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光
流光溢彩的一座木質的樓,門前掛著顏色艷麗的燈籠,牌匾上是洋洋灑灑的三個大字:群芳院。
說來慚愧,陸旃現在正坐在群芳院的雅座內,其實他今天是來辦事的,結果對方約地方就約到了這里——反正他是無所謂的,所以就來了。
來了之后才發(fā)現今天正好是群芳院頭牌姑娘第一次……那什么的日子。
現在那位清影姑娘正在下面跳一支魅惑的舞蹈,衣衫欲脫不脫的掛在身上,露出大片雪色的肌膚,下面的男人幾乎遮掩不住自身的丑態(tài)。
一舞畢,佳人額頭薄汗點點,嬌喘微微。
臉上露出兩抹動人的紅暈,一雙精致的眸子水潤無比,楚楚動人。
接下來就是喊價的時間。
這樣的美人價格自然不普通,起價就是一千兩。
“一千二百兩!”
“一千八百兩!”
“二千兩!”
……
“三千四百兩!”
“一萬!”
二樓雅間里有一道平穩(wěn)的聲音響起,馬上把價格抬到了一萬?!?p> 這位公子出價一萬兩,還有更高的嗎?”老鴇一臉的笑,開口問道。
群芳院是嵐光數一數二的花樓,能坐在二樓的人,喚一聲公子也當得起了。
至于這個價格,已經不正常了,這個美人固然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舞跳得也很漂亮,不過初次嘛,有個五千兩已經算是高價了。
今天事情不太正常,不知道是美人有問題還是二樓那位有問題,不過誰有問題都不重要了,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不論是銀子還是得罪人都不太值當。
“十萬兩,贖身,可否?”
沉寂片刻后,二樓有一個雅間傳出一道男子溫潤的聲線。
看樣那位美人還真是不尋常??!
先前叫價兩萬兩的雅間走出一人,是一位年輕俊美的公子,朗聲道:“不知是哪位?清影姑娘委實讓人心動,閣下可否割愛?”
“不可!”一只潔白修長的手撩開簾子,陸旃淺笑,道:“在下素來沒有割愛的習慣。”
說完,看向站在臺上的老鴇,道:“在下出價十萬兩,為清影姑娘贖身,可否?”
君柏面色不太好看,“看樣這位公子是不準備給在下一個面子了?”
“面子是要自己掙的,閣下若是價高于我,自然可以把面子掙回來?!标戩姑嫔蛔?,一派的坦然從容。
下面的清影姑娘此刻滿臉羞紅,能有這般氣度容貌的公子為她爭執(zhí)……
君柏攥緊拳頭,冷笑,“沒成想素來冷靜自持的公子旃,也有為美色折腰的一天?!?p> 陸旃?!
聽到這話的人頓時就一雙雙眼睛盯著陸旃開始看,這可是公子旃啊,平日里想看都看不到的人物——
陸旃面色不變,“君公子若是沒有別的話要說,清影姑娘在下就帶走了?!?p> 君柏眼神微閃,沒想到陸旃會一語道破他的身份。
思及此處,他沖陸旃做了一揖,“既是公子旃看上的,君柏就不奪人所好了。”
頓了頓,繼續(xù)道:“君柏久仰公子旃大名,可否借此機會,討教一二?”
“不可!”陸旃道:“在下現在不想動手?!?p> 理由找得不是很好。
聽完這話君柏臉色不是很好,他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人敢這么敷衍他。
不過想起之前長輩的囑托,還是硬擠出了一個微笑,“君家日后出世,自然免不了要與臨眺打交道,陸旃確定不給君柏一個面子?”
這個威脅……
陸旃無奈一笑,似是妥協(xié),道:“佳人還在下面等著了,君公子可否等片刻?”
君柏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唇邊逸出一聲輕笑,“自然,公子旃自便。清影姑娘不僅傾城絕色,還與陸少君有幾分相似之處,也難怪公子旃會動心?!?p> 陸少君?這個清影長得跟陸少君相似?!
可是為什么陸旃要買一個跟陸少君長相相似的女子?還是青樓出身?
陸旃眉心微蹙,道:“本公子是否動心與閣下無關吧?只是一個青樓女子,在下買回去是當侍妾還是當燒飯丫頭,就不勞旁人操心了了?!?p> 君柏臉色微變,但是沒有再說什么。
看著陸旃從容的拿出一疊銀票遞給鴇母,又低頭對那個花魁說了兩句話,最后竟然脫下自己的外衫給那人披上。
然后沖君柏的方向點點頭,道:“君公子,請!”
君柏抽出一柄劍,道:“請賜教?!?p> 片刻之后……君柏半躺在地上,手中的劍幾乎握不住——
側著腦袋,憋了臉通紅,最后還是忍不住咳出一口血來。
陸旃翩翩然站在離他大約兩尺遠的地方劍還未入鞘,仍是提在手中,劍鋒處還有一點血跡——正是君柏左臂上的傷口。
其實見血并不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按照他最開始的想法,是直接踹一腳就算了,見血就嚴重了。
只是沒想到這個君柏弱得可以,難為他還能做出一副外強中干的樣子,還裝的那么像!
