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王朝建在黃河上游,是住在高地的居民所建的王朝,而商王朝則是建在黃河的下流,是住在低地的居民所建的王朝。商王朝跟著夏王朝的覆滅而建立,最近有關該時代的直接史料可以發(fā)現(xiàn),對于中國古代史的可信價值有很多大的貢獻。關于殷商一代新發(fā)現(xiàn)的直接史料,其中主要的是殷墟中所發(fā)掘的甲骨文字。在清光緒戊戌、己亥年間發(fā)現(xiàn),出土于河南安陽西北的小山上。地址在洹水的南方,被洹水三面環(huán)繞,正好符合史記項羽本紀中所說的:“洹水南殷墟上”也。此樣的甲骨,大概是殷帝代帝王【盤庚以后?!坑脕碚疾返模逃邶敿滓约芭9侵系?。
一、殷代帝系及年歷
史記中記載殷帝王有名字以及年次,沒有在位年數(shù),與夏朝略略相似。
史記殷本紀中記載:自契至湯,十四世,【國語周語:“玄五勤商,十四世而興。”荀子成相:“契玄王,生昭明居于砥石,遷于商。十有四世,乃有天乙,是成湯。”皆與史記合。】湯至紂三十一帝,【除太乙為三十帝?!渴呤馈!救辣?、古今人物均作十六世?!?p> 一湯(太?。?p> 二外丙
三中壬
四太甲(太宗,伊尹放太甲于桐宮,攝政三年。復迎復位)
五沃丁
六太庚
七小甲(三代世表作太庚弟)
八雍己(殷道衰,諸侯或不至。中宗,三代世表作小甲弟)
九太戊(伊陟為相,巫咸治王家,殷復興。諸侯歸之)
一〇中?。ü沤袢吮碜魈斓?,遷?)
一一外壬
一二河亶甲(居相,殷復衰)
一三祖乙(古今人表作河亶甲弟,據(jù)甲文當為中丁子。遷邢,巫賢任職。殷復興,)
一四祖辛
一五沃甲
一六祖丁
一七南庚
一八陽甲(殷衰,中丁以來九世衰,諸侯莫朝)
一九盤庚(始遷殷,殷道復興,古今人表作盤庚子)
二〇小辛(殷道復衰)
二一小乙
二二武?。ǜ咦?,傅說為相。殷大治,復興)
二三祖庚
二四祖甲(殷復衰)
二五廩辛
二六庚丁
二七武乙(無道,獵于河、渭之間,暴雷震死,好家伙被雷劈死,就很離譜)
二八太丁(紀年又作文丁,甲文同)
二九帝乙(殷益衰)
三〇帝辛(紂)
大概來說,殷商時期,應該在五百年左右。
劉歆三統(tǒng)歷殷代六百二十九年,竹書紀年【史記殷本紀集解所引?!縿t說湯滅夏到商紂共二十九個皇帝,歷經(jīng)四百九十六年。現(xiàn)在以三十年一世推理,商十七世,大約有五百年,也不是遠遠大于詳情實物?!咀笮?,王孫滿言:“商祀六百年?!泵献诱f:“從商湯到周文王,大約有五百年?!笔沁@樣了?!?p> 最主要的,史記中所記載的,被最近新發(fā)現(xiàn)的殷墟中的甲骨文字所證實了。
第一個參與這項工作的,為王國維氏的殷卜辭中所發(fā)現(xiàn)的先公先王考以及續(xù)考?!疽娪^堂集林卷九。】其最重要的發(fā)現(xiàn)如下:
一、論證殷人出自帝嚳的說法。根據(jù)這,史記殷本紀、世本、山海經(jīng)、左傳、魯語、皇甫謚帝王世紀種種傳說可以用來參考連貫,都因為卜辭的發(fā)現(xiàn)而重新估定這種書籍在古代史料上的價值?!究梢园l(fā)現(xiàn),中國古代書籍的記載,不僅像史記等以嚴謹著稱的史書有它可以相信的價值,即使是平日里較荒誕不經(jīng)的書,比如山海經(jīng)等,其中也有可以相信的史料記載。而近代的人除了轉述除非直接發(fā)現(xiàn)的物證之外,上古流傳下來的文字記載,都不可信,豈不是顛倒的很!】