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醒醒!”
這女子怎么看上去這么眼熟?這么美麗的女子有什么想不開的偏要尋死呢?
我用雙手放在胸部奮力擠壓,卻沒有絲毫反應(yīng)。
人工呼吸?可是人家畢竟是個女子,怎么可以呢?
哎,還是救人要緊。
不就是嘴對嘴嘛!我就當(dāng)是手握手好了!
“咳咳…”
我趕緊將嘴巴移開,她將吞進去的海水吐了出來。
“為什么要救我?如果我死了,你不就解脫了嗎?你說,你說,為什么不讓我死!”
她說著抓起我的領(lǐng)子嚎啕大哭。
“你…你是?”
我驚訝地看著這個沖我又哭又喊的女子,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她,怪不得剛剛覺得那么眼熟呢,她不就是康劍橋畫中的那名女子嗎?
“對不起,我剛剛也是迫不得已。沒想到你是…是康…”
我話還沒說完,她又狂笑了起來,弄的我不知所措。
“好了,別這樣了,我剛才給康劍橋打了電話,他來了送你回家,以后別干這種傻事了!”
“康劍橋?!你叫他來干什么!我愛的人是你!是你!從小到大,只有你關(guān)心我,保護我,我說過除了你我誰也不愛!你老是把我往他面前推,那你還回來干什么?你不是要跟那個賤人去旅行,再也不回來了嗎?”
她說著倒在了沙灘上。
難道他愛的人是駱陽?她把我當(dāng)成了駱陽。
她今天是為了駱陽才這樣的嗎?
看著她臉頰上還未干掉的淚痕,我很同情這個為情而殤的女子。
康劍橋急匆匆地跑來過來,氣沖沖地沖我吼道:“你們怎么會在一起!快,去醫(yī)院。”
夜色已經(jīng)拉開了帷幕,窗外月明星稀。
我和康劍橋在醫(yī)院的病房里等著她醒來,醫(yī)生說有病人情緒太激動,一時暈厥,需要休息。
“子路,出來說話?!?p> 康劍橋低聲說道,他看上去神情痛苦。
來到樓道后他問我:“帶煙了嗎?給我一支?!?p> “你不是不抽煙嗎?你看這煙都濕了,能抽嗎?”
“你們剛剛怎么了?你們怎么認(rèn)識的?”
我事情的經(jīng)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他苦笑著說:“這個傻丫頭,總是這么風(fēng)風(fēng)火火,一根筋。”
“那你跟她是什么關(guān)系?”
“她是駱陽的妹妹,就是暗香阿姨早產(chǎn)的那個女兒駱喬黎,我跟她就是朋友關(guān)系,真的,她一直愛的人是駱陽?!?p> 朋友關(guān)系,那為何還要偷偷將她的畫像放在書房里,還用布遮住,既然康劍橋不想多說,我也不想多問,一會兒,駱陽來到了醫(yī)院。
在樓道里當(dāng)我們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我激動萬分,他錯愕地看了我數(shù)秒中之后笑著問:“你…你就
是寒紗說跟我長的很像的子路吧!沒想到在這里遇見了你。”
“是啊,你…你認(rèn)識寒紗嗎?”
“認(rèn)識,我們是在颶風(fēng)號上認(rèn)識的。她說我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當(dāng)時我還不太相信,剛才我看到你時還以為自己在照鏡子呢。真的是不可思議!”
康劍橋拍著駱陽的肩膀笑著說:“兄弟,你還不快叫哥哥,還子路、子路的,他可是你的親哥哥。”
“哥哥,親哥哥,我也很懷疑,莫非我們是孿生兄弟?不然怎么會長得一模一樣,我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p> “是啊。我是來找你的,專門從中國到新加坡來找你的,咱爸媽想見見你?!?p> 我說著說著聲音有些哽咽,二十年了,當(dāng)我真正的站在我的親弟弟面前時卻語無倫次,不知從何說起。
我想我的父母此時如果在場,肯定欣喜萬分。
后來我將他二十年前的事情講給了他聽,他一字一句的聽得很認(rèn)真,后來哭了起來悲喜交加的說:“哥,我還以為我是孤兒呢,這些年我一直怨恨,為什么我的親生父母要拋棄我,我以為他們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我是從馬路上撿來的,是我的父母不要我了,我錯怪他們了!沒想到這些年你們找我找的那么辛苦!”
