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兜里有錢,心里有膽’,可黃泉卻是‘兜里沒錢,膽子照有’。
唯一不同的是:如今有了這五兩金子,他倒想教教那兩個‘狗眼看人低’的女老板,什么是做人的道理。于是,他再度來到賣衣料褂子的那口攤子。
黃泉一到,就有二三客旅便即嫌臟,嗤鼻掩面而逃。
這還未罷,他又轉到另一面兒,將剩下的四五個客人統(tǒng)統(tǒng)逼走。
那老板娘見之,那還能忍?她立即呈茶壺狀,指著黃泉大罵:“喂,你這臭窮鬼,趕緊給老娘起開!”
“呵呵,這就是你不對了?!秉S泉淡然一笑,道,“開門做生意,哪有趕客人走的道理?”
“客人?哼!”老板娘鼻孔哼氣,輕蔑地道,“瞧你這骷髏餓鬼的模樣,還客人?整就一個吃餿水的邋遢乞丐!”
面對羞辱,黃泉完全不以為然。他邊用那臟兮兮的手,挑揀起最漂亮的布料和衣物來,邊道:“誒呀,這些料子還真不錯咧!”
啪地一聲,那老板娘狠一把抽在黃泉手上,后者的手臂霎時腫起辣紅的五條印子。這還沒完,那老板娘還接著大罵:“臭乞丐,莫要碰我的布料!這一匹布……可要二兩銀子嘞,把你剁吧多吧當肉賣了都不值這個價!”
區(qū)區(qū)二兩銀子,就是肆意打人的理由?
望著老板娘那如同看狗的眼神,黃泉忽覺心中一陣酸痛。他不是為自己心痛,更不是為這老板娘心痛。他心痛的……是當年太周之國片地的流民們!
因為戰(zhàn)亂,他們流離失所、與親人生死離別,本來幸福美滿的家分崩離析。這三年來,他們一定想要件厚衣服過冬、想要個遮風擋雨的屋篷,也一定……想吃頓肉??蛇@一切奢望,終將是泡影。
眼對眼,黃泉凝視著這老板娘惡毒的眼神。他挺直腰桿,淡淡問道:“二兩銀子一匹?”老板娘不回答他,只鼻中一“哼”!黃泉也是冷冷一哼,從口袋摸出了五兩金燦燦的黃金。
一言不發(fā),兩人都一言不發(fā)。只不過黃泉神色默然,那老板娘目瞪口呆。其實,五兩金子也不算太多,只不過她萬萬沒想到:這個窮鬼模樣的臭小子,竟會有五兩金子?!
從她半晌沒合攏的嘴,更可以確定的是——
她再活三輩子都想不到,黃泉遠不止有五兩金子,他有五座金山!東玄世界有句俗話:一兩黃金,百兩銀。也就是黃泉這五兩黃金,等于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銀子,也就可以買下二百五十匹上好的布料。眼下這鋪子至多百余匹布,大小衣物數(shù)十件……就算賣光了,也就一兩黃金的事。
“啊……原來、原來您,您是大財主??!”這老板娘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還說得舌頭打結,“失敬,真是失敬吶?!”
“呵呵……”黃泉淺笑一聲,只問,“生意,還做不做?”
“做,做??!”老板娘見到錢,早就兩眼開了花,怎舍得不做?
望著老板娘略顯尷尬的笑容,以及她身上那件鮮亮的緞子……黃泉心生一計,道:“我要這件,還請勞煩你給我包好?!崩习迥锛{悶了,問:“哪一件?”
“你身上這件?!?p> “?。俊?p> 老板娘一怔,尷尬地笑問:“財主,您,您是在說笑吧?”
黃泉搖了搖頭,指著她的衣服道:“我要買你從里到外、從上至下的這身裙子,再外加五匹上好的布料,你賣不賣?”
“這……”老板娘猶豫了片刻,但一望見那金燦燦東西,她一咬牙,就開始脫衣服!
“且慢!”黃泉倏然喊停了她。
“哈?”老板娘喜憂參半,道,“怎的,客官不要小娘子這身了?”