又從這里可以知道五帝的故事雖出自于戰(zhàn)國后人的編造,而五帝之中個別的傳說,則各有淵源,肯定不是后人所捏造出來的。如殷帝是帝嚳的后代,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虞、夏出顓頊,殷商出帝嚳,本屬東、西兩個不同的地方,從此以后中國逐漸趨于同意,才說雙方都是皇帝。古史中的新說法,隨時代精神的新需要而轉變。今殷商出自于帝嚳的說法,不僅有甲骨卜辭為它證實,還有夏本紀說夏人出自顓頊,司馬遷也應該有他的根據(jù),不應該因為我們沒有發(fā)現(xiàn)這種能夠直接論證的材料,而遂于是懷疑它不可以相信?!?p> 二、發(fā)現(xiàn)卜辭有王亥,即史記中描述的振。【“振”乃“亥”字之訛。】根據(jù)這則山海經(jīng)、竹書紀年、呂氏春秋、楚辭、天問、世本、管子、漢書古今人表述的種種傳說記載,都可以連貫的參考。
而且所證實的東西都在成湯之,因此所記載的夏朝古史,也可以同樣提高它們可以相信的地位。
史記從契到湯十四世,而夏代從禹到桀,也是十四世。桀與湯是同一時代的,那么禹和亦可略略是同一個時代。史記所記載的殷代商湯之前的事,不僅有甲骨文為他們證明,還有史記記載夏代桀以前的事情,雖然這個時代還沒有同樣直接的史料為它作證,但是史記并非虛造,則可以不考證自己辨明?!旧袝鴪虻湔f禹與契一起在虞廷當官,史記五帝本紀說夏、商一同出自黃帝,這樣的說法可以出自后人偽造。然而史記記載夏、殷歷代帝王的名字、世次,干燥無味,未必也是出自后人的偽造。史記可以有漏說,有誤解(例如前舉),而大體則可以相信。此就是前面所辯論的,“傳說”有來歷,與憑空假造不一樣?!?p> 從成湯以下的皇帝世系大略,史記和卜辭也可以相互論證。
跟在王氏研究殷墟甲文來證論古史后面的有郭沬若。郭氏懷疑王氏的考察論證不可以相信,他的說法有三種:【見郭氏中國古代社會研究?!?p> 一說:從盤庚建立殷商到商紂,殷本紀一共八世十二君,而竹書紀年中說有七百七十三年,兩者推算的大不符合。
二說卜辭中有多數(shù)人名懷疑好像帝王,如祖丙、祖戊、小丁、小癸等,都是殷本紀中所沒有寫的。
三說:盤庚以下的世系年數(shù)非??梢?,以前更不敢深信。此三點中最重要的在于第一點。史記殷本紀集解引竹書紀年說:“湯滅夏至受四百九十六年?!庇钟幸粭l又說:“盤庚至紂七百七十二年。”此兩條相互矛盾,就知道知其中肯定有錯誤的地方?!局煊以駮o年是真的,于是自己修改盤庚至受為“二百七十二年”,雖然并沒有依據(jù),但是貼合情理?!抗细鶕?jù)這一條【有誤字的?!繌亩品跏系恼撟C,其實懷疑證據(jù)不充分。第二點則是根據(jù)第一點而來的,王氏對于此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解說。說殷人王位兄終弟及,于是各個兄弟雖早世未踐君位,而祭祀也和君一同祭祀,其推測猜想近乎情理。第三點又根據(jù)第一、第二點而來,而前兩項既有解答,第三懷疑自然而然難以成立,根據(jù)這樣,史記記載殷代帝王世系其實大致可以相信,即沒有地方推翻夏代的,說是完全不可以相信的?!境怯邢喾吹淖C據(jù)發(fā)現(xià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