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顧自介紹完，也不管秦悟理解了多少，吉良克己直接開始點擊自己的手環(huán)。
“新任務發(fā)過去了，看到了嗎？”
秦悟立刻低頭去看。
【特派任務：第050次黑霧行動】
【地點：第四節(jié)點城】
【侵蝕范圍：不低于70立方米】
【擴散率：未知】
【區(qū)域受損率：未知】
【初定危險等級：C級】
從F級到C級的跨越，不單單是侵蝕范圍擴大了數(shù)倍，其他數(shù)值的空白，也更讓這次任務變得詭異了起來。
“17號，我已將任務評級的大致標準發(fā)到你手環(huán)上了，C級任務難度頗高，請做好心理準備?！?p> 秦悟聽聞這話，心臟莫名激動了一下。
很快，手環(huán)上出現(xiàn)了一條新的信息。
【任務危險等級規(guī)劃】
【F級/E級/D級】
侵蝕范圍不超過50立方米的小范圍污染，危險性低，可按具體數(shù)值派遣作戰(zhàn)士兵10人，科研人員3人，非特殊情況無需派遣偵預小隊和深藍中間人。任務完成后歸檔，每月最后一天上報至前鋒軍團檔案處，最終審批由編隊副隊長執(zhí)行，不計入尉級以上軍官的參與任務次數(shù)之中。
【C級】
綜合數(shù)據(jù)超過D級，且具有擴散率高于10%的范圍污染，需按具體數(shù)值派遣作戰(zhàn)分隊和專項偵測預警小隊，必要時需派遣深藍中間人。作戰(zhàn)后需清理現(xiàn)場所有黑霧殘余，杜絕二次污染；零號病原體樣本盡可能保留，任務完成后直接上報總隊長，由編隊議事團統(tǒng)一審批。
【B級/A級】
擴散率高于20%，且會帶來區(qū)域受損的大范圍污染，需派遣大規(guī)模作戰(zhàn)部隊。其余事宜同C級。
注：A級任務的評定標準為出現(xiàn)未知黑霧門類。
【S級/SS級】
視任務情況而定，上交聯(lián)合軍團和中央城議事團，其余參考第029次S級特別作戰(zhàn)任務。
......
秦悟是個半吊子的職業(yè)獵手，讀完一遍，自然而然地將這些評級同賞金代溝，很好理解。他之前完成的懸賞令，最高大致能到B級，但若將符合F、E、D、C級任務的懸賞令一件一件擺在臺面上看，那或許會震撼前鋒軍團里的很多人。
本次C級任務所在的第四節(jié)點城，秦悟再熟悉不過。
兄妹二人之前就住在城北一處零部件加工廠附近。工廠主要生產齒輪，以供中央城制作和維修鐘表器械。他們的家在地下運輸通道邊，每天都會有載貨的礦車路過。
住在那里的后半夜，兄妹二人不是被轟鳴聲吵醒，就是被天花板上的落灰嗆醒，很是痛苦。
“跟你的聯(lián)絡員說，現(xiàn)在就出發(fā)?！奔伎思褐苯雨P掉了手環(huán)，“考慮到你實戰(zhàn)經驗不足，除了規(guī)劃路線以外，這次任務都由我主導?！?p> 通訊另一端，童映微的小拳頭都攥緊了。
要不要這么慘痛啊......第二次出任務，就要在失業(yè)邊緣瘋狂掙扎了。
而17號甚至沒有放過她的意思，追問道：“那您就沒有自己的聯(lián)絡員嗎？”
“......”
當即，摘耳機，氣死，不停了。
這樣沮喪了幾秒，童映微又怕他們真的不要聯(lián)絡員了，于是癟著嘴，再次戴上耳機。
吉良克己居然想都沒想，直接答道：“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p> 這時，他身上第一次展露出了具有人類特質的怨念，“雖然他們的功能很多，能給人安全感......但你不覺得很恐怖嗎？你要聽別人指揮。就像一個甲方不停在耳邊教你做事，讓你改這改那......”
“碰上新人還好，管得不多。若是碰上個年齡大脾氣還差的，出趟任務要了命了。”
童映微聽著這句不太像夸贊的“夸贊”，心態(tài)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后來呢？”秦悟又發(fā)問道。
“后來......跟她鬧掰了?！奔寄樕下冻鲆荒ú灰撞煊X的滿足感，“你不懂這種辭退甲方的快感?！?p> 秦悟確實不太懂，大概理解為有總隊罩著，放任他特立獨行。
這時候，他的手環(huán)上突然多了一個滴滴直響的紅點。
聲音有點聒噪，秦悟想關掉，但找不到在哪關。
“走吧，咱們太慢了。”吉良瞄了一眼，徑直往訓練場外走，“她正在用打信號的方式宣泄自己的不滿。習慣就好，這叫甲方訴求。”
......
......