一聲哥叫得我也想哭,悲喜交加。
“那咱爸和咱媽還好嗎?”
“他們好,什么都很好,只是很想你,他們太想念你了。等下,我手機里有咱爸媽的照片,你看看。”
駱陽用手撫摸著手機屏幕,熱淚盈眶:“這是我的爸爸媽媽,生我的爸爸媽媽。你看媽媽多慈愛?!?p> 康劍橋看著我們兄弟倆泣不成聲,激動萬分的樣子,也感動的拍了拍我們的肩膀:“好兄弟,我們都是好兄弟!”
來到病房后,駱喬黎醒了,她驚詫地看著我們?nèi)齻€,看看我、看看駱陽、再看看康劍橋,又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語道:“是不是我已經(jīng)死了,我這是在哪?怎么會有兩個駱陽哥哥在這,我記得我快要死地時候有人救了我,難道是我真的已經(jīng)死了,難道這是離開人世前的回光返照?”
康劍橋搖著頭笑著說:“傻丫頭,你沒死,來先喝口水吧!等會我們給你慢慢解釋。這個故事可長呢!”
康劍橋聲情并茂地將整個故事的來龍去脈講給了駱喬黎,她聽完后感慨道:“哎!幸好我沒死,還活著,如果我死了就不知道這件事了,本來我很想死的,但現(xiàn)在卻不想死了,我們要跟你們一起活著,快快樂樂的活著,實在是太有意思了?!?p> 駱陽握住駱喬黎的手誠懇的說:“喬黎,是我對不起你!現(xiàn)在聽到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們每人人都不容易,所以我們都要好好活著,你也是!知道嗎?”
“知道了,是我們家對不起你們家,害的你父母傷心,其實在海水淹沒到我的喉嚨的那一刻,我很害怕,我很害怕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我怕爸爸發(fā)現(xiàn)我死了之后會很傷心,或者將你殺掉!其實爸爸他也是很不容易的…他就我這么一個女兒?!瘪槅汤枵f著聲音哽咽,抱住駱陽哭了起來:“從小到大,雖然爸爸對我們不聞不問,但他是愛我們的,對不對!我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我就一無所有,但是在我快要死的那一刻我想起了爸爸,他雖然對我們嚴(yán)厲,但我想要什么他就給我什么,他這么多年一個人也很不容易,我想我怎么可以那么自私丟下他不管呢!”
“對、對!喬黎說的對,醫(yī)生說你情緒不能激動,別哭了,現(xiàn)在一切都過去了,我們應(yīng)該高興才對?!?p> “好,我不哭了!我要謝謝你的哥哥子路,是他救了我!”
我說著擦干眼淚笑著說:“謝謝你給了我重生的機會,其實現(xiàn)在我覺得活著挺好的,你知道嗎?如果沒有你,我差一點就死了,在水里我看見死神拼命地把我往水拉,我的手腳不聽使喚,那種失控掙扎的感覺害怕極了。”
“嘿嘿…好死不如賴活著!你看有這么多人關(guān)心著你,活著多好?。 ?p> “是啊,是??!子路說的對,下次千萬別干傻事,我教你一個方法,以后如果有什么不開心的你可以在山頂上大聲的喊,喊完之后心情會好很多。”
駱喬黎笑著說:“劍橋哥,你是不是在不開心的時候會在山頂上‘啊啊…’的喊??!下次山上有什么奇怪的聲音我就當(dāng)時你在發(fā)瘋了!”
