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彤剛一出現(xiàn)在正殿的門口,屏風(fēng)后的賈飛林就瞪直了眼。待梅若彤走近一些給德妃見禮,賈飛林已經(jīng)失態(tài)地?fù)涞沽似溜L(fēng),一個踉蹌栽倒在梅若彤的腳邊。
梅若彤嚇了一跳,但知道這人能藏在這里,必然就是德妃的近親,所以臉上連半分怒氣也不敢有。
德妃的面色微微有些尷尬,她瞪了賈飛林一眼,然后笑著對梅若彤說:
“潁河,我侄兒一大早地來給我請安,我怕讓你在外面等久了,就讓他在屏風(fēng)后面躲一會兒,沒想到還是驚到你了?!?p> 德妃一邊說,一邊牽了梅若彤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然后瞪了賈飛林一眼說:
“毛手毛腳的,還不快來給潁河賠禮?”
正好有小宮女端著茶盤過來,賈飛林笑嘻嘻地端起茶盞遞到梅若彤面前說:
“請妹妹喝茶,原諒哥哥這一回吧?!?p> 賈飛林的眼神令梅若彤打了個寒顫,后背瞬間就汗?jié)窳艘黄?。若是早知道會這樣,她寧愿低下頭去求李彥白,也絕不踏進(jìn)昭陽宮半步。
德妃雖然笑著,眼神卻若有若無地打量著梅若彤,見她并無半分惱意,接賈飛林手里的茶時還微笑著道謝,德妃眼底的笑才終于帶了兩份真意。
賈飛林笑得嘴都裂到了耳朵后,盯著梅若彤的眼神越發(fā)的毫無顧忌。
梅若彤后怕的同時又慶幸青竹被留在了殿外,不然憑青竹的性子,這會兒還真不一定能夠忍得住。
德妃手指賈飛林笑著對梅若彤說:
“這是我娘家的小侄兒,平日里對我最是孝順,他人長得丑了些,但是心最軟,平日里最會照顧幾個姊妹?!?p> 梅若彤知道自己才此刻已經(jīng)逃無可逃,便也微笑著點(diǎn)頭應(yīng)和。
賈飛林早已經(jīng)如墜云霧,竟然摘了腰里的玉佩遞到梅若彤面前,涎著臉說請梅若彤收著,以后有什么需要他照應(yīng)的地方,只管讓下人拿著這玉佩去賈府找他就行。
梅若彤忍著幾欲作嘔的難受感覺,有些害羞地看向德妃。
德妃笑著接過那玉佩塞到梅若彤手里,然后虛點(diǎn)了一下賈飛林的額頭說:
“你這孩子可真大方,這玉佩可是咱賈家祖?zhèn)鞯膶氊?,你就舍得這樣送出去了?”
賈飛林的眼神一直在梅若彤身上游走,笑嘻嘻地說:
“只要潁河妹妹喜歡,別說一塊玉了,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愿意?!?p> 梅若彤心中已經(jīng)漸漸鎮(zhèn)靜下來,既來之則安之,被人作踐到這地步,若是不變本加厲地討回來,實(shí)在是不劃算。
把賈飛林的玉佩用帕子包好塞進(jìn)袖子里,梅若彤含著淚向德妃敘說了昨天的事情,末了哽咽著說:
“娘娘,我表哥被欺負(fù)倒也不打緊,可那徐家打著殿下的幌子在外面作威作福,徐春雷還當(dāng)街辱罵我,我忍不住就讓下人教訓(xùn)了他一下,可他居然恐嚇我說要找殿下跟我外祖家算賬。我倒是不怕他們,就怕他們混淆黑白欺騙殿下,所以才想著來找娘娘幫我?!?p> 梅若彤哭得梨花帶雨,賈飛林早已經(jīng)心疼的不行,跳著腳地罵起來:
“我呸,他徐春雷算個什么東西,給我提鞋都不配的腌臜貨,居然敢欺負(fù)妹妹,妹妹你等著,我這就去打殺了他來給妹妹出氣?!?p> 德妃對徐家也略知一二,那不過是依附著她兒子的一條狗,多一條少一條也都無礙大局,遠(yuǎn)不如讓侄子趁機(jī)討好梅若彤的重要,于是安撫地拍了拍梅若彤的手說:
“這么點(diǎn)小事也值得你哭一場?我讓人給赫兒傳個話就行了,你且不用擔(dān)心?!?p> 賈飛林卻不肯這么輕易罷休,非要鬧著去徐家給梅若彤出氣。
德妃其實(shí)也知道徐家絕不敢怎樣賈飛林,便應(yīng)允了,只是叮囑賈飛林:
“你去警告他們一聲就行了,不許做出格的舉動?!?p> 賈飛林答應(yīng)一聲,又盯著梅若彤看了幾眼,才耀武揚(yáng)威地出了昭陽宮。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且看他賈四爺怎么一舉拿下美人的芳心。
賈飛林得意地帶著仆從直奔徐家而去,自然沒注意到自己的一舉一動皆在別人的監(jiān)視之下。
德妃十分滿意梅若彤的表現(xiàn),讓梅若彤陪著她用了些點(diǎn)心后又帶著梅若彤去昭陽宮后面的小花園里逛。
陽光正好,德妃遣走了宮人,微笑著對梅若彤說:
“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必是不中意我那侄兒的,不過是想給自己找個依靠罷了,對不對?”
