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宣示主權(quán)

　　臨近春節(jié)，因為秦晴的強行邀約，而且秦晴一手包辦，給童羽和商徴定好了前往希臘的機票和酒店，甚至包括演出的門票購買和知名酒店、酒吧的餐位預(yù)定——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何止是親手獻上保姆級攻略，完全就是給童羽和商徵盡享元首般待遇。

　　這個時候再找理由推脫也未免太不識好歹。童羽和商徵為確保這次出行的順利和不被打擾，都提前將工作全都安排好。

　　這對童羽意味著，不光要完成年終的收尾工作，還需要將年后的工作交接到位，她直接年休假連著春節(jié)，要過了元宵節(jié)才上班。年前就變得非常忙碌。

　　秦晴的“勸退”風(fēng)于是就愈演愈烈，反復(fù)告訴她，根本不存在什么熱愛工作、奉獻精神之說，要不是為了這幾個可憐的工資，誰樂意做勤勞的小蜜蜂。換個角度，若不給錢，你會這么盡職盡責(zé)地干活嗎？用愛發(fā)電？

　　說實話童羽也并不是多熱愛這份工作，她又不是一頭栽進研究中就忘我的書呆子。

　　她熱愛的事業(yè)是追星，外加雜七雜八一堆愛好，可那又不能來錢，只有所學(xué)專業(yè)能給她帶來大筆收入，好來“贍養(yǎng)”她的愛好。

　　秦晴認為原本不缺錢，現(xiàn)在有了商徵和商家的童羽就更加不缺錢，沒必要再這么辛苦工作。跟她一起手拉手過貴婦的小日子多舒坦自在。

　　可能女強人是生來有這種基因的，童羽并不認同秦晴，她認為還是要有自己的經(jīng)濟主權(quán)才能腰桿硬。

　　秦晴：“那還不簡單，搞個婚前協(xié)議，確保自己離婚能得到一大筆財產(chǎn)，然后現(xiàn)在就入股商氏，坐等分紅收錢。”

　　當時她在和童羽打電話，商徵就坐在童羽邊上，這話就這么一字不落地進了商徵的耳朵。

　　不等童羽開口，商徵搶白：“你要擬婚前協(xié)議嗎？我全部的財產(chǎn)和我這個人無論怎么分都是你的?！?p>　　秦晴被突然的男聲嚇到，更是被如此浪漫動聽催人淚下的話語震驚。

　　反而是童羽保持頭腦清醒：“商徵，若是離婚，人就不是我的了?！?p>　　商徵沒給她掛電話的時間，俯身就是一個綿長的法式深吻，好久才放開她：“以后不許再說這兩個字?！?p>　　童羽喘著氣，驚慌地發(fā)現(xiàn)電話還沒掛，秦晴：“那啥……羽寶，我對商徵一萬個放心。你們……繼續(xù)下一步?！?p>　　童羽：“……”

　　***

　　春節(jié)前最后一周，也是宜曦和商念實習(xí)的最后一周。童羽的任務(wù)多，兩位實習(xí)生自然也不輕松。

　　自從商家老宅之后，在單位宜曦便不愿和童羽對視，每次都是低頭接任務(wù)，交完任務(wù)走人。能通過微信把事情說清楚，就絕不當面談。

　　這也不能怪她。商家和宜家，在商徵高效率的運作之下，朋友轉(zhuǎn)眼變敵人。

　　商徴做事非常迅速，在老宅當晚就正式發(fā)文起訴宜氏一把手，宜曦的爸爸宜麟；將所收集到的財政數(shù)據(jù)交給檢察機關(guān)，又將當年綁架案的資料交給警方。因為綁架案還牽扯到宜家的有意隱瞞，罪上加罪。

　　面對著穩(wěn)贏的案件，商徴依舊要求商家律師團隊的精英負責(zé)此事，理由就是，一而再再而三欺負童羽的人，絕不能輕易放過。

　　期間，宜曦聲淚俱下向商徴求情，商徴的回答是：“提醒過你，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童羽，你碰不得?！?p>　　而且商徵是在童羽單位，當著不少公司同事領(lǐng)導(dǎo)的面說的。

　　商家的產(chǎn)業(yè)全國乃至全球都隨處可見，宜家雖沒那么大的商業(yè)版圖，但是有宜曦的媽媽鄭朵兒這一名人，因此最近商氏針對宜氏的一系列動作，外界多少有點耳聞。

　　年前最后一周，商徵提前完成了所有工作，跟著他連軸轉(zhuǎn)的工作人員叫苦不迭——畢竟不是誰都跟他一樣精力充沛，更沒他卯足勁把任務(wù)干了可以回家陪女朋友的動力。

