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了。
和貫穿俊才縣的儀川河水一樣,不管是繞過駿高,還是奔向東京都,外界晝夜之中的走馬繁華和某日突然的全城警報,都會是在它不徐不緩地流逝中逐漸遠去。
日歷上的數(shù)字來到了六月的末尾,馬上就要暑假,往年駿高一般會在學期結束前舉行一次快樂教育的修學旅行,但今年因種種緣由,必然取消了。
學生們看不到海灘和女同學的泳……笑容,這樣的情況被擁有正義熱血的教師向上反映,校長痛心疾首之下,將一周后的機甲考試與修學旅行合并,反正都是去東京,檢測完帶學生們泡泡東京的溫泉,看看東京的女孩。的笑容,綻放年輕人的青春,是每一名教育工作者義不容辭的責任。
“什么什么讓經歷危機事件的孩子們露出發(fā)自內心的笑容極具意義……駿高的學生都是男的是吧?”
辦公室里,坂下遙香一開完會回來,就碎碎念痛罵學校的領導是老色批,“還有男老師!平日個個人模狗樣……”
坂下遙香想到什么,猛地轉過半身看向純,問道:“阿部老師,調查問卷你填了贊成還是反對?”
“贊成。”
正在看書的純淡淡回道。
“……切!”
坂下遙香吐舌頭表露很是嫌棄。
“遙香桑!去東京的日程計劃發(fā)給你了,你覺得怎么樣?”中年男教務主任在門口喊道。
“嗨!非常完美,很棒的規(guī)劃,感覺會很有趣!”坂下遙香起立,恭敬地說。
純咳嗽了一聲,等坂下遙香板著臉僵硬地坐回位子,為了不讓對方尷尬,他起身去上課。
“誒,別忘了我拜托你的事?!臂嘞逻b香在身后喚道。
“知道了?!奔償[擺手。
在鈴響時進教室,鈴響時出教室。
在駿高已有些時日,純秉持著絕不早到一分鐘,絕不拖堂一分鐘的理念,順利地延續(xù)著“教師”這一身份,如今已經熟悉了這里的教課和生活,不知道西蒙看到純“憑空自創(chuàng)”身份且挺融入的景象會作何感想。
不過其中也不是沒有小阻礙,坂下遙香這位很有使命感的年輕班主任,就看不習慣他的散漫打卡日常,經常想讓他打起干勁,好心地分配了給純不少額外事務。
以純的眼光,不會看錯,對方是真的好心……
念對方每隔幾天會穿著好看的裙子坐在他旁邊,他就不罵回去了。
“馬上下課了,班長來拿表格,大家填一下,關于機甲考試全國動員的?!?p> 在距離下課五分鐘時,純在講臺上晃晃一疊紙說道,這就是坂下遙香轉交給他做的事,本來是待會班會上說最好,他試試能不能在鈴響時走掉。
“喔——”
“來了來了!”
班上響起一陣熱議,這幾天政府宣布的全國動員,可以說完美接上了格馬勁夫的熱度,事件中心的高中生們對此肯定是討論得最多的。
男生們最興奮,機甲問世后,誰沒有一個駕駛大機甲亂捶怪獸的英雄夢?
為了聯(lián)軍對于怪獸戰(zhàn)爭的宣傳,各類影視作品拍到幾乎泛濫的地步,霓虹的男子高中生主角更是標配,少年們已經準備好拯救世界。
“臥槽!”隼人第一個拿到表格,掃了兩眼,悲憤地大叫一聲。
“你不會真沒看網(wǎng)上的詳細公告吧?”輝夜奈奈看到隼人的神情,就知道什么情況了,無語說,“都說了駕駛機甲光有肌肉是不行的,還得有腦子……你們,偏差值太低了。”
全班男生頭上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
悲呼四起。
雖然準備好拯救世界了,可惜少年們的考試成績不夠。
純笑呵呵地目睹這一切,拾起一張表格。
機甲考試這樣的詞匯一開始聽到,是相當新穎的,通過各種渠道,純也了解了。
簡單來講,就是分為三大塊內容:適應性,智力,體能。
三者按重要性依次往后,體能是要求最低的,畢竟,這項大部分人都能通過后天彌補。
對“適應性”,純很感興趣,據(jù)說是對于“源能”的適應,源能,是在怪獸戰(zhàn)爭中發(fā)現(xiàn)的對整場怪獸戰(zhàn)爭都具有決定性影響的重要能源,與此一同出現(xiàn)的還有“源鐵”,都主要運用在機甲上,但純卻沒有印象,看來鬼滅刃身上是沒有這種東西。
至于智力,則是駕駛機甲時對計算能力的支撐,純駕駛過自然有親身體會,官方則以偏差值量化的方式衡量,純看了看,要70,他問過坂下遙香,對方說這樣的成績足夠考上很好的國立大學。
不過,政府也說這僅是“參考標準”,偏差值在70以上的學生,這次明確要求,必須參加檢測,70以下的,可以自愿報名。
非常人性化,但懂的都懂。
下課鈴響時,三年A班的氛圍已經重新回到討論東京去哪玩了。
班長收好表格拿給純,純數(shù)了數(shù)還差一份,沒等問,隼人來到他面前,遞了過來。
看了眼,紙上填的密密麻麻,是否報名一欄在“是”上打了勾,純整理收好,說道:“加油。”
“嗯?!宾廊肃嵵攸c頭,看著混入一疊的報名表,許久才放開目光。
面對一位十七歲少年的堅持,純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看法,哪怕那是相比對方以往吊兒郎當突然的正經和認真。他站在教室的最前面,再次掠過了眼前的班級。
時日不長,卻也熟悉,雖然普通,但也有著一些特色的A班。
成績總體偏低,說上全年倒數(shù)不過分,自習總是吵鬧,偷吃零食還玩手機,上主課不積極,娛樂活動第一名,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麻煩班,不過,純看下來,其實也沒辦公室老師口中的那么夸張,女生們跟別的班比除了愛化妝沒什么優(yōu)勢,男孩子們除了頭發(fā)燙得比別人卷都沒特長,就這。
真要抓問題學生,確實有……純掃過隼人和輝夜奈奈,這兩位還是比較耀眼出眾的,還有一個,敢在保健室大白天脫衣服的。
純下意識看向靠墻壁一側佐藤優(yōu)乃的位子,嗯?人呢?