“要,說了要,就不能反悔的?!秉S泉干咳了兩聲,又道,“只不過……這四下人流密集,你還是遮掩一下,再換吧?”
那老板娘心里倏然一熱,好似瞧見了這邋遢小伙子的眼睛里……是有一份固執(zhí)天真的善良。她微微頷首,旋即將布料子繞了個圈,作為簾幕遮羞,便開始脫衣服。
雖說是有布簾,可哪趕得走吃腥的貓?
更何況,這老板娘至多二十七八,胸部豐腴、腰肢纖細,正是風韻絕佳的年歲。
隨著她的外衣、內衣和肚兜一并掛上,幾十個男人就悄悄湊近了過來,流著哈喇子、色迷迷地盯著布簾內那朦朧的窈窕身影。
他們都恨不得刮一陣風,將這帳子吹翻,露出那光鮮誘人的胴體……那才最好!可所幸的是——那老板娘很利索地換了另外一套衣服,掀開布簾子走了出來。
她羞紅著臉,遞上了還留有自己體香的貼身衣物道:“財主,滿意了吧?”
黃泉并沒有接手,他只淡淡一笑道:“不,我又看上了你現(xiàn)在穿的這套了。”
老板娘一愣,臉色更是紅得像是熟透的蘋果:“?。控斨?,您……您的意思是——”
黃泉舉起五兩金子,輕聲道:“你身上這件,我也要買下來。再外加……十匹布料?!?p> 老板娘雖不樂意,可她對錢很樂意。反正又不是出賣身體,換個衣服就能掙錢,何樂不為?所以,她又走進去換了。
“咦?這件也不錯,你再脫下來,我也要了?!?p> “財主……這件,您也要?”
“嗯,三件都要,追加二十匹布料!”
換,自然得再換。火氣再大,她也得向金錢屈服!
“這件也要,再加十匹布!”
“好的,財主。小娘子我繼續(xù)再去換!”
……如此往復,女式的裙子光了,就換男式的穿。男式的衣服也買光了,也正巧獨剩下圍在外頭的最后一匹布料了。
那老板娘心想,反正今天把一個月的生意都做完了,裹著這匹布回家得了??删驮谒撓乱路?,準備裹上布料時——眾狼心所歸的事情,發(fā)生了:呼呼!冷不丁就刮來一陣勁風,將布簾自下卷起!
一雙光滑、修長的美腿自底下漸漸露出,惹得在旁之人皆虎軀一震。他們心里無不“哇”了出聲,連眼睛都不愿眨一下,想看看這白花花的大腿上頭……究竟是怎樣令人垂涎三尺的桃花春色?
這老板娘雖然愛財,卻從未想過用身子來換。她很急,急得眼淚都快流了出來。來來往往,若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一絲不掛,那日后還怎么做人?
自古英雄,總愛救美——黃泉就喜歡逞英雄。
他離得近,見情勢不妙,忙縱身上前捉住布料饒了數(shù)圈,將老板娘牢牢裹住。
黃泉心有歉意,淡淡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這些衣服、布匹,我定當買下。方才我只是想給你個教訓,絕不是要小姐姐在眾人面前出丑。請多見諒!”
花剌子島的女人,都長得高鼻深目。離得這么近一瞧,這老板娘雖沒有芝瑤那般美得驚艷,卻也著實不差。再加上黃泉這一坦蕩之言,更讓她臉泛紅暈、嬌羞迷人起來。
“你、你……”老板娘撇過頭,道,“財主你離我太近了……”
“啊!抱歉!”黃泉這才反應過來,自已與那豐滿的老板娘肉貼著肉,只隔著一層薄布。他甚至還能感覺到老板娘最柔軟的部位,以及暖和的體溫。黃泉畢竟是個童子少年,他登時就血脈僨張,從脖頸燒到耳根,而口中……則依舊連連致歉。
待得黃泉離開數(shù)步,那老板娘熟練地將身上的布匹撕扯、打結,最后竟成了一件款式粗狂,卻別出心裁的長裙。那若隱若現(xiàn)的白皙玉腿與豐腴上圍,直惹得不規(guī)矩的男人浮想到床。
黃泉咽下口水,晃去腦中癔想,轉身就離開。
“財主,請留步!”