差點被他騙了!
壓下心中那股郁郁之氣,陸旃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承讓了?!?p> 把劍收回去,舉手做了一揖,道:“告辭?!?p> 風度翩翩的走開了。
背影看上去很瀟灑。
君柏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
半月后澹明
姜家難得的把澹明四個城門全部打開,廣而迎接四方來人。
干凈、寬敞、簡潔。
這是澹明的直觀感受。
澹明原是一座城池,自從姜家來了之后,就變成了一座府邸,里面除了姓姜的,就是附庸姜家的人。
姜氏現在在外面的名聲不大好,提到姜姓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囂張跋扈、仗勢欺人。
當然了,名聲最壞的還是姜家大公子,殺人如麻,殘忍嗜血,幾乎到了能令孩童止啼的效用。
然而此刻的澹明內,處處井然有序,人人都是忙碌而不急躁。甚至是守城門的幾人的態(tài)度既不傲慢,也不諂媚。
對待四方來客,不管是世家子弟,還是無門無派的散修,都是一個態(tài)度。
四個城門口各設置了十個書案,用來登記來參加比賽的人的名錄。而且必須都是親自來報名,不可有旁人代替。
既是規(guī)矩,又不怎么無傷大雅,大家還都愿意給這個面子,一時之間,四個城門口年輕人云集,姜家給的年齡限制是十五歲之下,這個歲數里不會有什么高手,但是一般能看出來將來誰會是高手。
一群小孩子已經頗有風范,稚氣未脫,卻一個個正兒八經的作揖打招呼,順便寒暄幾句。
“諸位知道嗎?姜家這次請了陸少君來當監(jiān)察官?!?p> “真的?那還真是榮幸?。 ?p> “呵呵呵!那是,陸少君不常露面,能見上一面真是不容易?!?p> “算了吧!就你那膽子,敢仰頭看人嗎?”
舸傳面如表情,聽了一耳朵關于陸少君的話,往四周瞅瞅,這才發(fā)現自己呆在世家公子堆里,難怪聽到的僅是這些話。
于是趕緊換了個地,拋下了自己排了許久的隊。
新找的隊伍倒是沒有人再說陸少君,開始討論起公子旃的風流韻事來。
其實陸旃素來潔身自好,之前從未聽說過陸旃有跟哪個仙子不清不楚的傳聞,結果半個月前突然就干出了一擲千金的大手筆。
“也不知道那位清影姑娘究竟是何種絕色?竟能讓公子旃不惜損壞自身名聲,也要替她贖身?”
“想來必定是天人之姿,也不知道將來可否見上一面?”
“切!”一位女修酸溜溜的道:“長得好有什么用,長在那種地方的女的……怎么可能配得上公子旃?”
“就是!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竟然也妄圖高攀!”
“那種地方出身,能有什么品行高潔之人?!”
舸傳抽了抽嘴角,覺得還不如之前那隊,至少世家子弟自持身份,有些話不會在這種場合說出來。
正想著要不要再換個地兒,舸傳就聽到又一個話題。
“喂喂,你們聽沒聽說半個月前,澹明城外發(fā)生的事情?。俊?p> “有好多的修士……大概上千名吧,圍殺三個人?!?p> “哪聽來的傳言?上千名修士?別開玩笑了!就算是姜家也等閑拿不出這么多修士!”
“再說了,什么樣的三個人才能配得上這樣的陣仗?!”
“就是!吹牛也不吹得像些!”
“真的!我親眼所見!”
“親眼所見?你親眼所見還能活著?!”
“呃……是真的,因為最后那上千人全滅,那三個人似乎沒有滅口的想法?!?p> 流言太夸張了,就沒了討論的價值。
“胡說八道!就算修士修為高低差距甚大,但千名修士的力量不容小覷——圍剿三人,不管那三人修為如何,即使殺不了,也不可能千人全滅!”
“真是!什么樣的流言都能傳出來,真是好笑!”
“……”
這個流言被打破之后,很快就熱烈的討論起這次比試的事情了,聽說姜家拿出了三柄寶劍作為獎勵——
不過寶劍到底寶不寶還是由他們說了算,便是姜家拿出三塊破銅爛鐵說是寶劍,也沒人敢說什么。
但是即便是三柄寶劍不是寶,也不妨礙這次比試的價值。
名譽、地位、尊敬、嫉妒……
所有這些只有強者才配擁有的東西,都可以從這場劍術比試中獲得。
報名整整持續(xù)了一日的時間,整理整理,有六百七十三人報名參加,大部分都是散修,無門無派。
世家這次也出了不少人,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就是派出來的都是些堪堪能沖門面的人,真正厲害的后輩都不會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