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風玉露

　　從未想過自己就這樣開始了視覺搜索研究，也沒想過這會是我聚焦半生的研究領(lǐng)域。據(jù)他事后回憶，當時看我的表情很嚴肅，也沒敢再說什么，還以為我就是這么個嚴謹治學的性格，并且好奇了好久，外表這么蘿莉的小師妹竟然是個御姐的性格。

　　還是書歸正題，從頭聊聊他和李珊巾師姐的各種過往。

　　一、他和兩個師姐？

　　那個時候很神奇的是，即使在一個課題組里，我沒有他的電話和其他聯(lián)系方式。

　　更神奇的是，他后來說，他第一次見我就想留個聯(lián)系方式。

　　可惜，我們都沒有先主動踏出那一步。

　　那時候感覺我和他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估計君子之間也沒淡到天天見面連聯(lián)系方式都沒有吧。

　　因為是本科導(dǎo)師的課題，碩導(dǎo)也是主要參與人，大師哥張三金作為導(dǎo)師的得意門生，無疑也參與了進來。那一年過得很快，我們經(jīng)常在組里見面。

　　李珊巾師姐和張三金完全不同，她熱情、開朗，我想如果我是個男生也會喜歡她的。而張三金是個悶葫蘆，很多事你總覺得他已經(jīng)有了主意，但你就是猜不透。如果說李師姐是五月夏荷，那可能張三金就是十一月冬雪。李珊巾師姐經(jīng)常叫我和他們一起吃飯，所以久而久之，也間接地經(jīng)常看到張三金。唉，可惜在師姐面前，我看張三金也不敢太久。

　　那個時候，另一個生物系的師姐也經(jīng)常來，一般都是借著跟他們倆相約旅行玩耍的名義。最初并不知道師姐的名字，只知道她在生物系，她和李師姐完全不同，李師姐看起來是小女人的開朗活潑，而這個師姐，有點真漢子，空有一雙大長腿，但卻總穿著簡單的T恤和短褲。那時候我真的是還小，以為張三金和李珊巾能白頭，以為生物系的師姐真的只是他們的“兄弟”。

　　二、他和我

　　那一年，組里熬到半夜的經(jīng)常只剩我和他，有時候我會睡在實驗室，有時候他會睡在實驗室?？赡苁俏覀儍蓚€的實驗室相連還沒有門吧，考慮男女有別。他見我今天打算留宿，就會很自覺地不在這過夜，但會把他熬夜蓋的被子借給我。那個時候，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李珊巾師姐來的時候少了，聽張三金的師弟（入學幫我拿行李的本科師哥）說，是因為怕打擾張三金畢業(yè)，她也正好要畢業(yè)了，所以都各自在忙畢業(yè)的事。

　　很可笑的是，我竟然真的相信了旁人的流言，而沒有自己去問問當事人原因。

　　那一年，我總借著去衛(wèi)生間的名義來回進出實驗室，因為他是進門的第一間，要想進到我自己的實驗室，勢必要路過他的門口，所以，我見到最多的是他的背影，看到最多的樣子是他做ERP專注的樣子。愛屋及烏是真的，我覺得自己至今保有的科研熱情，都與他的影響有關(guān)。

　　那時候的大師哥是整個課題組的，他很熱心，無論是哪個師妹來求教，他都耐心解答。說到這，很奇怪，沒有師弟問他任何問題，現(xiàn)在想想可能因為他占用了他們的桃花吧。

　　我對他的關(guān)注就像涓涓細流，那這種感情很溫和，既沒有一個人的兵荒馬亂，也沒有想要得到的輾轉(zhuǎn)反側(cè)，是一種溫潤如玉的平常。后來，我才知道他也是這樣。

　　大師哥很奇怪，他國慶節(jié)也在實驗室，圣誕節(jié)也在，元旦也在，情人節(jié)也在，除去過年的三十和初一，他每天都在。

　　有些情感的深入是一瞬間，一個人的進一步，就突然升溫了。

　　那天又是只有我們兩個在實驗室，

　　他很不經(jīng)意地說“小師妹，能不能幫我下載幾篇論文？我電腦不知道為什么下載不了了?！?p>　　一邊說他一邊走進我的實驗室，推開了門。

　　他很高，幾乎是半蹲著湊到我的電腦桌前，那種很好聞的味道瞬間填滿了整個肺，入了心。

　　我緊張的說不出來話，點點頭，伸伸手，示意他把文章題目給我。

　　他楞了一下，說，“我找找發(fā)給你啊?！?p>　　那是我離愛情最早最近的一次，可是我卻不知道。

　　在課題組里我可能是奇葩一樣的存在，用李珊巾師姐經(jīng)常的話說，好好一個小姑娘，偏偏迷戀上了科研。但說真的，一開始的熱愛是因為希望得到張三金的關(guān)注，后來的熱愛好像真的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是單純的知識求索。但也可能是單純對他的喜歡，讓我對心理學開始有了無限的熱愛。

　　時間很快，他的畢業(yè)論文到了尋找被試的階段。腦電那種實驗對被試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頭發(fā)會被導(dǎo)電膏粘起來，實驗前后還要洗頭發(fā)。說得直白點，沒有低年級的本專業(yè)小朋友會愿意去犧牲自己的頭發(fā)做枯燥的實驗被試，何況，那個年代做實驗被試是沒有報酬的。

