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方箭術高超,就算是在顛簸的小舟上,賀方依舊十矢八中。
水中斃命的幾個“難民”,多半是死在賀方箭下。
賀方的這一陣輸出猛如虎,硬是憑借一己之力將已經(jīng)下水的“難民”給逼回岸上。
小船劃到蜈蚣船附近停穩(wěn)后,蜈蚣船上的水兵放下吊籃將朱琳澤拉上船。
見朱琳澤安然無恙地回到了船上,陸聞達懸著的心這才放下,緊跟在朱琳澤后面上了蜈蚣船。
“小姐!小姐!”
小丫鬟哭哭啼啼地搖晃著小姐的身體,見小姐沒有任何反應便拿手指去探小姐的鼻息。
食指移到鼻孔下方,沒有任何動靜,小丫鬟嚇的臉色煞白。
“小姐!小姐!你別死!別丟下紫鵑??!”
“讓開?!敝炝諠赏崎_紫鵑,
朱琳澤將溺水少女翻過身,保持平躺的姿勢,隨后將食指和中指伸向溺水少女的頸動脈,見脈動沒有動靜,朱琳澤伸手解開溺水少女的外衣,只留下一件肚兜。
做完這些,朱琳淵跪在溺水少女旁邊,雙手重疊于掌根,十指相扣,準備做心肺復蘇。
紫鵑以為朱琳澤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急忙撲上來阻止,擋在朱琳澤面前,不讓朱琳澤侮辱小姐的尸身。
朱琳澤來不及解釋,就讓兩個王府兵將紫鵑拖到一旁。
朱琳澤雙手摁壓溺水少女鼓囊囊的胸膛,眼睛盯著溺水少女的臉。
這是朱琳澤來到這個時空以來所見過的最俊俏,最精致的臉,不過他現(xiàn)在沒有其他的心思,滿腦子想的都是救人。
船上的人都被朱琳澤的舉動給鎮(zhèn)住了,唯一表現(xiàn)比較正常的是吳又可,吳又可游走四方行醫(yī)多年,他知道這個朱琳澤并不是想要圖謀不軌,而是在施救。
“咳咳,別瞎想,世子這是在施救?!?p> 吳又可對下巴都快要驚掉的陸聞達說道。
“救人......”陸聞達的目光被溺水少女美麗的面龐和誘人的軀體所吸引,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我也想救人......”
吳又可不禁汗顏,這個陸長史老大不小的人了,還這么不正經(jīng)。
在朱琳澤的努力下,溺水女子蒼白的面龐逐漸顯露出血色,這是心肺復蘇工作有效的信號。
朱琳澤撬開溺水女子的嘴巴,確認清理干凈口腔中的異物后,對溺水少女實施了人工呼吸,隨后又是摁壓胸膛。
如此往復折騰了幾個循環(huán),溺水女子終于張開眼睛醒來。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個赤條條的男子正摁著他胸部。
少女嚇的大聲尖叫,整理身上的衣服,甩手就是一記有力的耳光抽在朱琳澤臉上。
“登徒子!”
江面上揚帆駛來數(shù)十艘戰(zhàn)船,為首的旗艦是一艘大型福船。
戰(zhàn)艦一字排開,向岸邊開炮震懾暴動的難民。
南京城內(nèi)也增派出兩個千戶所的衛(wèi)兵前來彈壓,暴動很快就被鎮(zhèn)壓了下去。
難民暴動平息,那艘旗艦福船向他們靠了過來。
“太仆寺卿沈廷揚見過世子?!?p> 在了解事情的經(jīng)過后,沈廷揚朝朱琳澤行禮道。
沈廷揚這個名字朱琳澤并不陌生,沈廷揚原是一個小小的中書舍人,后來因上《海運疏》倡導恢復前元時的海運,重開海漕以緩解遼東前線的后勤壓力受到崇禎帝的賞識。
沈廷揚是崇禎朝為數(shù)不多干實事的能臣,后仕于弘光政權和隆武政權,最后抗清失敗為清所俘,不屈就義。
這時候,應天府尹祁逢吉匆匆趕來。
“流賊細作煽動疫民起事,驚擾了沈寺卿千金,還請沈寺卿恕罪?!?p> 祁逢吉向沈廷揚告罪。
祁逢吉堂堂正三品的應天府尹在沈廷揚這個從三品的太仆寺卿面前表現(xiàn)的跟孫子似的。
祁逢吉也沒辦法,雖然論官職他要比姓沈的高上半品,但沈廷揚是京官,因重開海漕受到了皇上的賞識,現(xiàn)在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還和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是至交,背景深厚,他祁逢吉得罪不起。
“漕船改戰(zhàn)船,是一等一要緊的軍國大事。我沈廷揚耽誤不起,你祁府尹更耽誤不起?!鄙蛲P沒有給祁逢吉好臉色,“本官已經(jīng)給了祁府尹三個月的時間,時疫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擴散惡化,今日又釀成疫民暴動!”
