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山前謁問
五天后。
劍宗最高的山峰,飄渺峰。
四個人站立在山峰之下。
許缺、楚景行、步戰(zhàn)、張宇。
前三個人自然都是劍道爭雄的勝利者,在劍道爭雄表現(xiàn)突出,因而得已進入第三項考驗——山前謁問。
至于張宇,作為陳郡謝氏一門的優(yōu)秀弟子,以謝安在正道中巨大的影響力,要參加這一考驗,自然是沒有人會反對。
不過與其說是考驗,不如說是福利。
這山前謁問,問的不是別的,而是自己心中的道。
在這山前謁問前,參與者據(jù)說可以從內(nèi)心觀察出屬于自己的道,最適合自己的道是什么。
既然有如此大的好處,為何不讓全派弟子一起觀摩、學(xué)習(xí)?不然不就人均化神境了嗎?
因為山前謁問,需要極高的悟性,悟性不夠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道是什么,直接會陷入瘋魔。
這時候不要說找到自己的道到達化神了,輕則跌落境界,一生彷徨,重則失去理智,走火入魔!
境界不等于悟性,抱樸子楊無鋒,問道巔峰,人間絕頂。在剛剛問心境時,來闖山前謁問居然沒過...呆呆在這山峰下枯坐了三天,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
當然,悟性不等于以后的成就,楊無鋒同樣是很好的例子。
此刻,許缺就像他的師傅一樣,呆呆地看著那山峰,什么頭緒都沒有。
張宇則是笑瞇瞇地游玩,一會兒看看賞花煮酒,一會兒泛舟湖上,“劍宗真是好風(fēng)景!”他如此贊道。
然后..然后他的身影就不見了...
嗯?他該不會通過考驗了吧?
在他身旁,楚景行復(fù)手而立,一股凌霄劍意仿佛要沖天而上,破開九天。
這家伙,山門謁問可是飛揚大帝所設(shè)立的,要以力破巧,恐怕也得到大乘境界才可以吧....
???
楚景行頭上降下一道白光,消失了。
許缺趕緊模仿,鯤鵬妖帝的身影從他背后走出。
結(jié)果...他的身影倒飛出去,吐了兩口鮮血。
他看了看旁邊的步戰(zhàn),和其他三人相比,他倒最像是來闖關(guān)的,他不停的用真氣挖著地,似乎想要借此找到入口。
“嘿...步兄,你可有什么心得?。俊痹S缺發(fā)問道。
黑衣少年看都沒看他一眼,從后背上拿下了槍,更加賣力地挖了起來。
“沒有?!彼淅浯鸬馈?p> 許缺搖了搖頭,看來自己悟性的確不夠,無法過關(guān)了。
他長嘆一口氣,有些不甘,但又有些釋然。
這有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天才...不過就不過吧,先睡會,等幾個小時后宗主將我召回。
他本身就是那種慢慢悠悠,隨心所欲的佛系青年,不然也不會甘心穿越過來在深山待九年了。
他找到一片草叢,真氣掃過,將里面的蚊蟲全部驅(qū)開。
唉!舒坦,找個屁的入口!
他叼著狗尾巴草,想著。
三小時后,步戰(zhàn)的頭上突然籠罩一片白光。
他也通過了啊。
許缺吊著狗尾巴草,默默想著。
天上云卷云舒,鳥語瑩瑩,湖面上,清風(fēng)拂過,泛起層層漣漪。
“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他嘴上呢喃道。
似乎,就這么躺一輩子,也不錯?
