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兩條街道,即便是在深夜,這間背景深邃的家具店依舊點著燈,并沒有關(guān)門的意思,似乎在等著最后一位客人。
推門走入家具店,老太太抬起頭,依舊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她瞅了一眼簫遠,瞇起了眼睛。
“這是你本來的樣子嗎?嗯,可比那副老頭面具順眼多了?!?p> 老太太的眼神在他身上轉(zhuǎn)悠了一圈。
“看來這一周時間,你也沒有閑著,整個人看起來不同了?!?p> 簫遠拿起桌子上一個小動物雕像,手掌翻動間,雕像就消失不見了,再次翻轉(zhuǎn),雕塑卻穩(wěn)穩(wěn)落在原地,似乎從未離開過桌面。
“很不錯的魔術(shù)?!?p> 老太太微笑鼓掌。
“在哪里學(xué)習(xí)的?!?p> “廚房?!?p> 簫遠看了一眼窗外,烏黑的云層逐漸遮蓋住了月色,似乎給巖山城又增添了一層迷霧。
正是個動手得好時間。
“我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當然?!?p> 老太太推過了一個盒子,隨即打開盒蓋。
到底是花了大價錢量身定做的,即便這張人皮面具此刻還躺在盒子里,那股兇煞之氣依然撲面而來。
倒不說制作得多么恐怖。
單看面具的容貌,只是一個模樣普通的中年人而已,可臉上的每道輪廓痕跡,一旦組合在一起,就構(gòu)成了一股奇異氣場。
這種氣場只傳達一個信號,那就是對于生命的漠視,對于肆意殺戮的接受,戴上它,自己的靈魂也會變得冰冷無情。
簫遠將面具戴上,一如既往的舒適,絲毫沒有佩戴面具的異樣感,他滿意的點點頭。
“徐湘,上次你不是說,傭金還有不少盈余,希望足夠,我對你提供的武器很感興趣?!?p> 老太太微笑,引著簫遠去地下室挑選。
可不知道為什么,一旦這年輕人戴上面具,跟在自己身后,竟然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她不由想起這行的古老諺語。
有些人戴上面具,其實是摘下了面具。有時候是人們選擇面具,有時候卻相反。
出了店門,簫遠將背包系好,此刻他滿載而歸,足夠大干一場了。
當初剛來散水鎮(zhèn),他雇了一輛馬車,一路顛簸,幾乎花了大半天的時間,現(xiàn)在一人獨行,目的明確,無論身心都沒有太多包袱。
加上正值冬夜,冷風(fēng)呼嘯,簫遠借著風(fēng)勢,還有天地?zé)o相的爆發(fā)力,將龍騰變的滑翔能力發(fā)揮到了極限。
這一路上他連跑帶飛,如同黑夜蝙蝠,無聲無息,卻又迅猛快捷。
再次來到那座瀑布的時候,簫遠算算時間,竟然只花了兩個小時。
此刻他落于一棵大樹樹干之上,從高向低,俯瞰這片區(qū)域。
盡管離開的時間并不長,也能看出,那位主母大人有了提防,原本沒有太多防御的通道口,此刻矗立起了一座兵營。
簫遠怎么說也是半個軍人,一看兵營的構(gòu)造和布置,就知道是城防營慣用的手法,圍墻哨塔營寨一應(yīng)俱全,光是數(shù)數(shù)堆疊的營帳,粗略估計一下,應(yīng)該也有二百人左右。
當真是諷刺。
這幫妖邪不但深入人類帝國的腹地,還建立自己的城堡,現(xiàn)在好了,為了防備自己這個人類,或者其他什么勢力的侵害。
最外圍的區(qū)域,竟然有守護地方的城防軍來看守,什么時候人類和妖邪有這份友情。
那份血海深仇煙消云散了嗎?
如果老陳能活到今日,以他這種參加血河之戰(zhàn)老兵的視角,看到這一幕,也不知道是何種心情。
既然如此,這顆礙眼的毒瘤就由我清理掉好了。
簫遠捏捏手指關(guān)節(jié),痛痛快快的殺戮一場,順便完成任務(wù),管他背后有什么陰謀詭計,一拳砸過去了事。
“什么聲音?!?p> 一名巡邏的老兵突然停住腳步,他豎起耳朵,旁邊的新兵剛準備開口詢問,只聽嗖一聲。
營地內(nèi)一個觀察哨塔被火焰吞沒,爆炸聲響徹四周,對于寧靜的山谷來說,簡直像往熱油里潑了冷水。
到底是靠近帝國首都的精銳,面對這樣的夜襲,城防營的士兵雖然驚慌,還是迅速組織人手,也有不少士兵從營帳里匆匆趕出來。
作為偷襲一方的簫遠,怎么可能讓他們集結(jié),又是五顆爆裂彈丟了過去,有兩顆正好落在十來個士兵的腳下。
連續(xù)的爆炸再次響起,火借風(fēng)勢,瞬間在軍營內(nèi)掀起一股火焰龍卷,這下子再怎么沉穩(wěn)的老兵也難以淡定了,唯有朝著四周山林掃射,以達到震懾的目的。
只不過這種倉促組織起來的反擊,對于他來說壓根沒用,尤其在龍騰變的身法下,簫遠幾乎和山林樹影融為一體。
兵營火光繚繞,夜空被照得通亮,正是另一種武器登場的時候。
他將背后的弩槍卸下來,隨機尋找目標,每次扣動扳機,都有一名士兵眉心中箭倒下。不滅童子功加持了手臂的穩(wěn)定,將他變成了一臺合格的殺人機器。
看著瞄準鏡下消散的生命,和不時揚起的鮮血,簫遠面無表情,內(nèi)心寧靜如湖水。
能被妖邪們驅(qū)使的,多半已經(jīng)和那位主母大人穿一條褲子了,他可是見識過藤蔓吸血的魔幻場面。
這些人類的心智,多半已經(jīng)和自己族群分割了。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同情可言。
簫遠化身為黑夜槍手,如同死神舉起鐮刀,肆無忌憚地收割生命。
很快,偌大的兵營空置了一半,剩下的人,除了躲在暗處瑟瑟發(fā)抖,連半個腦袋都不敢露出來。
瀑布內(nèi)的妖邪們終于按捺不住了,他們從幾個暗道中蜂擁而出,依然穿著統(tǒng)一的仆役青衣。
就等著你們的登場。
重裝弩箭,看著瞄準鏡的那副兇獸模樣,簫遠揚起嘴角,扣動扳機。
砰砰砰。
最先撲出去的四名仆役倒地不起,只不過他們比起城防營強上許多,剩下的同伴非但沒有畏懼,相反四肢并用,以極快速度鉆入樹林中。
簫遠四周圍傳來樹木植被晃動的聲響,這幫家伙當真了得,竟然僅憑一個照面,就立刻鎖定了位置。
來得好。
他哈哈一笑,索性甩掉弩槍。
人影一閃,不退反進,迎上最先一名獸化仆役,它張開雙手利爪,面目猙獰地抓向簫遠胸口,眼看快要得逞了,可眼前一花,被簫遠的右手一帶,兩人錯身而過。
它的身體也換了狀態(tài),原本雙手突出,眨眼間就變成腦袋突出。
一聲悶響,獸化仆役的腦袋砸在一塊山石上,山石碎裂,它的腦袋也磕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