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郊眠寺

　　小曼步伐敏捷的穿行在叢林之中，剛到密林出口，就看見有一個面如滿月，疏眉鳳眼的老人早已站在了那里，手里拄著拐杖，另一只手里拿著一本書，津津有味地看著。

　　“夫子。”孔小曼神色懊惱，沒想到自己偷偷跑出來還是被夫子給發(fā)現(xiàn)了。

　　夫子看著眼前的女孩，慢吞吞的將手中的書揣到了懷里，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眼睛也彎彎的。

　　“天色不早了，今天歇息一晚，明天繼續(xù)上路?！闭f著夫子拿起手中拐杖，指了指天上滿布的星星。

　　孔小曼趕緊跟到夫子的身后，一老一少向著投宿的客棧走去。

　　客棧中，夫子左手拿著線，右手拿著一根繡花針，先是把線放在口中捻了捻，瞇著眼睛，將線頭穿過針眼，緊接著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拳套，孔小曼的拳套，今天驅(qū)趕野狼時，不可避免的出現(xiàn)了戰(zhàn)斗損耗。

　　“夫子，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很厲害的人，他把對子給對出來了?！笨仔÷昧饲瞄T，走進(jìn)了屋子，看著夫子手中的拳套，雙頰露出一抹嫩紅色。

　　“對的什么？”

　　“風(fēng)竹綠竹，風(fēng)翻綠竹竹翻風(fēng)?！?p>　　夫子聽著孔小曼口中的下聯(lián)，放下手中的針線活，透過窗戶向著林中看去，目光所至正是李微塵所在的方向。

　　“他還給我新出了一個對子，使君子花，朝白，午紅，暮紫?！闭f罷將手中的紙條給夫子遞了過去。

　　“他叫什么名字？”

　　“李微塵?！?p>　　老人聽著少年的名字，閉上眼睛，一道念頭穿過了屋頂，穿過了云層，終于在滿天星斗中看見了一顆拖著長長尾巴的星星，想再看點(diǎn)東西，卻什么也看不清了。

　　睜開眼睛，夫子捏了捏鼻梁，好一會兒才說道：“今天不講風(fēng)雪，我們講，君子美人。”

　　孔小曼的余光瞥見紙條上又憑空出現(xiàn)了一句話：虞美人草，春青，夏綠，秋黃。

　　“先不回書院了，明日出發(fā)，招搖山?！崩先说囊痪湓挵研」媚飶淖呱裰袔Я顺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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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路上走著的李微塵，突然打了個噴嚏，他不清楚誰在說他，在這個世界上認(rèn)識的不過師傅和孔小曼二人，如若是師傅，許是要加快腳步了。

　　但若是孔小曼，少年想到半個時辰以前劃開狼肚子里面破碎的血肉和骨頭，李微塵不敢想。

　　不過一時三刻，一個古樸的寺院就出現(xiàn)在了李微塵的眼前，院門的牌匾上刻著“郊眠寺”三個大字。

　　寺院不大，但看著外墻，想來剛有人打掃，只留下歷史對這間寺院的沉淀。異常的是，此時的寺院里依舊燈火通明。李微塵走向前去，叩響了大門。

　　開門的是一個小沙彌，看到大門打開，李微塵走上前去，“天色已晚，此身欲往招搖山而去，林中多有不便，不知可否在貴寶地投宿一晚？”

　　“施主在此處稍作停留，我去請教住持?！毙∩硰浛粗矍叭耍坪趼冻隽艘唤z失望的神色，隨即快步跑向了院子。

　　不一會兒，小沙彌去而復(fù)返，領(lǐng)著李微塵到了一間客房。接著又急沖沖的離開。

　　李微塵稍作洗漱，便躺到了床上，少年不由得胡思亂想：按照小說的規(guī)律，這一晚我要去到的寺廟應(yīng)該是破敗不堪的，里面有書生，有游俠，還有幾只女鬼才對。

　　聽著外面的喧鬧聲，李微塵不禁暗道自己的“聶小倩”就這樣錯過了。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將少年的思緒打斷。

　　開了門，發(fā)現(xiàn)還是剛才的小沙彌，眼見小沙彌先是作了個揖，方才開口說道：“主持讓我來給施主說一聲抱歉，今日寺院多有雜亂，打擾到施主的休息實屬抱歉?！?p>　　李微塵客氣的回了一句，有連忙問向小沙彌：“我看今天已經(jīng)這么晚了，為何寺院之中還是有這么大的動靜？”

　　“前些日子隱云寺的神秀師兄入世了，師傅說應(yīng)該是弘忍方丈派神秀師兄去辦事情，會經(jīng)過我們郊眠寺。

　　對于我們這個山野小廟來說，神秀師兄的到來乃是一等一的大事，不能掃了自家臉面，按我?guī)煾档耐扑?，神秀師兄?yīng)該是今日就會到，可能是被什么事情耽擱了，于是大家都等到了現(xiàn)在?！?p>　　“你說的這個神秀師兄可是得道高僧？”

　　小沙彌露出一臉向往的神色，回答道：“神秀師兄出家晚，但是做了六年雜役就被弘忍方丈看上了，修為達(dá)到有余境巔峰以后，便開始不斷登門拜訪其他寺廟，和其他僧人講禪未嘗落過下風(fēng)，沒多久就聲名大漸，被弘忍方丈稱為‘懸解圓照第一’。”

　　話音剛落，屋子外面就傳來了動靜，小沙彌聽到響動，連忙又向李微塵做了個揖，頭也不回的向遠(yuǎn)處跑去。

　　等小沙彌氣喘吁吁的跑到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師傅和一位年輕僧人已經(jīng)聊了起來?！跋啾剡@位就是神秀師兄了?！?p>　　小沙彌向著年輕僧人看去，一襲納衣經(jīng)過了長途跋涉依舊是一塵不染，整個人給人一種格外干凈的感覺。

　　又喘了兩口氣，小沙彌聽到神秀師兄說出的最后一句話，“明日論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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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李微塵起床時已然日上三竿，等出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僧人們都圍在院子里，氣氛十分嚴(yán)肅，所有和尚都噤若寒蟬的看著中央的兩人。

　　李微塵眼尖，一眼便瞅到了人群之中的小沙彌，快步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突如其來的拍肩讓小沙彌嚇了一跳，看見眼前人才又安下心來。

　　不等李微塵發(fā)問，小沙彌招了招手，意思是讓他俯下身子，小沙彌湊到李微塵耳邊悄聲說道：“那個就是神秀師兄，另一位是我的師兄，我們已經(jīng)連輸兩個師兄了，這個師兄如果再輸，那就無人可上了?！?p>　　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中央的那個年輕僧人。

　　李微塵看著小沙彌的師兄，還未開始，臉上已經(jīng)冒出了不少冷汗。

　　“神秀師兄就是神秀師兄，看來今日我們寺院已經(jīng)落敗無疑?！毙∩硰浺荒樎淠?p>　　李微塵看向小沙彌，那個神情他格外熟悉，當(dāng)爸爸告訴他他不能去學(xué)校；當(dāng)爸爸告訴他他頭發(fā)要掉光；當(dāng)護(hù)士姐姐忘記給他帶來想看的探險書籍。這個神情他不止一次的經(jīng)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