鈴聲中,學生們的走動和喧囂穿梭在室內與走廊,純夾著表格走出教室,身量頎長的他輕松地在人群中看到緊張不安的佐藤優(yōu)乃,主要對方被數(shù)人夾在中間像是挾持的樣子十分顯眼。
兩名貌似其他班的女生押著她,還有幾名人高馬大的男學生前面開道,把佐藤優(yōu)乃帶進了拐角。
“嘭!”
男洗手間的門一下子撞開了,佐藤優(yōu)乃被推了進去,因為新條麻里的力氣太大,她甚至絆倒在地上。
里頭的人看著闖進來的一群不良,連忙識趣地逃了出去。
“喂,奶醬,最近你日子過得好像很舒服啊,我看輝夜她們都沒來找你了嘛?!?p> B班的新條麻里燙染了流行的新發(fā)型,她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隨意朝著地上的瑟佐藤優(yōu)乃說道。
佐藤優(yōu)乃宛如知曉了即將的命運,縮靠在墻壁,不說話。
“失寵了?別那么怕嘛,我們跟你玩呀?!毙聴l麻里和幾個廝混的橄欖球部員男生打笑著,盡情扔下污言穢語,滿足心底的某些低級欲望,她蹲下來,驚訝道,“你不會在發(fā)抖吧?”
哄笑中,新條麻里扯扯佐藤優(yōu)乃的領子,“晚上我們想去卡拉OK,怎么辦呀奶醬?”
佐藤優(yōu)乃低著頭,輕聲說:“不好意思,今天我不知道,沒有帶錢?!?p> “什么?”新條麻里伸手猛地一按,女孩的腦袋咚地一聲砸到瓷磚墻上,翻找一番,“X的,真的沒錢。”
沒勁地扔掉女孩的錢包,東西滾落一地,新條忽然說道:“我們給奶醬拍照留影吧。”
后面的男生頓時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伸出揣褲兜的手。
就在幾雙手要扒住女孩的裙擺和短袖,純打開了洗手間的門。
不良們不得不暫時停手。
“果然,這么一比,你們才是真正的惡霸啊?!币谎弁^門內的景象,純說道。
“喂,教書的,剛畢業(yè)沒多久吧?不要多管閑事?!?p> 一個最高大的不良足有一米九,滿臉桀驁地壓向純。
還是無視教師的程度,純內心補充一句,他忽然贊同起坂下遙香罵駿高領導的話了。
他洗了下手,把上課的粉筆灰洗干凈,同時也擋在佐藤優(yōu)乃前面,看了看抱著頭沉默的女孩,搖搖頭,彎腰撿起地上掉落的東西。
“混蛋,無視我?”新條麻里不爽道。
純掃過領頭的黑皮膚和打滿的耳洞,“哦,太妹啊?!?p> 莫名和現(xiàn)場情況完全不搭嘎地感慨一句,男人繼續(xù)把錢包拿回來了。
“真正無視的是我才對!”一米九橄欖球部員出離地憤怒了,唰地舉起沙包大的拳頭。
純直起腰,踏了一步,空氣中什么事物突然炸裂,一米九覺得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吃人的猛獸盯凝著他。
青筋暴起,臉色通紅,一米九保持揮拳的姿勢,就是怎么也打不下去。
“走了?!?p> 把錢包塞回佐藤優(yōu)乃懷里,純拉起女孩,出了洗手間。
等純走出洗手間,一米九才感到恢復了呼吸和控制身體的能力,轟地摔在地上,覺得丟臉丟大發(fā)了。
來到走廊上,佐藤優(yōu)乃無言走著,回頭看純時,鞠了鞠躬,便小跑回了教室。
“這小孩……”
今天沒課了,純伸著懶腰回辦公室,本以為此事就此了結。
然而沒想到,他下樓梯時,新條麻里那幫不良面色難看地也從樓上走過。
“不能這么算了……”
“放學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