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山島成了廢墟,可烏山島的島民們卻如沐春風(fēng)。
因?yàn)榕f的烏山島去了,現(xiàn)下是嶄新的。一切的生命與生活,都充滿了美好的希望!
回收斷木碎瓦的孩子們談笑風(fēng)生,討論今天夜里去哪玩兒;重建村舍的老頭子們打起了旱煙,講起笑話來老遠(yuǎn)都聽得見;那些飽受摧殘的婦女們也總算稍露笑意,試著去淡忘那段悲慘的遭遇。
圖巴族人也閑不下來。趁著海伯在為他們建造歸鄉(xiāng)帆船的時(shí)候,他們深入烏山島的各個(gè)區(qū)域,將被沖上海岸的血臉鯊割成一片片,曬成魚干;又將魔鉗蟹的肉剔出來,加入香料,搗成蟹肉醬,味道鮮香無比。
這些帶有濃郁圖巴風(fēng)味的食材,又激發(fā)了劉公公的烹飪欲火。他把蟹肉醬夾在鐵矛豬的前腿肉中,用美酒腌制三個(gè)時(shí)辰。隨之,再將其裹上面粉,下到八成熱的寬油內(nèi)炸得外酥里嫩。出鍋后,則還要淋上血臉鯊翅熬成的金黃高湯。
哈!這滋味……根本不用嘴去嘗,聞到那味兒就知道有多么鮮美誘人。喜形于色的劉公公還替它取了個(gè)頗具太周特色的名兒,是叫‘眉兒掉’。
眉兒掉,眉兒掉……
第一個(gè)掉眉毛的不是人,而是靜謐洞穴里的一道兒魂。
“好吃,好吃!劉公公的手藝……還當(dāng)真是世間一絕吶!”離腸打了個(gè)飽嗝,把十根手指都咗了遍??伤€不過癮,非要抄起盤子把肥美的湯汁舔得底朝天后,才肯罷休。
“呦呦呦,瞧你個(gè)餓死鬼投胎的樣兒,像是前世里沒吃過菜似的,嘖嘖!”劉公公暗自得意,旋即向黃泉躬身拜道,“主子,您也趕緊趁熱吃吧?”
“好,我也來嘗嘗!”黃泉夾起一塊‘眉兒掉’,剛要塞進(jìn)嘴里……卻只見離腸兩只水汪汪的招子正干巴巴得望著自己。
他多懂離腸?
于是他放下筷子,將盤子推向這口水都快流滿地的大懶漢,笑道:“離大師,你若是喜歡吃……我這一份兒也讓給你吃吧?”離腸一驚,喜出望外問:“真的?”
“真的,我哪有出爾反爾過?”
“那,那我就不客氣啦!”
離腸笑得合不攏嘴,奪過菜盤,想要再戰(zhàn)一輪時(shí)……那盤子,又被劉公公搶了回來!
劉公公眉毛皺成了“八”字,罵道:“你這餓死鬼,連一塊都不留給咱家主子,你想獨(dú)吞吶?你好意思嗎你?!”
離腸拍著肚子,瞥著黃泉笑道:“本大師……有啥可不好意思的?這次計(jì)劃得以成功,是否有我的一份功勞呢?”
黃泉淡淡一笑,點(diǎn)頭道:“大師所言不錯(cuò)。此次計(jì)劃雖有些許偏誤,但結(jié)果還是非常完滿的。依我看……當(dāng)記離大師一功!”
忽而刷地一聲,那盤子上的三塊‘眉兒掉’……居然憑空少了一塊?!正當(dāng)劉公公撓頭納悶之際,那離腸的腮幫子早就高高鼓起,砸吧砸吧吃著了。
“嗯……嘖嘖,還有我日夜傳授‘黃老弟’你修煉法門,是不是再該吃一塊?”
“離大師與我亦師亦友,教授盡心竭力,這三年來,使我受益良多。你當(dāng)可再吃一塊?!?p> 轉(zhuǎn)瞬之息,又是一塊下肚?,F(xiàn)在,只剩最后一塊‘眉兒掉’孤零零地躺在那打磨得油光锃亮的石頭盤子之上,散發(fā)著想被人狼吞虎咽的奇香。
黃泉不急,太監(jiān)急。
劉公公那臉就像找不到茅廁似的,直跺著腳道:“喲,喲!我的少主喲,奴才辛辛苦苦熬制的小菜,要被這活饕餮給吃得精光咯!您、您再怎么講也得嘗個(gè)一口半口吧?”
黃泉微笑一擺手,心中好似早有打算道:“離大師,這最后一塊……你是有什么理由吃?”
離腸撓頭捉腮,想得半晌才道:“嗯……我助你贏得了姑娘的芳心,算不算大功一件?”
“哦?那位姑娘?”
“唉喲,還有誰呢?當(dāng)然是阿瑤??!”
黃泉眸中忽閃過一絲落寞,道:“那,就可惜了……這最后一塊,你是吃不著了?!闭f完,他就一敲筷子要去夾菜。
離腸連聲阻止,道:“欸,欸欸!這話什么意思?”
黃泉嘆了口氣,道:“還能有什么意思?我,都已經(jīng)三天沒見到阿瑤了……”
“三天?”
“沒錯(cuò),自從大海嘯過后……我就再也沒見到過她?!?p> 離腸滿臉愁容,一會(huì)兒盤坐、一會(huì)兒斜躺,最后整個(gè)魂如是秋千那般蕩在半空。
想了老久,他才嗔道:“不嘛不嘛,人家就要吃第三塊‘眉兒掉’呀!”聞之,黃泉、劉公公接繼絕倒……
“好吧,給你吃不是問題?!?p> “嘿嘿!那還有什么是問題呢?”
