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竹難得客套一次,道:“我正想和你說這件事情呢,孟詢這孩子學(xué)醫(yī)資質(zhì)不錯,將來說不定能成一代名醫(yī)?!?p> “不如以后讓他跟著我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吧?!?p> 青年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那感情好,詢兒能有這份造化,我也對得起去世的父母了?!?p> “詢兒,詢兒,以后冉竹大夫就是你的師父了?!?p> 孟詢頓時高興起來,乖乖巧巧的從哥哥懷里爬了出來。
小小的身子團成一團,向冉竹磕了三個頭,“孟詢拜見師尊?!?p> 收了個乖巧的徒弟,冉竹心情也好了不少,看著床上的青年也生出了點愛屋及烏的想法。
于是又丟下一瓶養(yǎng)生的藥丸。
告辭離開。
可惜廢了不少心力救的人也活不了多久了。
只是她沒看到,在她轉(zhuǎn)身后,青年原本溫和的眼神頓時變了。
盯著她的背影,眼神中充滿了貪婪、欲望。
十天后,孟家村病情再次爆發(fā),而且這次來勢洶洶,比上次的要嚴(yán)重的多。
冉竹給所有需要施針的重病患者施了針,連面紗都顧不得帶了,滿頭滿臉都是汗水。
衣服也幾乎濕透了。
給最后一名患者施完針,冉竹幾近虛脫,靈力也完全耗盡。
她輕喘了口氣,囑咐完注意事項之后,慢慢的挪回了她的醫(yī)館。
她隱約感覺不太對勁,只是這兩天對心神消耗太過巨大,來不及思考。
為了這突如其來的惡寒,她拿出了自己藏了許久的一個陣盤,放在了醫(yī)館的門口,乳白色的靈氣頓時籠罩了整個醫(yī)館。
讓冉竹覺得安心了不少,找了個蒲團開始打坐調(diào)息。
修士打坐恢復(fù)體力可比睡覺快多了。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師傅!師傅!師傅你在嗎?!我給你熬了雞湯,你開一下門!”
是孟詢!冉竹起身,開了門。
門外的男孩子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臉,手里端著一個陶鍋。
冉竹趕緊把鍋接了過來,側(cè)身示意他進來。
孟詢搖了搖小腦袋,說:“哥哥剛才讓我去田里看看還有什么能吃的蔬菜,我就先不進去了?!?p> 冉竹雖然有些奇怪孟詢的哥哥素來都很疼愛這個弟弟,怎么會讓孟詢?nèi)プ鲞@些體力活。
不過想到他哥哥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她也能理解一些。
這些天孟諺拖著病軀一直在給她幫忙,冉竹心里很正常給他一個好評。
端了雞湯回來,冉竹本想繼續(xù)打坐。
但突然想到,從前好像有個人對她說過,雞湯要趁熱喝。
她想尋個碗,沒想到這幾日不停的熬藥,原本的藥碗不夠用,就把吃飯的碗都拿來盛藥了。
索性用過的碗都會拿開水煮上一刻鐘,也算干凈。
就是碗上的藥味一直聚而不散。
她拍了拍腦門,忍不住笑起來,算了,就當(dāng)是雞湯里放了藥材吧,權(quán)當(dāng)藥膳了。
雞湯燉的很漂亮,湯色清亮,上面飄著一層黃色的油脂,聞起來香氣撲鼻。
盛了一碗,入口濃香卻并不過分油膩,雖然有些怪怪的藥材味,但還挺好喝的。
澹明附近的百姓富裕,養(yǎng)的雞也都膘肥體壯的,熬出來的雞湯遠不止這么多油花。
看來這小子考慮到她飲食清淡,連農(nóng)家最愛的雞油都給她撇去了。
她忍不住又喝了一碗。
全身都變得暖洋洋的。
喝了三碗熱騰騰的雞湯,冉竹心情好了許多,感覺靈氣運轉(zhuǎn)都快了許多。
不過,很快,她的心情就好不了了。
靈力在快速的流失……
這是什么毒藥?!
她竟然沒見過?。?!
更糟糕的是,體力似乎也在快速的衰減。
那碗雞湯?!