　　然后他就開始了做童羽“尾巴”的工作。這條尾巴的主要任務(wù)就是，接送童羽上下班和洗衣做飯。

　　那天童羽需要加班——她分管的部門，幾位組長要做年終的簡要匯報。

　　考慮到商徵身份特殊，于是童羽讓他上樓到公司來等。商徵這么一氣場兩米八的大帥哥，就理所當然地坐在童羽辦公桌正對面的沙發(fā)上。

　　童羽這能與之匹敵的強大氣場，沒有讓畫面變成“總裁親臨現(xiàn)場監(jiān)工”，而是“女強人包養(yǎng)小白臉”既視感。

　　宜曦好不容易見到他一面，結(jié)果求情變成了商徵對童羽的主權(quán)宣言。

　　不僅是對宜曦，也是對公司其他男同事一個警告。對童羽仍舊抱有一絲幻想的同事還不少，但真有這勇氣表達出來的，一直不多。

　　之前是自知配不上，現(xiàn)在是自知和商徵差了十萬八千里。

　　商徵此言一出，也不是沒有作用——大家會對童羽更加敬重加忌憚，包括領(lǐng)導(dǎo)在內(nèi)。商氏若是想關(guān)了這家公司，分分鐘的事情。

　　眼下，組長們在辦公室的小型會議桌一個個正襟危坐——原本面對童經(jīng)理就有幾分緊張，現(xiàn)在商徵往這里一坐，直接將氣氛從緊張變成了壓抑。

　　童羽：“宜曦，這一塊的數(shù)據(jù)還需要核實，里面有個明顯的錯誤，用的是去年的數(shù)據(jù)?！?p>　　宜曦低頭接過。

　　她近來工作漏洞百出，也不能怪她。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任誰都會心不在焉。因此童羽沒再多說什么。

　　“干不好就走人，別在這里給我老婆添麻煩?！鄙提缭谝岁爻鲩T前，頭也不抬地冷冷來了一句。

　　宜曦腳步一頓，又無聲地走了出去。

　　組長們：……更緊張了。一會匯報如果讓童經(jīng)理不滿意，只怕商徵會手刃他們。

　　他們多慮了。商徵是個有分寸的人，后面的匯報，除了那股不可忽視的氣場，他安靜得如同隱形。

　　***

　　晚飯過后，商徵被朋友臨時叫去Docky live house，童羽也收到來自高中同學(xué)意外的邀約。于是兩人去過各自的夜生活。

　　今晚童羽的高中同學(xué)有個小規(guī)模的同學(xué)聚會，都是留在H市工作的這一批

　　當年的高中班長葉蕓可謂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至今仍肩負著班長的責(zé)任和義務(wù)，每年都會在春節(jié)前組織一次同學(xué)聚會。

　　童羽并不是聚會的?？?。她和同學(xué)關(guān)系向來一般——當然秦晴除外。

　　高中，拉幫結(jié)派小團體，愛慕暗戀，表白戀愛——正是情竇初開，青春期情感泛濫而躁動的時候，而童羽，除了學(xué)習(xí)就是追星，因此跟其他人并沒什么共同話題。

　　再者，童羽成績好輕輕松松穩(wěn)居年級前十，又是膚白貌美大長腿，每天來送禮物遞情書贈奶茶的男生可謂是絡(luò)繹不絕，這放在那時候自然是遭嫉妒拉仇恨的。

　　幾天前童羽和秦晴都接到葉蕓的電話，兩人都委婉拒絕。

　　不曾想今晚，兩人都收到奪命連環(huán)來電，參加聚會的幾位同學(xué)輪番給她們倆打電話，微信群里各種艾特。

　　童羽在保鏢和司機陪同下，順路捎上秦晴再去咖啡館。

　　路上，秦晴：“我是這次事件的受害者。他們明擺著是想聽你的八卦才這番死纏爛打?！?p>　　童羽：“作為補償我來接你了。我跟他們不熟，這幫人吃飽了撐的?！?p>　　秦晴：“你的補償可真草率。讓我想想，葉蕓和她的幾位小姐妹肯定是想求證八卦的真實性。還有趙暉和周鈺杰，嘿嘿，他們肯定還沒死心?！?p>　　童羽：“你閉嘴?！?p>　　秦晴：“說來這兩人也挺長情的。你要不考慮考慮？”

　　童羽：“我比他們更長情。不用我提醒追了商徵幾年吧?！?p>　　秦晴：“我還真沒算過，讓我想想，你是……初一，不對，六年級……??！五年級！對對對！”

