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婿?”楊紹方滿頭霧水的問道。
李令儀抱臂而立,“實不相瞞,家父正在為我擇婿,想讓我辭去軍職,回家過些安定日子。本姑娘不愿意就這樣被栓在帝都相夫教子,被逼無奈,所以就想找個人來暫時充當(dāng),蒙混過去?!?p> 她提高了語調(diào),又道,“怎么?莫非楊大人覺得本小姐的身份配不上你?”
楊紹方和逢春對視一眼,前者忍俊不禁的笑道:“若是論出身,楊某確實是攀了高枝兒,可是這事關(guān)你的女兒家清白,豈能如同兒戲?”
李令儀微微蹙眉,目光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了一番楊紹方,嘖嘖說道:“楊大人真的是繡衣臣?”
“那是自然,李姑娘何有此問?”楊紹方饒有興致的反問道。
“像楊大人這般好心的繡衣臣還真是不多見啊!”李令儀陰陽怪氣說道。
“這話怎么講?”
“既然楊大人知道我是女做男裝,犯下欺君之罪,那你居然不先顧及自身是不是會被牽連,反而先說事關(guān)女兒家清白,再不濟(jì),也應(yīng)該提些什么條件才對,你說,這是不是與眾不同?”
楊紹方撣平衣服皺褶,站起身來,“再爛的泥坑里也能刨出路來,想必是你多慮了。”
“哎!”李令儀嘆了一聲,揮揮手,“罷了,罷了,你就說肯不肯答應(yīng)這個請求吧!”
楊紹方像看小孩兒一樣看著李令儀,“李統(tǒng)領(lǐng)帶兵打仗是把好手,可對這京中的局勢和兒女情長卻把握不住,此事太過冒險,楊某不能從命。”
“你敢!”李令儀頓覺臉上無光,拉下俏臉威嚇道,“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四品繡衣臣羽冠,而我是堂堂三品將軍,家父更是朝中二品大員,你要是不應(yīng)允這個請求,那就休怪本姑娘無情了。”
見到這種荒唐事,楊紹方忍不住放聲大笑,問道,“那么李姑娘準(zhǔn)備怎么無情呢?”
李令儀瞟了他一眼,道:“你不答應(yīng)的話,我就回家跟父親說,我看中了一家公子,他卻不肯應(yīng)允我,你猜家父回怎么做?”
此話一出,楊紹方還真覺得這件事不好辦了。
他無奈的說道:“世人皆知,李老大人脾性剛正不阿,辦事雷厲風(fēng)行,無比寵愛李姑娘。而繡衣臣向來聲名不好,我猜他定會心生好奇,想著見見我這個繡衣臣?!?p> 李令儀又道,“繡衣臣聲名不好是因為有許多見不得光的事兒,我雖然不知道楊大人有沒有參與其中某些,但想必也不太干凈了吧!”
就在楊紹方剛要應(yīng)答的時候,一直旁聽的逢春突然一聲暴喝,“放肆!你竟敢憑空污蔑......”
“王厚!休得胡言!”楊紹方立即打斷了逢春,生怕情急之下說漏嘴。
他思索片刻,又笑問道:“既然是假戲,那總得有個時限才對,敢問多少時日才能過去?”
李令儀本來是詐唬而已,沒想到逢春這么一吼倒讓她真的以為楊紹方有什么見不得光的事情。
所以她伸出兩個手指比了比,“六十天,兩個月,本姑娘就能回北境了。你放心,我走之前肯定會以重金酬謝,而且絕不拖泥帶水。”
看著雍暖天光下好似英姿颯爽的李令儀,楊紹方微微瞇眼,心想,“這小姑娘的脾氣真的像李老大人,本宮若是不應(yīng)了她所請,萬一李老大人去繡衣臣里調(diào)查,弄得滿城風(fēng)雨,到時候豈不是更丟人,再者萬一被父皇知道了這件事,只怕就得假戲真做了,雖然......相貌還不錯吧!”
李令儀見楊紹方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也不說話,她有些羞澀,立即拍了拍手,“你這么盯著本小姐是何意?先說好,只是演戲而已,你不要多想。”
楊紹方回過神來,又問道,“那么你為何會選擇我?其實逢春也還可以,何況帝都有那么多世家公子,隨便抓一個不比我這個繡衣臣好的多?”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逢春嚇得連連擺手。
李令儀瞪了他一眼,“楊大人忘了么?本姑娘還要幫父親查案呢,跟你有所關(guān)聯(lián)的話,想必也有助于我?!?p> 楊紹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好吧!那本官就應(yīng)了你所請?!?p> 他又從袖中取出一方雕鏤精美、紋樣華貴的翠綠玉佩遞給李令儀,說道,“你拿這此物去見你父親,就說是心儀之人的信物,我想他一定不會再去逼你嫁人?!?p> 玉佩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好似山間清水被束在其中,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李令儀驚訝的仔細(xì)端詳了一會兒,揚起嘴角,“楊大人果然家境不一般?。∵@等上好絕佳的工藝只怕不是普通繡衣臣能夠拿到的,倒顯得本小姐那百兩紋銀寒酸了不少?!?p> 楊紹方爽朗笑道,“本官說過,是家父給我謀得這個四品羽冠職位。既然只是助李姑娘渡過難關(guān),那么想必你也不會對我的家世感興趣吧!”
李令儀拋了拋玉佩,裝進(jìn)一只荷包里,干脆利落的說道:“那是自然,敢問楊大人家住何處?我回去之后也好像父親稟報?!?p> “在下住在東市康平坊,如果有什么案情上的發(fā)現(xiàn),李姑娘可以隨時去康平坊找楊伯乙家?!?p> “那好,本姑娘就先行一步,回京去?!崩盍顑x拱手施禮,然后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外院。
待她走后,楊紹方無奈的笑笑,坐回到藤椅上。
逢春探過身來,擔(dān)憂的說道,“殿下,這么做不會出什么事吧?那玉佩可是皇家御物,她不認(rèn)得,李老大人肯定認(rèn)得!這小姑娘也太不靠譜了!”
楊紹方開懷大笑,回應(yīng)道:“難怪李老大人不讓她見人,還會同意她瞞天過海去軍中任職,就這個性子,要是我,我也害怕她在京城里捅出什么簍子來!哈哈哈!”
“殿下,您還笑得出來,攤上這么檔子事!”逢春又躺回藤椅上,埋怨道。
“本宮就是要讓李老大人認(rèn)出來,這樣他才會閉口不言,不會隨便亂查?!睏罱B方攏攏大袖,又不以為然的說道,“你擔(dān)心什么?這小姑娘還是很有本事的!
懷顯十年冬,北原軍出擊大雍,鳳謙營斬獲賊頭兩千余;懷顯十一年秋,鳳謙營再次斬獲賊頭一千余,這份戰(zhàn)功在她手里握著,就算父皇知道了,也不會拿她怎么樣,很可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那倒也是?!狈甏狠p輕揉了揉太陽穴,“只是這小姑娘對于兒女情長也過于生疏了,和尋常人家的女兒大不相同?!?p> 楊紹方哈哈笑道,“所以本宮才能遇見這種事?。 ?p> “這就是倒貼了自己,還得謝謝別人收留?!狈甏河朴茋@道。
說話不及,李令儀已經(jīng)帶著文小央準(zhǔn)備下山去了,向廊下悠然曬太陽的楊紹方抱拳朗聲道:“多謝楊大人相助??!”
惹得楊紹方和逢春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