康劍橋急著說:“你別笑,還真的管用的?!?p> 病房里一片歡笑,你看,活著多好。
我們四個人達(dá)成了共識,駱喬黎投海自盡這件事千萬不能告訴喬黎的父親。
那天晚上我們在醫(yī)院門口分開后,駱陽開著車和駱喬黎一起回了家,我和康劍橋慢悠悠的在回去的路上聊了很多,駱陽說他要回去把這個驚喜告訴他的養(yǎng)父母,我說等等再說。
康劍橋說駱陽、喬黎還有他,他們?nèi)齻€從小到大玩在一起。
一直以來喬黎的脾氣很刁鉆,像一只刺猬一樣全身是刺,在學(xué)校讀書的時候從來不和其他人交往,駱陽走哪,喬黎就跟哪。別人都說她霸道、冷酷、很難溝通,但是他覺得她只是一個缺少母愛的孩子,她只是把自己封閉了起來,而她內(nèi)心的孤獨、寂寞與疼痛又有誰能看得見呢?
我從康劍橋的只言片語里面看到了他的愛,他想去疼她、愛她,可是她只愛駱陽,而駱陽有是他最好的兄弟。
康劍橋回憶起兩年前的事時,很無奈的笑了,他說當(dāng)時他中了愛情的毒,而且傷得很深。
兩年前,他向駱喬黎表白,喬黎的回答讓他大吃一驚,她說她只愛她的哥哥,只有她的哥哥能給他安全感。
他聽完后很難接受,后來就去英國留學(xué),離開了新加坡這個傷心的地方。
兩年他回來了,他以為駱陽會和喬黎在一起,可事實并非如此,當(dāng)他看到她為他尋死覓活時,他剛剛愈合的傷疤又開始疼痛,他說他想給他幸福,盡全力地去愛她。
一路上我靜靜地聆聽著他的故事,也想了很多。
晚上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現(xiàn)在弟弟找著了,我們一家人算是真正的團聚了,但是我又不得不履行我的諾言,我答應(yīng)過寒紗要跟她一起去“半仙島”的,弟弟剛找到,我卻要離開,父母肯定很傷心,很難過。
但是我不能讓我心愛的人一個人受苦受累,如果她去了再也回不來怎么辦?我的去找她,把駱陽帶回國后,我就立馬出發(fā),先去綠珠島,再去半仙島。
夜已經(jīng)深了,靜的出奇,偶爾會聽見汽車輪胎滑過馬路的聲音。
突然手機響了,是駱叔叔的電話。
“子路,駱陽今天回來了,但是明天我們還不能見面,所以明天早上你就不要過來了?!?p> 看來駱陽想的太單純了,還是將事情告訴了他的養(yǎng)父母,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小時候就是被養(yǎng)父母偷來的孩子,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怕他一時接受不了。
“叔叔您好,可以問一下什么嗎?”
“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他好好的,他畢竟也是我的兒子,我不會把他怎么樣?但是我想了很久,實話說吧,我覺得你不能就這么輕易的帶走他?!?p> 果然,他向我提條件了,但畢竟他將弟弟養(yǎng)育成人不容易,提條件也是人之常情。
“好,駱叔叔,您說吧!我需要做什么?”
“你這孩子也爽快,我也就不繞彎子了,明天上午八點讓劍橋帶著你來我的高爾夫球場,見面了再說?!?p> 第二天清晨,一束束橘黃色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紗簾,灑在我的床上,我揭開窗紗一看,太陽公公已經(jīng)露出了半個臉,窗外枝頭上的小鳥兒唧唧喳喳地叫個不停,那平時在我看來悅耳的聲音今天變得格外讓人煩躁。
康劍橋坐在客廳的竹椅上,面前放著畫夾,用鉛筆在宣紙上“沙沙”的作畫,畫的是天邊那被切了一半的橘子——早晨的太陽。
晨霧彌漫、萬物蘇醒、空氣清醒、畫中的一切顯得那么有朝氣。
康劍橋畫的很入神,沒有察覺到我在一旁。
直到他完成最后的一筆,望著畫若有所思時,我將昨晚的事告訴了他,他笑著說:“駱叔叔那個高爾夫球場可是他老人家的驕傲,今天他請你去肯定是想讓你見識見識,看來他對你還是不錯。所以你放一百個心,他絕對不會難為你?!?p> “他是讓我去講條件的,可不是帶我去打球的,搞不好?。∈且粓觥欓T宴’呢!”
