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壞話

　　趙寒月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見到楊韶華了，楊韶華早出晚歸，天天為了公司的事情忙的昏天黑地。

　　因為回來的時候趙寒月已經(jīng)睡下了，楊韶華為了不打擾趙寒月，搬到了次臥室。

　　趙寒月剛起床，有些懵懵的看著穿鞋要走的楊韶華問道：“你吃早飯了嗎？”

　　楊韶華對著鏡子整理著著裝，說道：“一會車上吃，秘書給我買了?！?p>　　“今晚幾點回來？”

　　楊韶華搖頭：“不知道，最近忙死了，我爸恨不得立馬讓我接手，你先睡吧，想吃什么和我說我讓秘書給你送?！?p>　　“不用了，你忙好你自己得就行，我又不是不能點外賣?！彼跅钌厝A：“沒落下什么東西吧？我可不想給你送?！?p>　　楊韶華檢查了一遍：“沒有。早飯我叫了肯德基外賣，一會就來了，你自己吃吧。”

　　趙寒月點頭：“你別累著?！?p>　　楊韶華回頭笑道：“我可沒有那么虛弱好嗎？行了，姐姐走了?！?p>　　趙寒月目送楊韶華出門，她能感覺出來，現(xiàn)在的楊韶華才是那個久違自信明媚的楊韶華。

　　就像她的名字一樣。

　　以夢為馬，不負(fù)韶華。

　　趙寒月在下課的時候想去周昕的辦公室串個門，卻在拐角的地方聽著幾個學(xué)生竊竊私語。她停住了腳步，駐足聽他們想說什么。

　　“你說班主任是不是有病？她天天說這說那，她干嘛這是？”

　　趙寒月能聽出來，這是她們班一個總是犯錯誤的女生的聲音。

　　“就是，上次咱宿舍不就被宿管抓住了一次，你看她那個臉，直接拉下來了……”

　　其他幾個女生附和著，并且細(xì)數(shù)了趙寒月做過的“壞事”。

　　趙寒月有些心寒，但她知道這是當(dāng)班主任不可避免的一件事。

　　她記得她學(xué)生年代也沒少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罵過班主任，等她去實習(xí)支教的時候，她真的想穿越回去一巴掌呼死曾經(jīng)背地里罵班主任的自己。

　　只有自己處于這個境界，才能與那時候的老師感同身受。

　　她沒在聽下去，那些越來越難聽的話語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趙寒月心里。

　　趙寒月有些茫然。她自認(rèn)為她對那些孩子雖不能說是無微不至，但是該有的關(guān)心都沒有缺少，即使知道自己做不到所有人都喜歡自己，即使知道肯定會有人背后罵自己。

　　明明有這種心里準(zhǔn)備，可是當(dāng)自己面臨這一刻的時候，她還是難過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拿起手機(jī)想給楊韶華發(fā)消息，可是看著她日漸消瘦的面容，她不忍心用自己的事情去打擾她寶貴的時間。

　　趁著上完了課，她去操場走了幾圈，不僅沒有疏通心情，還郁結(jié)于心。

　　稍作思考，她去找了萬慧，那個亦師亦友的指明燈。

　　萬慧的辦公室除了她空無一人，趙寒月躡手躡腳的走進(jìn)去，萬慧聽著聲音抬起頭來笑道：“我說是誰呢？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趙寒月一笑：“想來找你聊會天。你辦公室老師都上課去了？”

　　萬慧抬頭看了一圈：“可能吧?！彼粗w寒月略帶愁容的面孔，問道：“怎么了，看你一臉愁苦，是教案補(bǔ)不完了還是作業(yè)批不完了？”

　　趙寒月?lián)u頭，搬了個凳子坐在萬慧身旁，“遇到了一點煩心事?！?p>　　萬慧停下手中的工作，托著腮看著趙寒月：“什么煩心事？”

　　趙寒月抿了抿嘴有些頹廢的說：“我剛才聽著我們班小孩在閑談，聽著她們說，說……”趙寒月有些委屈，她說不出口那幾個字，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她們在指責(zé)我?！?p>　　萬慧一愣，反問道：“指責(zé)你？”

　　趙寒月委屈的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萬慧嘆了一口氣，她握住趙寒月的手，安穩(wěn)她：“都會有這種事情，或多或少都有，這可以說是班主任的必修課，沒有一個班主任不遇見這種情況的?！彼肓讼肜^續(xù)說：“當(dāng)年我當(dāng)班主任的時候，也有學(xué)生在背后說我壞話?！彼_玩笑道：“你看，咱倆遭遇一樣吧？”

　　趙寒月勉強(qiáng)的笑了笑：“我現(xiàn)在就覺得我高中怎么那么不懂事，我都想回到高三罵死我自己?！?p>　　萬慧笑道：“你看，你也干過這件事吧？我也干過。有句話叫啥來著，出來混遲早要還的?！?p>　　“老師……”趙寒月嗔怪的看著萬慧。

　　萬慧拍了拍她的手：“你這是第一次聽，你要知道，以后會有更多的更難聽的話會從他們嘴里說出來。你能因為他們的這么幾句話不教他們了嗎？”

　　趙寒月?lián)u頭：“不能。”

　　萬慧嚴(yán)肅的說：“玩笑歸玩笑吧啊，你也知道不能對吧？我們是人民教師，這只是我們必經(jīng)的一件事情。只是學(xué)生背后說兩句，你覺得你對他們那么好，他們還在背后說你壞話，你心寒了是嗎？”

　　沒有待趙寒月回答，萬慧繼續(xù)說：“那你能怎么辦？辭職不干了？不可能對吧？”

　　趙寒月點頭。

　　萬慧語重心長的說：“咱們還好，是高中老師，家長的糾紛較少。你如果去了小學(xué)，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學(xué)的家長多纏人。小學(xué)雖然沒有學(xué)生在背后說你壞話，可是家長呢？家校糾紛多嚴(yán)重？現(xiàn)在只是你的小孩在背后說你壞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p>　　趙寒月張了張嘴：“可我還是覺得很難過?！?p>　　“你覺得難過是因為你認(rèn)為你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她們還在背后說你對嗎？”

　　趙寒月點頭。

　　萬慧淳淳誘導(dǎo)道：“你這就是年輕，你沒有自己的孩子，你可能沒有這種感覺。我兒子現(xiàn)在初三了，青春期，叛逆太嚴(yán)重了。他基本上每周和我吵一次架，生氣了什么話都往外說，口不擇言?！比f慧苦笑：“可是就算他說了難聽的話你能怎么辦？那是我兒子，不管怎樣，最愛他的還是我們做父母的?！?p>　　“剛開始我也很難過，我也會哭，太心寒了，沒有想到自己孩子變成這副樣子。雖然后來聽見難聽的話還是很難過，可是我還是要包容他，不因為別的，只因為他是我兒子，他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所以寒月，你明白了嗎？”

　　趙寒月點頭：“我明白。他們都是我的孩子。就像您說的，沒有母親會和孩子置氣，也沒有老師會和學(xué)生生氣?！?p>　　趙寒月告別了萬慧，她路過教室后門看著坐在教室里聽課的孩子們，有些在認(rèn)真聽，有些在做自己的事情。

　　他們看到她在后門之后，立馬裝作認(rèn)真聽課的樣子。

　　趙寒月笑了。

　　孩子能有什么壞心思？

　　他們青春，有朝氣，是向上的樣子。

　　壞話說就說吧，畢竟那也是自己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