　　童羽默認，表情是：這你能算錯就和你絕交。

　　秦晴掰了掰手指：“天啦嚕！媽呀！十五年，哦不，十六年了！童羽你是人嗎？！”

　　童羽：“你看看我，是不是人?！?p>　　前排的兩位保鏢內(nèi)心油然升起一股敬畏之情。坐在副駕駛那位機智靈敏，立馬發(fā)消息給商徵通風(fēng)報信——年終獎有望翻倍。

　　秦晴：“商徵若是敢做一丁點對不起你的事情，我一定滅了他們?nèi)??！?p>　　童羽：“不太可能，但如果發(fā)生了，那我會是你的同伙?！?p>　　這就是好閨蜜一生一起走，坐牢也要手牽手吧。

　　保鏢不忘把這一實時動態(tài)也一并匯報。

　　到達咖啡館，大家正在一包間玩撲克，看到童羽和秦晴，都停下手中的游戲，熱情招呼。趙暉向一側(cè)挪了挪，空出自己身邊的座位，看向童羽。

　　童羽掃了眼，由秦晴拉著在另一側(cè)女生堆里坐下。

　　她隨意化了淡妝出門，黑色棒球帽黑色長款羽絨外套，里面是成套米白色衛(wèi)衣，都是同一韓國潮牌，滿滿的少女感，遠不及今天盛裝打扮的幾位女同學(xué)妖嬈。

　　但童羽自帶氣場，根本不需要外物裝點，自她進門起，所有注意力便都落在她身上，一些女同學(xué)甚至還是嫌棄起自己這長筒靴毛衣裙，盡顯婦態(tài)的打扮，目光在童羽的這一身裝扮上流連忘返，打算今晚就某寶下單。

　　葉蕓：“童羽你真跟我們見外，我都說了可以帶家屬。你看，周鈺杰就把女朋友帶來了！人家女孩子都樂意，你家那位怎么不樂意了？”

　　杜樂樂接話：“哎呀，他家那位身份特殊，怕是不樂意露面吧？”

　　葉蕓：“也是，我們這些尋常百姓，人家怕是看不上呢?！?p>　　劉思雨：“你們可擺正自己的位置吧，商徵這樣的大咖，日理萬機，自己爸媽一年都見不著幾面，你們這些素人難得和童羽一次聚會就想見著？”

　　杜樂樂：“也對。不過，只要給足錢，或者娛樂圈的潛規(guī)則，就能見到了吧？對吧，童羽？”

　　童羽抿了一口檸檬水，緩緩放下杯子，勾起一抹冷艷的笑，不急不緩道：“你可以試試。”

　　杜樂樂的表情險些沒繃住。

　　許久不見，她們似乎忘了童羽有多難對付，喜怒全由著性子來，也沒人奈何得了她。

　　被童羽這么“善意的提醒”，打探就收斂了許多，可她仍舊是眾人套話的對象。

　　大家對她怎么認識商徵的，是她追的商徵還是商徵追的她，日常見面次數(shù)多不多等都表現(xiàn)出了極強的好奇心。

　　秦晴幾次想要搶答，幫她長臉，童羽在背后通過各種小動作阻止她發(fā)言。

　　秦晴忍無可忍，在大家說笑的時候跟童羽咬耳朵：“你怎么一點虛榮心都沒有！好歹也贏過他們一次！”

　　童羽：“跟她們我還需要贏？”

　　秦晴：“……”

　　是個狠人。殺敵于無形之中。

　　葉蕓：“童羽，你這么緘口不言，難道你只是商徵的緋聞女友？團隊炒作用的？”

　　杜樂樂瞬間一臉假惺惺的同情：“呀，童羽你不會是炮灰吧？”

　　童羽：“多謝關(guān)心。我過得挺好。”

　　童羽中途去了洗手間。她已經(jīng)有點想回去了，這種聚會真的很沒意思。

　　手機有商徵的消息——親愛的大寶貝。

　　說出來可能沒人相信，備注是商徵親自改的。童羽已經(jīng)從開始的怎么看怎么膈應(yīng)，到現(xiàn)在的熟視無睹。

　　親愛的大寶貝：在哪？我這里基本結(jié)束。

　　瀝瀝淅淅：這么快？你不用顧及我的。

　　親愛的大寶貝：不是顧及你，我是顧及自己。想你了。

　　大晚上的，分開不到兩小時，說想你了，多半就是那意思，童羽秒懂。這人，那方面不知足的。去他的清心寡欲。

　　童羽應(yīng)要求把定位發(fā)給了他，不過還是勸他回她家，大明星少在外面拋頭露面，而且她還有兩位保鏢保駕護航。

　　出洗手間，周鈺杰在外頭，似乎已經(jīng)等了一會。

　　周鈺杰：“童羽，最近過得好嗎？”