“其實我覺得他只是有點接受不了駱陽離開他和他親生父母相認(rèn)的事實,畢竟駱陽陪在他身邊這么多年了,如果說是要講條件的話,那肯定是想讓駱陽在這里多住幾天?!?p> “不說了,走吧!去了才知道,不過我覺得他上次對我的印象好像不錯,是我對他的印象也不錯,今天我還是有信心的?!?p> 我和康劍橋開著車來到了駱家的私人高爾夫球場。
門口有兩位保安站著,不讓我們進去,康劍橋拿出了貴賓卡,保安笑著讓我們進去了。
球場的草坪一碧千里、四周也翠色欲流,一簇簇美麗鮮艷的花朵簇?fù)淼那虻涝诰薮蟮纳城鹣螺氜D(zhuǎn)曲折,輪廓精巧的果嶺周圍是野草叢生的沙坑。
這里的景色美不勝收,好像天空格外藍(lán),空氣格外清新。
駱叔叔將將手中的鐵桿和手套交給了旁邊的一名男子,笑著走了過來:“來,子路陪我子路陪我坐坐,劍橋,你最喜歡打高爾夫球了,還不快去試試?”
“好,好長時間沒打了,今天得練練手。”
我知道他這是在故意支開康劍橋。
“子路坐!”
“駱叔叔,您先坐?!?p> 坐下來之后他點燃了一支雪茄,慢慢地吞吐這云霧,沉默片刻后問了一句無關(guān)緊要的話:“你喜不喜歡打高爾夫球?”
“還可以,不過我更喜歡打網(wǎng)球。”
“網(wǎng)球?呵呵…你的性格這么溫潤,沒想到你會對網(wǎng)球感興趣。你看,劍橋打的多好啊!你知道高爾夫是誰發(fā)明的嗎?”
“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p> “據(jù)說很久以前,有一位蘇格蘭牧人去放牧,他無意間棍子一揮將一顆圓石擊入野兔子洞中,從中得到了啟后,發(fā)明了高爾夫球運動。”
“沒想到高爾夫球的背后還有這樣一個故事,今天真是有長見識了。”
“是?。∑鋵嵜考虑槎加兴膩須v,所以人們常說要追本朔源,說到這個追本朔源,我還跟你是一家人?!?p> “一家人?”
“是啊!…哈哈,因為我也是中國人嘛!”
“對對,我們的源都在中國,我們都是華夏兒女。”
“是啊,駱陽終歸是你們姚家的人,所以這是一個不變的事實,但是二十多年了,我就這么一個兒子,雖然不是親生的,但跟我的親生兒子沒什么區(qū)別?!?p> “是,駱叔叔,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如果您有什么想法的話就盡管說吧!您是有權(quán)利說的?!?p> “好,那你看你和你的父母再商量一下,看看他們能不能搬到新加坡萊,這樣我們這一大家子也就團聚了。我是怕以后喬黎嫁給駱陽后也會跟著他回中國,那么我的兒子、女兒都走了,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p> 他說的也對,這只是一個父親對子女的不舍,合情合理。但我的父母又怎么會搬到新家坡來,難道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了!
我看著駱叔叔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深刻的感受到了一個老人的孤獨與滄桑。
“駱叔叔,這個我得跟我的父母商量一下,畢竟這是件大事。”
“是啊,是得商量商量,過兩天你就回國看看他們,出來都一個多月了,他們肯定記掛著你。不過呢,你回中國的時候順便幫我一個忙?!?p> “什么忙?只要我有能力辦到的,我一定竭盡全力?!?p> 他笑著將煙頭捻滅,喝了一口咖啡說道:“我在中國有個老朋友,我們關(guān)系甚好,所以我希望你這次回國的時候替我到一樣?xùn)|西給他,你意下如何?”
“東西?什么東西?”
“是一件禮物,不過你放心,這禮物也沒多少重量。”
“好,到時候您給我就行,到時候我一定把東西送到您朋友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