“?。坷习迥镉泻沃附??”
“一兩,金子……”
顯然她已不再年輕,因為她還記得錢。
黃泉自不會賴賬,給了她一兩金子后,換得了百余匹布,并差人送到花剌子號上。當然,他也換得了這拜金老板娘的芳名——‘錢三娘’。
至于隔壁,那‘靈藥鋪子’的掌柜——‘費老板’也是個奇人。他見到黃泉有金子,不請自來,主動請纓問:要不要我的衣服、褲衩?
黃泉淺淺搖頭,但也給了前者一個看似能掙錢的機會道:“你的衣服,我沒興趣。要么……你把鋪子里的靈藥統(tǒng)統(tǒng)喝光,拿著空瓶子、帶著證人,來領一兩金子?!?p> 他,只不過是想提出個牽強的要求,讓那肥頭大耳的‘費老板’知難而退??蓻]想到這個姓費的還真叫來了所有伙計,見證他‘一人飲藥苦’。
……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隨著夕陽西下,喧鬧的花剌子島大集市逐漸沉寂了下來。
熙熙攘攘的客旅,有的大包小包,拉著滿滿當當?shù)呢涇嚮卮a頭;有的沒揀中合適的商品,便下榻客棧、酒家,整備明日再戰(zhàn)。
最開心的莫過于這些小攤主了?;久恳粦舳忌獠诲e,更有如‘錢三娘’、‘費老板’般稱心如意,找到個冤大頭敲滿竹杠的。
但其中笑得最歡的,卻是長得和僵尸一模樣的‘姜老頭’。他望著垂落的日頭,掌心仍舊搓著那枚不過一兩重的“黑曜鐵”,兀自怪聲發(fā)笑。
笑聲,直持續(xù)到了夜幕漸降,星月漸顯。漫天星光之下,這‘花剌子島’的招待所燈火通明,它乳白色的石灰墻配著五彩的雕紋琉璃瓦,在通明的燭光映照下,盡顯著異域風情。
此刻,海伯和買買提兩人從大理石拱門內行出,伴著笑談。
“海伯,黃島主真是眼力霏凡的嘛!給你挑的衣服這么合身,這么好看!”
“過獎過獎!咱們黃島主非但有眼力見,更主要的……他是個有心人吶!”
換上了漂亮的新衣服,海伯這個原本看來家徒四壁的莊稼老漢,如今竟像是有百畝良田的地主鄉(xiāng)紳,是引得買買提贊揚連連。
忽聞樓上廂房,是有腳步下來。
“海伯,買買提大使!”
“喲,你……你,你是黃島主?!”
買買提這次吃驚,絕非故意溜須拍馬、討好為之,而是真心的驚嘆!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黃泉臉一洗凈,頭發(fā)梳整齊,再配得一身海藍長衫、赭紅斗篷,整個人如同脫胎換骨,神氣活現(xiàn)了百倍!
黃泉劍眉一顯,英朗霏凡問:“怎的不是我?”
買買提大贊道:“哈哈,沒想到??!咱們黃島主竟如此玉樹臨風、瀟灑倜儻的咧!”
黃泉心中一喜,拜謝道:“這都承蒙貴島那‘錢三娘’裁縫手藝精湛。”
買買提嘎然大笑,回禮道:“客氣客氣,黃島主言重的嘛!”
就這樣,三人侃侃聊起,談天說地。而離大貓……則懶懶地趴在黃泉肩頭養(yǎng)精蓄銳,準備稍后吃大餐時能搶得快一些。
篤篤,小樓上又有一抹輕盈的步伐,順由石階而下。
只聽“各位久等,我下來了?!比宋吹?,阿瑤嬌柔的嗓音就已先至。
此聲一傳來,黃泉不由得心頭怦怦亂跳,想象著阿瑤換上新裙子,是什么模樣?還有她看到精心打扮后的自己,會不會耳目一亮?真叫他等得心癢吶!
太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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