出城之后便是一大片未規(guī)劃區(qū)，夾在第一特區(qū)和節(jié)點城之間，蕭條且無人問津。這里的資源早已被榨干，又處在盛行風的下風向，污染廢氣散不掉，每口呼吸都在給自己添堵。
秦悟帶著吉良克己抄了條偏僻的小道，快速到達目的地點。
兩次任務期間，吉良手下的偵測預警小隊已經完成了三座節(jié)點城的檢測，唯獨在第四節(jié)點城發(fā)現(xiàn)異常。謹慎起見，隊長選擇帶著新人，親自去危險地帶看看。
“留意路面的黑霧殘留?！?p> “明白?！?p> 二人故意慢下腳程，一點點向城市邊緣篩查。
吉良克己帶了黑霧探測器。比起遠距離觀察，這東西真正拿到秦悟面前時，還是有些震撼的。
它的設計很精妙，不用的時候可以直接收束成一根細棍，將它連接在制服上時，從頭部展開六根泛著綠光的傘骨狀探測雷達。一旦發(fā)現(xiàn)異樣，雷達就會“吱嘎吱嘎”地轉動起來，像個隨風旋轉的風車。
待到做完探測，已經是下午了。
“城里看起來沒什么問題?！?p> 吉良中斷了探測器，神情明顯有些擔憂，似乎不太放心就這樣直接離開。但經這一段時間的鏈接，他已經接近虛脫了，稍一活動，額頭上便開始冒虛汗。
“使用探測器會消耗大量體能，尤其是精神力，”通訊里，童映微為秦悟解釋道：“如果人數(shù)較少，通常是不建議地毯式搜索的?！?p> “但他不聽?！?p> 最后這四個字帶著股怨念。
秦悟掃視了一圈，除了那些廢棄工廠和地下通道沒有檢測之外，其他區(qū)域已經完全排查干凈了，如今唯一只剩城北沒去了。
“城北邊的加工廠，現(xiàn)在還在運作嗎？”
吉良克己有些氣虛地點點頭，“不知道，休息十分鐘再查。”
“要是還在運作，那就不在這兒耽誤功夫了?！鼻匚驅嵲谂宸习嘧宓墓ぷ鲬B(tài)度，然后向通訊求助道：“聯(lián)絡員同志，你那邊能查到信息嗎？”
“嗯，可以?！蓖澄⑶昧藥紫骆I盤，從容答道：“這處零部件工廠登記注冊的年份是三年以前，下個月就要進行資格考核，沒有特殊原因的話，應該還在生產之中?！?p> “最近，這家工廠的生產額提高了不少，但是卻沒有擴招員工......喏，數(shù)據(jù)發(fā)過去了?！?p> 秦悟的手環(huán)上馬上出現(xiàn)了一個彈窗，內容是該工廠最新一季度的生產報表。
他掃了一遍，請示道：“數(shù)據(jù)有些不對。您看，這些流動員工都是正常應聘和解雇，但是主要的生產項目卻翻了一倍。現(xiàn)在過去看看？”
“不，等鐘樓敲過六點的鐘再去?！奔伎思憾自谝贿?，接話道：“下班時間，更能說明問題。”
他說著，一邊提起黑霧探測器，嘴里一邊念叨著：“十分鐘了，開始工作。”
能讓上班族加班的任務，果然不尋常。
雖然剛才吉良已經給他做了一些解釋，但秦悟還是弄不明白這個黑霧探測器的工作原理。
最令他好奇的是，他們所說的，消耗精神力，放大情緒到底是什么感覺？
極端的快樂，極端的痛苦，極端的憤怒......
“教官，那玩意兒能讓我試試嗎？”
聽到他冷不丁的請求，吉良克己略微猶豫，“不行，你還沒做檢測?！?p> “檢測不都是實踐中來的嗎？你讓我試試唄......這也是甲方訴求。”
吉良克己臉都綠了。
怎么現(xiàn)在的新人，個個都把自己當大爺??？
感受黑霧和檢測黑霧，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程序。
他現(xiàn)在擔心的不是這新兵能探測到黑霧信號，而是沖擊力太大，他還得再做一份扛人回總部的工作。
“那這樣，”秦悟指了指自己的后背，“你接上，讓我試一下，不行就拔了。”
說著，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四肢，“來吧?！?p> 前鋒軍團里從沒有不檢測就直接使用探測器的先例。
但偏偏最膽大的兵，碰上了最特立獨行的官。
“出事算工傷，你寫聲明?！?p> “好?！?p> 咔噠......
探測器插扣接入肩胛骨處的金屬凹槽。
一瞬之間，連接心臟、脊椎、腎臟、大腦在內的全部接口。
裝置開啟，源能閃爍。
五秒......
十秒......
一分鐘過去了......
“什么感覺？”吉良克己發(fā)問。
秦悟的表情有點無辜：“沒......沒感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