忽的,眼前白光閃過,花叢不見,一座雄峻奇峰拔天而起,高高聳立,周圍云霧繚繞,似是仙之居所。
先前已經(jīng)通過的三個人站立在山下,看著他。
“好慢?!背靶邪欀碱^說道。
“我們打了個賭,賭你能不能通過,不過這賭局也太沒意思啦,大家都猜你能過?!睆堄钚χf道。
“既是男子,卻少女心性,某看洗劍閣更適合你!”楚景行開口譏諷道。顯然是記下了他在劍道爭雄上對他的冷嘲熱諷,事實上,這倆人從一開始就不合,在山峰下就時常斗嘴。
“嘖嘖嘖,楚小弟,我說你怎么一點不可愛呢,你的劍道到底是你自己的還是飛揚大帝的呀?按照你這個水準,恐怕無緣歸真吧?”張宇開口譏諷道。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前人之道為何不能是某之道?”楚景行冷哼一聲。
張宇剛想還口,但前方的山峰向他壓來,他頓了頓,閉上了嘴。
“前方險峰擋道,何應(yīng)?”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從山巔傳來,無形地天地威壓似乎加之于眾人身上,壓的大家喘不過氣。
“一劍斬之!”這楚景行正在怒頭上,竟一式天外飛仙朝山峰斬了過去!
這山峰從中裂開,留出了一條小道,楚景行傲然走了過去,輕蔑地撇了張宇一眼。
“前方險峰擋道,何應(yīng)?”
步戰(zhàn)僵硬冷漠地臉上突然出現(xiàn)了笑容。
“此心所指,處處通途,何來險峰?”
那龐大的巨山瞬間變成了一顆小石子,他沒有回頭,昂首向前走去。
“前方險峰擋道,何應(yīng)?”
“你先回答,我倒想看看你的道?!睆堄畎淹嬷恢篮螘r出現(xiàn)在自己手中的扇子,笑著說道。
許缺卻點了點頭,轉(zhuǎn)向身后,不急不緩地走去。
“險峰擋道,不如歸去?!?p> 身旁的景物斗轉(zhuǎn)星移,山峰漸漸消失,他到達了繚繞著云霧的峰頂。
隱隱約約間,他聽到后方有一道聲音傳來:“險峰擋道,不若繞路而行?!?p> 這山峰之上,坐著一個抱劍老者。
頭發(fā)發(fā)白,面部輪廓棱角分明,帶著些硬朗。
一襲黑衣,安靜地坐在這,仿佛和天地融為了一體。
劍宗立派老祖,飛仙大帝!
在這里的當然不是本人,只是一抹投影,或者說是他的些許神魂,些許意志。
“劍斬險峰,好氣魄,可人力有時盡,如果什么事情都能用刀劍斬斷,就太好了....”
“繞路而行,好智慧,可是彎彎繞繞,反而會陷入彷徨,恐怕會離自己想到的地方越來越遠?!?p> “視險峰為通途,好悟性,可這何嘗又不是一種盲目,通途何嘗不是另一種險峰?”
“不如歸去,好心境,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局勢不由人啊....”
老者的聲音,似乎虛無縹緲,沒有實質(zhì)。
楚景行聞言握緊了手中的劍柄,步戰(zhàn)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許缺黯然,是,他生性隨意,但不是真正不在乎。
他是穿越客,即使自己不說,但也一直想要證道人間,破開虛空回家。
真是因為這樣,他的心性并非真正的隨意,他的心不夠純粹。
至于張宇..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開口問道:“前方險峰擋道,何應(yīng)?”
他自然不是問其他三人,而是問眼前這位古之大帝的投影,他要窺探帝道!
“或許...根本沒有完美的答案,險峰擋道...”那老者陷入了沉思。
大帝在彷徨!
每一位大帝的道心都該是堅如磐石的,可這位為何?
“你自己連回答的勇氣都沒有,居然還向我們發(fā)問?”張宇開口譏諷道。
我去,這人耍嘴炮也不看看場合!
帝不可辱!
這位可是古之大帝,哪怕只有一點投影,但如若發(fā)怒恐怕只有問道高手才能勉強擋住。
老者睜開了眼睛,空洞無神,卻充滿肅殺之意。
“我心中有愧...”
他拿起了劍,隨空揮舞。
劍意壓抑,沉悶,赫然不是飛揚凌霄的凌霄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