“你得繼續(xù)教我修煉靈力,以及解答我的諸般疑問?!?p> “這好辦,你隨便問!”
黃泉嘴角一揚(yáng),問:“你的魂魄,究竟為何會(huì)封印在‘血玉靈璽’之中呢?”
人總有秘密,且是不想提及的秘密。離腸指間的那雙筷子戛然頓住,他的面容也突然變得冷峻起來,道:“別問這個(gè)……”
這話雖說得平淡,但猶如世間最鋒利的刀子,架在黃泉脖子上。仿佛他再多問一句,那刀子就得割到肉里去了。
黃泉的鬢角滲出了冷汗,他只笑答:“呵呵,離大師,我和你開玩笑的,莫要當(dāng)真……”離腸那針尖般的目光刺向前者,良久才逐漸緩和道:“哼哼,本大師吃完最后一塊,就教你‘靈氣’、‘靈氣階位’與‘修靈境界’之間的關(guān)系與知識(shí)哈!”
靈氣階位?修靈境界?
黃泉還沒細(xì)想下去,離腸就打了個(gè)飽嗝,道:“吃完了?!?p> 嘖!這吃的速度,天下是絕對(duì)沒有人比得過離腸——帶著這般不可思議的感嘆,黃泉抱拳道:“離大師請(qǐng)講?!?p> 離腸仰望洞外碧空,徐徐開講:“靈,萬物皆有靈氣。普通的‘基礎(chǔ)靈氣’有‘風(fēng)、木、水、火、土’五種,外加部分如‘光、暗’等稀有的‘基礎(chǔ)靈氣’,便為‘一階靈氣’。這我與你講過,你小子……還記得嗎?”
“我自然記得?!秉S泉回憶道,“你還講過,二階便是‘復(fù)合靈氣’,是以兩種基礎(chǔ)靈氣混合而成。如‘風(fēng)加水’融合成‘冰’;‘土加木’融合成‘樹’;‘火加土’融合成‘鐵’之類蕓蕓……”
離腸慢悠悠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記性不差。那,你可知道還有三階、四階,甚至更高階級(jí)的靈氣嗎?”聽罷,黃泉雖心中猜有,但仍謙虛搖頭、聽前者接著道,“這‘三階靈氣’顧名思義,也就是一股‘基礎(chǔ)靈氣’,加上一股二階的‘復(fù)合靈氣’,從而合成的新氣息。舉個(gè)例子,‘火加土’成‘鐵’,二階的‘鐵’再加上‘火’,就成了三階靈氣——‘鋼’?!?p> 黃泉思索了會(huì)兒,道:“是不是靈氣階位越高,越厲害?”
“用腳趾想都知道,肯定是喇!”離腸撓著胡渣,道,“不止階位越高越厲害,混入‘稀有靈氣’的‘復(fù)合靈氣’也更厲害!比如說‘水’加上稀有靈氣‘暗’,就能合成‘毒之靈氣’,‘毒’再加上一種二階靈氣‘霧’,就成了四階靈氣——‘瘴’。”
瘴之靈氣?一聽名字就非同凡響!黃泉心中暗暗盤算:‘若是可以喚出大片猛毒瘴氣,將‘摩來惡賊’的鐵騎陣列逼退扯散……那倒也是個(gè)能減少我軍正面?zhèn)龅慕^妙辦法??!’
“是不是聽起來很炫?”
“嗯。”
“想不想擁有復(fù)合靈氣,使出高階靈訣呀?”
“想!當(dāng)然非常想啊!”
“很好……”離腸閉上了眼,斜躺下來,打了個(gè)哈欠道,“那就叫陰陽人給我打牙祭,你懂的?!?p> 狗改不了吃屎,餓死鬼也改不了貪吃。黃泉頓然無話可說、也無可奈何,只得按照這位邋遢大爺?shù)囊馑季头丁?p> ……
聽得離腸念叨‘修靈’一天,已入黃昏。
黃泉只覺頭昏腦漲,便出洞沿著沙灘散步解悶。天是金紫二色交融的,浪花帶著閃光輕撫海岸,送來陣陣清馨的咸味。
他深吸一口氣,慢悠悠地吐出。轉(zhuǎn)而望向不辭辛勞的烏山村民,心里想到:‘未來我重奪故地,定然也是這番百?gòu)U待興。希望我的同胞們也能如他們一般,能吃苦耐勞、有新的盼望……’這么想著,他腦海中便浮現(xiàn)起‘太周之國(guó)’的大都,那繁榮昌盛、張燈結(jié)彩的夜景。
“喂——黃泉哥哥!”
“嗯?”
黃泉一轉(zhuǎn)身,不用猜也知道是小南。
這小子自從和母親團(tuán)聚后,笑容就沒斷檔過,那獨(dú)一顆的大板牙總喜歡露在外頭。說他難看,他也要笑??墒恰F(xiàn)在他不笑了,反而五官都糾結(jié)在了一起。
“怎么了?”黃泉笑問,“是和人打架打輸了?還是沒撈到大魚吃?”
“不……不是喇!”小南一路奔來,喘著粗氣道,“阿瑤,阿瑤姐姐……”
“阿瑤?!”黃泉整個(gè)人彈了起來,緊緊拽住小南問,“阿瑤在哪?”
“在、在蒙戈?duì)I地?!?p> “她去那兒干嘛?”
“她說……要找剩下的‘蒙戈海盜’算賬,給烏山村民討個(gè)公道!”
黃泉心頭一緊,問:“這……鐵獅子呢?”
小南忙道:“我……就是來通知你這件事的。鐵獅子和阿瑤,他們……”話還未畢,忽聽烏山山坳里傳來“哇嗷”一聲咆哮!其聲如洪鐘,震徹山霄。
黃泉聞之瞳孔一聚,大喊:“不好!”
太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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