斗,早就已經(jīng)根深于這片大地,外人想要在那立足,只能選擇屈居于下。
而以狼族的驕傲,就算是同為半靈的其他種族都無法讓他們低頭。
看來這件事的水只會比自己想象的更深。
“當(dāng)我們把事情上報后,沒過一天,便來了幾個黑狼族的半靈,手持公司憑證前來詢問?!?p> “那個黑狼崽子什么樣?”
“是個小娃,八九歲的樣子,沒注意是男是女?!?p> 聽完光頭叔的敘說,慕黑陷入了沉思。
“老兄,這件事恐怕會引起狼族內(nèi)部的巨變啊?!?p> 慕黑幽幽地壓低聲音,手指不自覺地將煙點著,猛吸了一口定了定神。
“小哥,狼族的事情我們不管,但這貨的下落我必須知道,不然我這老臉以后怎么在鏢師里混?!”
“東西可以做,但這報酬怎么算?”慕黑彈了彈煙灰,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抉擇,但還得看對方的出價來做最終打算。
“要物還是要錢?”
“既然是幫老兄的忙,我就收點成本費?!蹦胶谏斐鑫甯种福骸八奈粩?shù),老兄意下如何?”
“成交,何時完工?”
“最多兩天時間,你們提前把和那狼崽子接觸過的東西準(zhǔn)備一下?!?p> “行,這是我電話,弄好打給我?!惫忸^叔也不廢話遞過去一張名片,以及一張已經(jīng)寫好的支票。
慕黑接過支票,瞟了一眼便放進口袋之中。
“交給我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