　　但我可能真的愛屋及烏吧，喜歡他，所以喜歡他的實驗。求著自己宿舍和隔壁宿舍的小姐姐陪我去，我至今都能想到自己抱著舍友大腿耍賴的樣子，還給這點小心思冠名為“自己去真的害怕啊！”。為了她們能心甘情愿配合完成整個實驗流程，我承諾請客吃飯，外加提供期末考試幫助的特殊服務(wù)。

　　是不是很傻？

　　三、他和他

　　異地戀也是在這個過程中出現(xiàn)問題的，說實話，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尤其是有距離感的戀愛。那個時候我不是在學習，就是在跟男友煲電話粥。其實聊來聊去無非是那么幾件事情，真的，不是不討厭就可以在一起的。一開始不喜歡，以后也很難喜歡。

　　提起這唯一的前任，雖然后邊你們還會看到好幾個男生的名字，但他確實是我承認的，也正經(jīng)地見過家長的前任。他不高，智商很高，大概身高和智商成反比吧，胖胖的，但卻沒有胖胖小哥哥那種憨厚。他從來沒有看得起過我的學校，雖然我們同是一本，也從未參與過我的本科畢業(yè)典禮、碩士畢業(yè)典禮。

　　但他確實來過我的學校一次，大概是我頻繁提起張三金的一個星期之后。那個時候我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無形之中經(jīng)常提起他，這還是他事后多年才跟我說的?？傊?，他破天荒地說要來我學校參觀下，我也很意外，但還是答應(yīng)了。我記得我在車站接他，天氣一般，很陰。

　　到了學校他說要各處去轉(zhuǎn)轉(zhuǎn)，大早上起來接他，沒有洗澡也沒打扮，所以我說“你在樓下等等我，大概一個小時?！彼膬?yōu)點是很聽我的話，他的缺點也是。我用最快速度梳洗打扮，調(diào)整了下心情，蹦蹦跳跳歡歡喜喜地下了樓，開心地給了前任一個熊抱。

　　后來我才知道，那天張三金就在這條楊柳路上，看著我笑靨如花。

　　就這么巧，就這么無奈。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那天樓下沒有人等我。

　　而我穿著白紗裙緩緩走過楊柳路，

　　安娜蘇許愿精靈的香氣飄過

　　張三金會不會擦身而過

　　再回頭看看我？

　　言歸正傳，和前任分手的點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你有過那種拖油瓶一樣的無力感嗎？記得不知道那是第幾次自己一個人去超市買買買，購物的時候還打著電話，到了結(jié)賬的通道口，需要放下電話，從購物車一個一個把東西拿出來，早已忘記了電話那頭喋喋不休說的是什么生活瑣事，那種超市里的嘈雜，物品之間的碰撞，讓手機那頭還噼里啪啦不斷的語音顯得過于刺耳。

　　如果你說我們是因為這么一件小事分手，似乎也不是?？赡苁歉呖贾笏谟曛袚蝹愕任业哪莻€午后，可能是他總表達看不起我的專業(yè)，可能是他主動答應(yīng)送的手機卻只是他開的玩笑，可能是他第一次吻我的時候那不惹人喜歡的氣息，可能是他從X市答應(yīng)給我室友寄來的紀念品少到都不夠分的尷尬，可能是我跟室友逛街還要跟他報備的拘束，可能是分手后他說會來找我，卻因為機票太貴而沒有來的難過。真的，零零碎碎的失望比抓得出的大毛病讓人無奈的多。

　　他總是失約，而我不過是暗示自己這樣也沒什么罷了。

　　不知道你們?nèi)松械谝淮畏质质鞘裁礃拥?？我只記得自己說著最恨的話，眼淚卻止不住地咕咕出來，但卻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聲淚俱下。

　　我不知道自己難過的是青春逝去，還是對前任也有感情？

　　失戀之后的我，開始走向另一個極端，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

　　還真的不是為了吸引張三金，而是為了積極尋找新歡，早早忘掉這些不愉快。

　　效果還是有的，組里的師哥師弟都覺得我突然就變了，

　　甚至張三金的師弟正經(jīng)問我，“看上組里的誰了？”

　　我開玩笑的說道，“看上你了?！?p>　　結(jié)果，大家開始各種起哄，在起哄的人群縫隙里，我收到了4818尾號的短信。

　　“你男朋友呢？分手了？落款張三金”

　　年少確實不好，

　　有著自己的驕傲，

　　也有奇奇怪怪的執(zhí)拗。

　　我想到他和李珊巾師姐是一對兒，覺得師姐也是個好人。

　　下意識打了幾個字

　　我永遠記得他抓起手機的神情，

　　是關(guān)心，也是落寞。

　　“對，我跟珊巾師姐說了。落款清羿師妹”

　　四、他

　　這一年時間很快，

　　課題順利結(jié)題，我成功單身，張三金完成畢業(yè)論文。

　　他結(jié)束了這些也意味著，

　　他真的要畢業(yè)了。

　　我沒有參加他的畢業(yè)典禮，

　　聽說他碩士優(yōu)秀論文一等獎，

　　聽說珊巾師姐給他送上了畢業(yè)花花。

　　那時候的我以為他和她一對兒，

　　那時候的他以為我和他是真愛。

　　我以為一切在此就劃為句點，

　　卻不曾想，

　　有些緣分是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