梅若彤紅了眼圈,低著頭輕聲說:
“我的事情,想必娘娘也都聽說過,對于我來說,能過上一份安穩(wěn)的好日子比什么都重要,別的我不敢奢望?!?p> 德妃本是在仔細(xì)審視著梅若彤的臉色,聽她這樣說,倒還真的信了幾分,嘆了口氣說:
“難得你這個年紀(jì)就這么通透,這世上哪來那么多的兩情相悅,我們女人能圖個什么?還不就圖個錦衣玉食、一世榮華,若還能順帶著恩蔭家族,那自然是更好。”
梅若彤點(diǎn)頭,眼睛里的水光顯而易見。德妃終于動了幾分真感情,握了梅若彤的手說:
“你放心,我必不會虧帶待了你,再過些時候就是皇上的壽辰,到時候可能就要給幾位皇子封王了,我會趁著那時候給你們求一道賜婚的恩旨,那可比現(xiàn)在去求要榮耀的多。”
梅若彤心中冷笑,已經(jīng)開始盤算著要如何去和李彥白交涉,好讓他替自己推掉這件令人惡心的事情。
強(qiáng)忍著厭惡的梅若彤只覺得筋疲力盡,正好宣德皇帝身邊的小太監(jiān)來傳旨讓德妃去承德殿伺候午膳,梅若彤這才得了機(jī)會離開昭陽宮。
袖子里的玉佩如冷膩的毒蛇一般令人惡心,梅若彤腳步匆匆地出了宮門,青竹趕緊替她掀開馬車的簾子,卻發(fā)現(xiàn)李彥白正笑瞇瞇地坐在里面。
梅若彤扭臉看向廖勇,廖勇忙低下了頭。
想著自己正好要去找李彥白幫忙,梅若彤便忽略了李彥白眼神里的戲謔,強(qiáng)裝平靜地上了馬車。
李彥白笑看著一臉氣惱的梅若彤輕聲說:
“你是不是碰到德妃娘娘的侄兒了?”
梅若彤強(qiáng)忍了許久的眼淚開始在眼眶里打晃,她氣惱地從袖子里掏出賈飛林給的那塊玉佩就要往地板上砸。
李彥白一把抓住梅若彤的手,把玉佩從她手里拿走,笑著說:
“這個可扔不得,過幾天你還得拿著它演戲用呢!”
梅若彤咬著嘴唇,過了好一陣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對李彥白說:
“你若能幫我把賈家的這個事情推掉,我馬上就給你準(zhǔn)備一個方子,會比以前的那兩個賺更多的銀子?!?p> 李彥白輕輕地笑了,把玉佩放到梅若彤身邊的錦墊上,然后含笑說:
“好,我就喜歡和梅姑娘這樣爽快的人合作,你放心,不出七天,徐家就會從洛邑消失,至于賈飛林嘛,就讓他去地下繼續(xù)逍遙自在吧?!?p> 梅若彤愣住,震驚地看著李彥白,她只是想替林家解除后患,同時甩開令人惡心的賈飛林,可她從沒想過要害了誰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