　　童羽被問得莫名其妙，不過還是回答：“挺好?！?p>　　周鈺杰：“若是有難處，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娛樂圈里我有朋友?！?p>　　童羽：“多謝，不勞你費心了。”

　　童羽徑自往外走，沒打算和他一起回包廂。

　　周鈺杰叫住她：“你會和他結(jié)婚嗎？”

　　童羽停下腳步：“我可以不回答么?！?p>　　周鈺杰：“我只是想說，你值得更好的，而不是跟藝人……”

　　童羽打斷他：“你認為你女朋友好嗎？”

　　周鈺杰被問的有些意外：“挺好的?！?p>　　童羽：“商徵是我男朋友，我認為他最好?！?p>　　言下之意，我看了好就行，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周鈺杰：“但在我心里，你永遠是最好的?！?p>　　童羽：“別太高看我?；卮鹉闱耙粋€問題，我和他明年結(jié)婚?！?p>　　說完她沒再停留。

　　回到包廂，她就把剛才的事情告訴秦晴。周鈺杰過了一會才回來，表情有些奇怪，女朋友一直對他噓寒問暖。

　　秦晴瞟了一眼：“嘖嘖，也是個癡情的種。你應(yīng)該是他心頭的白月光?！?p>　　童羽：“那是他跟我不熟，了解了就該知道我是道鐳射光。”

　　秦晴撲哧一口把飲料全噴了出來，童羽淡定地給她遞紙順氣，仿佛與此事完全不相干。

　　秦晴：“你怎么不說自己是X光?？烧嬗心愕模∧悄愕故歉煜な煜??！?p>　　童羽：“不必了?！?p>　　秦晴：“哎我跟你說，你走的這會兒趙暉來問我你跟商徵到底什么情況。所以我斷定他也沒死心?！?p>　　童羽：“你跟他怎么說的？”

　　秦晴：“我跟他說，你是風(fēng)兒商徵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p>　　童羽：“多謝。不愧是我好閨蜜?！?p>　　秦晴：“好閨蜜表示擔心，他可能不信?！?p>　　童羽：“……信不信是他的事?！?p>　　秦晴：“其實你把頭發(fā)扎起來露出吻痕，事情就容易得多?！?p>　　童羽：“太多了，這密集度會讓人以為是被馬蜂咬了。”

　　秦晴：“……”這波狗糧她服氣得五體投地。

　　又過了近一個小時，終于散場。

　　大伙一起走到門口，外頭淅淅瀝瀝飄起了雨，濕冷的空氣吸一口就覺得透心涼，仿佛濕氣在呼吸道內(nèi)瞬間結(jié)冰。

　　“童羽，怎么來的，我送你一程吧？”

　　趙暉已經(jīng)站在她一側(cè)。

　　童羽張望保鏢的車，沒看到，便掏出手機打算聯(lián)系。

　　趙暉這時候已經(jīng)舉起了傘：“走吧，我的車就停在那。”

　　她剛要拒絕。

　　“羽寶?！鼻謇涞哪新?，再熟悉不過。

　　伴隨著一聲“羽寶”，不光童羽，眾人紛紛抬頭。

　　商徵穿著和她的同款羽絨服，舉著一把黑傘站在她面前，光潔的臉在這寒氣濕氣交織的夜晚白到反光。

　　童羽有一時間的出神：這人一動不動站在這的話，就是雕像本雕吧。

　　“你怎么來了？保鏢呢？”童羽問他。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他已經(jīng)等了多久。

　　商徵：“太晚了，讓別人接你我不放心。走了，回家吧?！?p>　　他早就習(xí)慣了受萬眾矚目，現(xiàn)場這么幾束直愣愣的目光，如同不存在。

　　他自然地牽過童羽的手塞進自己口袋，留給眾人兩抹高挑又登對的背影。傘明顯地偏向童羽那邊，自己則一半肩膀都在外面。

　　兩人走到保時捷新款頂配SUV前停下，他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童羽上車后，自己繞到另一側(cè)，收傘，上車。

　　秦晴甚是滿意地看著這一幕，直到自家老公施晚將她整個人撈進懷里才回神。

　　總有那么一個人，愿意為了你，放下身段，俯首稱臣。

　　她有施晚。童羽有商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