時疫?
朱琳澤終于反應過來為什么之前經(jīng)過的船只會見死不救,就他一個鐵憨憨下去救人,感情他們是怕染上瘟疫啊。
“大人,流賊細作煽動疫民暴動,現(xiàn)已盡數(shù)伏誅,抓到兩個活口,下官敢問這兩個活口如何處置?”千戶肖琦上船匯報了情況。
沈廷揚揮揮手,讓肖琦先下去,繼續(xù)問責祁逢吉。
“祁府尹,撇開防疫不力不論,祁府尹為何克扣疫民的救命糧米?”
整理好衣服沈瑩站出來問道,目光正好和朱琳澤撞上,沈瑩俏臉一紅,將頭扭向一旁,躲開朱琳澤的目光。
疫民所在的區(qū)域緊挨著船廠,疫情波及到了船廠的船匠,不少船匠染疫不能上工。今天沈瑩來船廠探視沈廷揚,順道拖了幾車糧米打算賑濟難民,沒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了難民暴動。
“本官也是去年才剛剛到任,近年國事艱難,朝廷財政緊張,南京城府庫的錢糧早就解運京師,實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錢糧了?!?p> 祁逢吉也是一臉憋屈,他原以為到了應天府這種富庶州府不僅官好當,還能撈一筆,沒曾料到現(xiàn)在應天府也是一個爛攤子。
應天府不比其他地方州府,其他地方州府的知府是一府之天,當?shù)刈畲蟮墓?,放個屁府城都要抖三抖。
但在南京留都這種地方,品級和權力比他高的官比比皆是,更不用說南京還有一批讓人頭疼的留守勛戚貴族。
“祁府尹,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兩個月內(nèi),江東門附近的疫情必須控制住,龍江船廠的船匠已經(jīng)有一半染疫不能上工,已經(jīng)延誤了改船的工期?!鄙蛲P的態(tài)度非常強硬,“錢糧的事,我會找史兵部協(xié)濟一些漕糧過來,這個面子史大人還是會賣給我的?!?p> “沈寺卿,這是時疫,非人力所能為也?!?p> 祁逢吉還是一臉為難,這可是時疫,就算解決了糧食他也治不了,南京城最好的醫(yī)師都對時疫束手無策,他祁逢吉又不是華佗能有什么辦法?
“祁府尹,雖是時疫,只要盡人事,亦能有所作為?!敝炝諠赏蝗徊蹇诘?。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祁逢吉憋了一肚子氣,沈廷揚把老子當孫子訓也就罷了,你一個衣衫不整的小后生也來說風涼話讓堂堂一府父母我難堪?
祁逢吉正要拿朱琳澤出氣,將在沈廷揚那里受的氣撒在朱琳澤身上,卻被一旁的府丞攔住了,府丞劉堯低聲告知祁逢吉這是唐王世子,剛剛救了沈寺卿的千金,說起來還是你祁府尹的恩人。
的確是恩人,要是沈瑩死在疫民暴亂中,沈廷揚就不是訓斥他祁逢吉那么簡單了。
祁逢吉只好把要撒的氣重新給憋了回去,向朱琳澤賠笑臉。
沈廷揚并沒有太把朱琳澤的話當回事,朱琳澤說的是空話,雖然好聽,但卻沒有半點實際用處。他為官這么多年,耳邊聽得最多的就是這種好聽的空話。
“本世子會治時疫,本世子愿涉險一試,救治這些疫民?!?p> 朱琳澤望著揚子江畔黑壓壓一片的疫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