冉竹腦海里閃過了孟詢天真的小臉,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她摸了摸胸口的位置,費勁的衣襟里摸出一枚玉質(zhì)樣的石頭。
離開師門之后,她沒交到什么朋友。
唯有四年前的那個小丫頭,對她還算真心。
明明那么弱小,卻還是給她留了一枚靈魂印記,還說什么,察覺危險就快點來通知她,運氣好的說不定還能有一命。
她原沒指望小丫頭能有什么機會救她的命,只是想留下來做個
此時此刻,也只能指望她了。
冉竹深吸了一口氣,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都集中到了指尖,使勁一捏——石頭碎成了粉末。
林壁林氏
林壁林氏以地名為姓氏,在此稱霸一方,值得一提的是,林氏乃是臨眺附屬家族。
這一天,林家高朋滿座,有頭有臉的長老客卿都在此聚集,還有不少仙門世家的主人和長老來此。
為了見證林壁少主林琚與鳴珂小公主沈紅信的定親之禮。
礙于林壁屬于臨眺的附屬家族,魏莫就派遣了陸云舒代他出面觀禮。
這時候的陸云舒有了一些名聲,反正基本上都知道,天復(fù)書院有一天賦高絕的弟子深得并肩王寵愛,因其沒有親生父母,就賜了陸姓。
林壁的這種場合,一般是找一個年紀(jì)大點的長老,或者是權(quán)力比較大的堂主,若是想找年輕人,要么是家主之子、比較器重的子侄,要么就是……下一任少主的候選人。
故而陸云舒小小年紀(jì),沒什么家世,倒也沒什么人輕慢,座次舉動都是按照規(guī)矩來的。
鳴珂那邊來人就比較讓人驚訝了,除了沈紅信的爺爺沈言之外,鳴珂之主蕭濯也親自來了,看樣世間所傳沈紅信是鳴珂小公主的說法還是相當(dāng)靠譜的。
對于陸云舒而言,遺憾的就是蕭淵沒能過來。
不過看到沈紅信現(xiàn)在這一臉幸福的表情,也還算放心。
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認出自己,畢竟……她這些年變化還是挺大的。
就連沈紅信也變化挺大的,宋云舒腦海中的沈紅信永遠都是驕傲、陽光、充滿活力的。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變得沉靜而內(nèi)斂了。
陸云舒偶爾會想起當(dāng)年的事情,就覺得那個恩情報的實在是可笑,不僅沒能幫到別人,還闖了一堆禍?zhǔn)隆?p> 林琚與陸云舒是同一年入的天復(fù)書院,同年,只是陸云舒比他大幾個月。
兩人關(guān)系一般,但也算是能聊上幾句。
為人溫和謙遜,在他們一屆的學(xué)子中,實力評價都還算不錯。
此時已經(jīng)禮成,不少人端著酒杯上前恭賀。
陸云舒示意旁邊的侍女給倒了一杯酒,也準(zhǔn)備上前去。
然后瞬間僵住了。
她不可置信的回想了一下,確認那陣灼熱感是真的。
冉竹?。?!
陸云舒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動作十分突兀。
“云舒有急事要先走一步!實在抱歉!日后再向諸位賠禮!”
說完也不等回答,步履匆忙的走了。
剛到門口,隨身佩戴的長劍呼嘯一聲出鞘,陸云舒縱身一躍,長劍帶著她瞬間消失在云霧之中。
留下來的人面面相覷,最后還是林壁家主出來打圓場,“陸姑娘想來是有急事,今日乃是林家大喜的日子,諸位可要不醉不歸。”
他舉起酒杯,道:“林某敬諸位一杯!諸君!飲甚!”
氣氛頓時又變得活絡(luò)起來,剛才陸云舒貿(mào)然離開導(dǎo)致的凝滯的氣氛終于恢復(fù)了正常。
陸云舒此刻卻顧不了許多。
她第一次開始痛恨自己御劍的速度怎么這么慢!
冉竹會出什么事?!
她那樣的人,不到生死關(guān)頭又怎么會向她求助?!
她還……趕得上嗎?
傳來的地點在陽朔……
林壁距離澹明以她的速度最快也要一天,陽朔在澹明旁邊,一個時辰可達。
她強行壓下了心里的恐慌,拿出了此生最快的速度——
如今評價一個人的御劍水平,一看速度,二看平穩(wěn)。
前者沒什么好說的。
后者有二,一是飛行中要平穩(wěn),一顆正方體的鐵塊放在劍上,從頭到尾都不曾移動為佳。
二是,起飛落地要穩(wěn),澹明曾經(jīng)做過一個試驗,一只雞蒙上眼睛,帶著它御劍,按照雞的叫聲大小來判斷這種平穩(wěn)。
其實平穩(wěn)沒什么用處,只是作為一個靈力運用熟練度的評判標(biāo)準(zhǔn)。
但是,修士都是很要面子的嘛。
想想看,一群衣決飄飄的修士,腳踩靈劍,輕飄飄的像陣風(fēng)的落在地上——
是不是就很瀟灑飄逸?
相反,如果上劍時東搖西擺,下劍時摔個狗啃泥——
那么,凡人一定會覺得你很接地氣。
陸云舒的御劍一向都是臨眺的楷模,是書院所有學(xué)子的學(xué)習(xí)對象,就跟她的劍法和琴一樣。
然而這個時候,她卻連剛開始學(xué)御劍的初學(xué)者都不如。
停下來時劍柄狠狠地磕在了地上,整個人踉蹌著摔了出去。
她顧不上狼不狼狽,穩(wěn)住身形,剛想往前沖。
就看到孟家村門口那棵老樹下,站著一位仙子。
此刻的冉竹比陸云舒記憶中更加的飄逸出塵了些,神情也更加溫和了,渾身上下仿佛籠著一層白色的圣光。
她看著陸云舒發(fā)鬢凌亂,滿臉焦急的樣子,輕輕笑出聲,“云舒,你來了?!?p> 聲音溫柔好聽,一如當(dāng)年。
陸云舒緊著一口氣,急匆匆的上前,“你怎么了?!受傷了嗎?!嚴(yán)不嚴(yán)重?!”
一邊說,一邊在她周身打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