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依然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二嬸和二伯不知所蹤,我的身世之謎疑點(diǎn)重重,往后的幾天夜里不知道還會有些東西要來找我……
那么多的未知的危險(xiǎn),幾乎要把我壓垮。
我感覺自己仿佛被一只大手扼住脖頸,窒息的喘不上氣。
“該詐尸的時(shí)候你沒有反應(yīng),不該詐尸的時(shí)候你又蹦起來嚇我!我真的受不了你了!”
我退后兩步,隔著棺材怒瞪了我爹一眼,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我漫無目的地跑出門去,舉目四望,原先無比熟悉的村莊,此時(shí)映在我眼中卻比荒涼了幾百年的斷壁殘?jiān)€要可怖。
我深深吸了兩口氣,低著頭繼續(xù)往前跑,跑到曬麥場時(shí),眼前才終于豁然開朗。
從小到大,每次我和爹吵了架都會自己跑來這里坐上一會兒,但每次不到十分鐘,爹都會輕車熟路地找過來把我?guī)Щ丶摇?p> 現(xiàn)在他人都死了,我卻還在和他吵架。
但這一次,就算我在草垛上坐一個小時(shí),也沒有人來喊我回家吃飯了。
我鼻子一酸,抬起頭把眼里的淚逼回去,這才自己跳下草垛,慢慢吞吞地往家趕。
我走在路上,正滿腦子想著該如何對付今晚的惡鬼時(shí),身后突然傳來一陣詭異急促的粗啞喊叫。
我猛地站住腳,后背瞬間布滿冷汗。
雖然沒有回頭,但我能感覺到,就在我身后不遠(yuǎn)處,有一雙眼睛正注視著我!
“啊啊——”那聲音又響起來了,距離我更加近,我緊張的屏住呼吸,抑制不住地想扭頭看看。
然而我頭還沒來得及動,兩條粗壯的胳膊就突然從背后緊緊抱住了我!
“?。。?!”
我的心幾乎要嚇得從嘴里蹦出來,頓時(shí)再也顧不上其他,閉著眼睛拼了命地掙扎起來!
誰知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又“啊啊”叫了兩聲,甚至伸出手來強(qiáng)行扒開了我的眼皮。
我被迫睜開眼睛,淚眼朦朧中,隱約看到面前是個人影。
恐懼的心情漸漸平復(fù)下來,我擦掉淚水,發(fā)現(xiàn)面前站著的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
他雖然看著臟兮兮的,但還算是生機(jī)勃勃,看來也不是什么惡鬼。
我重重地吐了口氣,緊接著又有些惱怒:“你是誰?躲在這嚇唬我干什么?”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jǐn)[了擺手,然后便看著我笑,看上去癡癡傻傻的。
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是個啞巴。
我嘆了口氣,猜測是乞丐討要錢財(cái)?shù)?。我沒心思再糾纏,摸遍了全身的口袋,這才找出幾塊零錢來遞給他。
“我身上只有這么多,給你吧?!?p> 他盯著零錢卻沒有接,我直接塞進(jìn)了他的手里。
他盯著幾塊錢零錢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讓我忍不住懷疑他的腦袋是不是也有問題。
看著他把錢放進(jìn)口袋后,我才走了。
因?yàn)檫@個小插曲,我回到家時(shí)已經(jīng)是傍晚。
提著一顆心走進(jìn)屋里,還沒等按開燈,我就看見我爹的棺材旁立了一個黑黢黢的人影!
穿堂風(fēng)將他吹得搖晃了一下,雖然看上去很沒有威脅,但他那無聲無息,不似活物的樣子,還是讓人不敢掉以輕心。
門口放了一把鋤頭,我屏住呼吸,抖著手拿了三次才拿起來,剛要揮舞起來和那黑影拼命,卻見他突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此時(shí)外面還有一絲天光,但屋里已經(jīng)黑透了。
我不敢開燈,只舉著鋤頭走過去,借著那盞長明燈的光往地上看去。
“爹?”
看清地上的“人”以后,我一把扔了鋤頭,蹲下身去扶住了我爹的肩膀,只覺一陣心累。
“你怎么從棺材里出來的?我一回來你就倒下是什么意思?你這么沉,我怎么把你搬回去?”
我無奈地坐在地上,連珠炮一般質(zhì)問著我爹。
然而看著他那一動不動的樣子我就知道,跟他交流是完全沒有用的,他什么時(shí)候會行動可能只看自己的心情。
反正他完全不管我的心情。
這時(shí),門口突然哐當(dāng)響了一聲。
我心里一驚,這才想起自己還沒來得及鎖門,立馬站起身來往外跑去。
天還沒黑透,還來得及!
我又急又怕,既急著去關(guān)門,又怕剛才那響聲是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弄出來的。
沒想到剛跑了兩步,我卻在堂屋門口看到了二伯。
“二伯,是您回來了?”
我喜不自勝,順手按開了屋里的燈,將二伯打量了一番。
他的衣服上沾了許多草屑,除了有些臟亂以外,看起來一切都好。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我笑著松了口氣,伸手朝里屋指了指:“正好,我一個人也搬不動我爹,您能幫我把他搬回棺材里嗎?”
一陣風(fēng)把二伯的衣擺吹得嘩嘩直響,他還是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對我的話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我爹莫名其妙從棺材里跑出來這事不好解釋,我還以為二伯是嚇得不敢進(jìn)屋了。
于是便想繞過他,先去把門關(guān)上再回來解釋。
可是身后突然傳來一連串清脆的響聲,我應(yīng)聲回頭看去,竟然發(fā)現(xiàn)是我爹又從地上彈了起來。
他直直地站在那兒,腳邊躺著被他帶倒的鋤頭。
剛才怎么叫都沒反應(yīng),怎么現(xiàn)在又自己站起來了?
我疑惑地抬眼,在看到我爹的臉以后,瞳孔猛地一縮,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兩步。
同樣直挺挺的身姿,同樣僵硬的臉,同樣詭異的沉默。
剛才我一時(shí)心急,竟然都沒有發(fā)現(xiàn),二伯現(xiàn)在的樣子,難道不是和我這詐尸的爹一模一樣嗎?
那……二伯現(xiàn)在也是一具尸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