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耗費了無法描述的時間上浮,不過這次許延超有了個伴,這一趟總算不那么乏味了。
他同本尊一樣都是個怕孤獨的人。
一道黑影從黃泉中躍出,而后輕盈地落到甲板上。
船員并沒有隨著他的離開而趁機逃離,甚至連他留在甲板上的背包都不敢觸碰,老實本分地等待他的歸來。
見到甲板上的身影,露頭窺視地鬼魂馬上收回目光,額頭上淡化的“役”字也再次變得凝實。
這是許延超的手筆,這些普通的鬼魂根本無法抵抗這種力量,只能乖乖成為他的奴仆,供他隨意驅(qū)使。
他從其他假身那同步到的信息得知,從他下潛到上來實際才不到兩天的時間,果然黃泉深處的時間流速確實不太正常。
借著皎潔的月光,許延超仔細端詳起手上關(guān)押本尊的方塊。
通體血紅帶有木質(zhì)紋理,應(yīng)該是由黃泉血槐打造而成,看來黃泉血槐并沒有想象中的稀有,只是尋常的鬼接觸不到而已。
整個方塊由一塊塊微小精細的零件拼合而成,形似人間的魯班鎖,只是榫卯多到匪夷所思,光是表面能看到的就有五萬多塊。
許延超摸向一塊榫卯,正想嘗試解鎖,卻被他的本尊急忙打住了。
“快住手,只要錯上一步機關(guān)就會徹底鎖死,強行打開我也會被禁制抹殺,你可不要沖動?!?p> 作為本體,他對自己的假身的智慧再清楚不過了。
這些年他把這個囚籠研究得透徹?zé)o遺,卻始終想不出正確的解鎖步驟,并且需要外來才能進行解鎖。
況且他就算解出來了,囚籠外就是黃泉,還是死路一條。
“等回去再說,丞相還健在吧,如果是他一定有辦法。”
他想到了幽殿三公中以智慧著稱的丞相,身為御史大夫的他對那位丞相的能耐再清楚不過。
只是連他自己都遭到清算,不知那位是否安好。
“放心吧,那家伙滑溜得很,活得好好的,就屬你最倒霉?!?p> 當(dāng)然許延超再清楚不過,之所以會留下他們這些余孽,純粹是那位太陰第七女想看他們拯救主子卻無能為力的丑態(tài)。
等幽皇陛下復(fù)活,定要她悔青腸子,許延超暗自發(fā)誓,卻不敢直乎其名,擔(dān)心被對方感應(yīng)到。
“是嗎,血浪那莽夫也活著?”血浪就是幽殿三公中的太尉。
“死了?!?p> “那你還說我是最倒霉的,他是怎么死的?!?p> “死了一了百了,不比你運氣好?!再說他三十年前才死的?!痹S延超突然一頓,語氣沉重,“死在第七局手上?!?p> “第七局?很奇怪的名字,不會是那個女人的手筆吧?!彼傅氖翘幍谄吲?,都是七,不得不令人懷疑。
“我先前也是這么覺得的,不過目前我是沒查出有聯(lián)系,局長叫林七耀,是赤夜元君的記名弟子,你也知道這兩位不太對頭,只是巧合而已?!?p> 又交流了一會如今的人間局勢,許延超便準備返回人間了,反正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繼續(xù)逗留下去難免夜長夢多。
不過他的本尊卻不太同意。
“在離開冥界之前,還有一件重要之物需要取回?!?p> “你是說箴言鐵書,那東西不在你身上?”
箴言鐵書是和那支負屃烏金筆配套的神器,而許延超身上的那支只不過是仿制品,真貨在本尊身上。
“不在我這。”
“會不會是也掉黃泉里了。”箴言鐵書是幽皇偉力鑄造的神器,就算黃泉也無法輕易將之消融,十分之強大。
如果沒了箴言鐵書,他這個御史大夫就是拔了一顆虎牙的老虎。
“我沒有感知到鐵書掉落在我的附近,興許是被封印我的那女人拿走了?!?p> “可以下次再來嗎,要是再出差錯我可就白跑一趟了。”許延超很不情愿,都到這節(jié)骨眼上了,不想再招惹是非。
等回到人間放出本尊,炮灰假身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到時候有的是機會徐徐圖之。
沉吟了一會,許延超本尊也知道強行去取很容易功虧一簣,只能稍稍讓步:
“先帶我去璃洲主城附近,倘若鐵書在城中,我定心有所感。”
......
被架去喂什么小寵物,楚璃夜那是十萬個不服啊,不喜歡大可以讓她滾出去啊,憑什么這樣處置她。
反正橫豎都是死,楚璃夜當(dāng)即硬氣起來,破口大罵。
“你個扭來扭去的大懶蟲,憑什么!毛毛蟲都有破繭成蝶的一天,我看你這輩子就死賴在床上,當(dāng)一條只會扭來扭曲的肥蟲?!?p> 左太守那是嘴都氣歪了,微張的雙眼第一次完全睜開,瞪著楚璃夜,氣溫突然降到冰點。
剛想行動的夏芙也愣住了,這是在往作死的路上狂奔啊。
“怎么,不服嗎,有本事爬過來打老娘呀。”楚璃夜一邊說還一邊往前蹬腿,十分之拉仇恨。
然而左太守接下來的反應(yīng)卻讓人大跌眼鏡。
只見她轉(zhuǎn)怒為笑,笑得令人背脊生寒,懶洋洋地支起身子,笑道:
“你有本事繼續(xù)罵,余定讓你死得很——難——看?!?p> “哎呦,好怕怕啊,就是弄死老娘也改變不了你只是條只會扭來扭去的大白蟲的事實。”楚璃夜卻沒被她唬住,越罵越來勁。
死都要死了,不如死得有尊嚴點。
“瞧瞧你這蟲樣,氣成這樣都不愿意爬過來咬人,就算是條蟲,那也是最懶最廢最無可救藥的那條?!?p> “手腳不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你一條扭來扭去的懶蟲根本用不上。”......
楚璃夜足足罵了一個小時,每一句話都不帶重復(fù)的。
而更奇葩的是那個左太守竟也沒打斷她,若無其事地嗑起瓜子,直到她罵得開始詞窮了才懶洋洋地回了一句。
“行了,余明白了,余就是條喜歡扭來扭去的大懶蟲。”
說完就將楚璃夜“閉嘴”,急得她只能嗚嗚叫。
“這久違的痛罵令余稍稍有點干勁,不錯不錯?!苯又惺烛?qū)散那兩個架著楚璃夜的宮女。
“你是叫楚璃夜對吧。”
被說中名字的楚璃夜暗驚,她可沒提過自己的名字,就連送他們來的王五薇云這些鬼也不知道,這條大懶蟲是怎么知道的?
“璃夜、璃葉,名字也挺巧,就留下當(dāng)余的罵臣?!彼?dāng)即想了個古怪的臣名,“對了,余名為璃雨,下次罵時記得帶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