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因循舊例
靛藍的天空，干凈得沒有一絲云彩，太子星像是一個貪玩的孩子，淘氣地躲到了東北方的蕩魂嶺后，露出小半張金色小臉兒，仿佛在沖大地上的人們微笑。
此刻，東方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南邊那高大雄渾的帝王雪山也難得一見的露出了那莊嚴(yán)的五叉銀冠，帝王坪上已升起了裊裊炊煙。
帳篷前，雪狼吧唧了一口旱煙，“諸神保佑！這真是一個適合旅人趕路的好日子！”
斗金鱗也表示贊同，“看著倒不錯，只是不知道經(jīng)過昨晚那一通鬧騰，司牧大人今天是否有心情拔營呢？”
雪狼也在想這個問題，“早飯后，你們先不急著拔營，待我回來再說！”
斗金鱗忙笑著接口說：“我看還是先拔吧！若是今日走不了，咱還可以重新再扎，反正他們閑著也是閑著。倘或司牧大人下令要走，那時再收拾豈不耽擱時間，況您看，他們有的牧民都已經(jīng)在拆帳篷了。”
“如果不嫌麻煩，你們就先拆吧！”，說完，雪狼又囑咐了幾句，便叼著根煙桿，尋雄鷹商量去了。
因常年旅行在外的緣故，他們的帳篷，不僅遠沒有幾近同級身份的四方牧長的那樣氣派，甚至還趕不上普通牧民的寬敞，故而不甚顯眼。
不過，他們的帳篷頂上插有代表紅殿的紅底金輪小標(biāo)旗，且雄鷹和堪牧的帳篷在營地的最東邊，故而很是好找。
雪狼剛來到營地外的那兩個孤零零的帳篷前，就聞到一股沖鼻的酒臭味。
奇怪！他昨晚也沒喝多少啊？怎么會有這么大的酒味呢？雪狼正想著，忽見鷹羽勘路銅鐸正擔(dān)水回來，便問：“你們大人還沒起來？”
銅鐸見是雪狼大人來了，忙凳穩(wěn)了水，上前見過了禮，方才作答：“昨兒，大人回來，多喝了兩杯，又睡晚了些。若是大人有要事，小的這就給您通報去?！?p> 正說著，馮生和另外三個勘路也出來見禮。
雪狼一見這馮生從主帳內(nèi)出來，心里就大不爽快，又心下犯疑，這大晚上的，喝什么酒？慶祝收了個傳人？那他為何不請自己？……
雪狼思忖了片刻，便沖銅鐸擺擺手，“算了，也沒什么事，讓他多睡會兒吧！也不知道今兒能不能啟程拔營?！闭f畢，轉(zhuǎn)身往回走。
雪狼原是為了避免討個不痛快，才來找老搭檔商量的，可如今人沒找得，倒多找了個不痛快。
雪狼不覺長長地嘆了口氣，看來還是先去左堪牧紅花大人那里探探他的口風(fēng)再做定奪吧。心里想著便尋著紅花家族帳篷的方向去了。
雪狼正埋著頭，背著手，心事重重地在一個個帳篷之間穿梭著，忽聽得前面有個干脆的男高音，“哎呀！這不是雪狼大人么！早??！雪狼大人！”
雪狼抬頭一看，見是紅花若鷹的家仆兜圓，他正牽著一匹雪山特有的玉馬迎面沖自己見禮。
雪狼忙笑說免禮，“哎呀！原來是兜先生，這么早，這是往哪里去??？”
兜圓笑回：“昨晚上，雄鷹大人欲問咱們大人買一匹馬，給他新收的徒弟當(dāng)腳力，咱們大人說：‘嗨！自家養(yǎng)的談什么買??！去年托大人帶的哪倆匹藍臨馬駒還沒付錢呢！明兒一早就給送一匹好馬過去，順便把錢也給送過去?！?p> “雄鷹大人說：‘哪有不給錢的道理，只是大人既開口說要送過來，我也少不得舔著老臉，領(lǐng)了大人這恩典，明兒就在自家?guī)で肮Ш蛄?！’說畢，就把帳篷的方位給說。這不，大人一大早就吧這差事攤派給我了。來來來，大人您瞧瞧，咱們大人挑的這匹雪山白銀駒怎么樣？”
雪狼知道這紅花大人素來有個欠賬的毛病，前年也托過他，可他哪有閑錢墊付，因而委婉的推辭了。
嘶～難道收徒是假，要賬是真？雪狼一邊尋思，一邊轉(zhuǎn)著圈打量了一番，只見這馬身高比他那匹狼魂還高半個頭，頭至尾更是接近三米，五旋又正又圓，且貴在通體潔白，亮若銀雪，只四個蹄兒烏黑發(fā)亮。
因而，雪狼也少不了贊嘆一番。
不過，此馬雖算得上雪山玉馬中的佼佼者了，但終究難以與藍臨戰(zhàn)馬相提并論，因而，雪狼心里也在為他那老搭檔鞠一把同情淚：看來雄鷹又要虧本了。
可這時節(jié)，也只得能收回來多少，是多少了。哎～
兜圓又問：“誒！大人，這么早您這是往哪里去？”
“說來也巧，正要去討您家大人一個示下，問今兒要不要拔營呢！”
兜圓一聽這話，當(dāng)即嗨了一聲，“方才咱們大人還囑咐，令我來問問二位大人，今兒是否要上去請示呢！若真只為這事兒，大人還是請回吧！省得白跑這一趟?！?p> 雪狼聽他如此說，人家老親老臉都不愿去，他如何愿意去討這沒趣，況就昨晚那架勢來看，糧草倒還算充足，索性就等等唄。于是，他邊同兜圓說著閑話，邊往回走。
當(dāng)雪狼回來的時候，斗金鱗的大徒弟大嘴正七手八腳地指揮著阿瑟、水獺、嘎嘎等人給他拆帳篷。
斗金鱗則同他那三個師弟在一旁陪著司牧大人的家仆何苗說話。
雪狼見了何苗，心頭一喜，忙迎上去，此刻，何苗也看見了他，遂忙上前來見禮。
雪狼忙問：“何先生所來何事？”
何苗忙回：“我們家大公子見雪狼大人今日沒有過來報曉，故特差小的來問，大人是否身體欠安？以及今日是否適合拔營啟程？”
雪狼聞聽此言，松了一口氣，“哎呀！夏恒因見昨日司牧大人操勞過晚，擔(dān)心他老人家未曾休息好，故準(zhǔn)備晚一點過去，不曾想大公子竟差你來了，實在罪過。既然如此，夏恒這就和你同去回復(fù)吧！”
說完，雪狼辭了兜圓，同何苗去了。
到了司牧大人帳內(nèi)，雪狼并未看見司牧大人，只子英武、子英穆兩位公子在那里理事。
很明顯，司牧大人不是恥于見人，就是身體欠安。
雪狼見兩位公子皆憔悴異常，沒敢多問，只說：
“瞧這天，估計未來幾日都是好天氣，不拘那一天動身都可。倒是司牧大人身體要緊?！?p> 子英武忙回說：“家父身體雖要，卻不能叫眾人都在這荒郊野外干等。況父親不過操勞些，并無大礙。大人既說今日可以動身，那就不必耽擱！”說畢，便傳令四方牧長即刻拔營。
雪狼聞言松了一口氣，也不敢多待，遂匆匆辭別二位公子回來準(zhǔn)備動身事宜。
雪狼這邊剛準(zhǔn)備停妥，忽見雄鷹提著桿煙槍，晃晃悠悠地走過來問：“今日怎么攤派？”
雪狼原打算要同他按老規(guī)矩分工，讓他前面執(zhí)節(jié)領(lǐng)隊，自己壓后。可一見他這模樣，就是一皺眉。
雄鷹仿佛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粗聲粗氣地問：“怎不說話？問你呢？”
雪狼只當(dāng)他是喝高了，也沒太在意，怕他滋事。好在這天氣倒好，況他又有四個勘路扶持，讓他執(zhí)節(jié)，也不會有太大意外。
“這還用問？自然是老規(guī)矩。”
說完，雪狼便叫斗金鱗請來節(jié)杖，呈給雄鷹。雄鷹只一手抓過節(jié)杖，轉(zhuǎn)身就回東方隊首待命去了。
話說待眾人整裝完畢，已經(jīng)是9點（思來想去，作者還是放棄了地支計時，特別說明一下，這里時間也是24小時制，也是重點。）過后，子英武一聲令下，六只角號齊鳴，一行人浩浩蕩蕩，直奔東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