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任何計謀,都受限于實力差距。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策略都是徒勞。
這‘水晶冰宮’的迷陣算得上精妙,卻在黃泉三人合力之下,被頃刻摧毀、覆滅了。只留下了一大片寒冰廢墟——與‘完顏阿留山’。
……
“完顏兄?完顏兄!”
黃泉輕觸完顏阿留山,只覺得從指尖滲來一股寒意。
啊,難道他已經(jīng)……噗咚!就在黃泉嘆氣惋惜之際,完顏阿留山的背心重重跳了一記!
北冥凜帶問掠來:“人還活著?”
“活著的!”
“那還愣著作甚?速速傳他‘火之靈氣’,替他驅(qū)散寒毒!”
“嗯,好!”黃泉頷首應(yīng)聲,隨即周身揚起磅礴的赤火之靈氣、凝聚掌心,砰然打向完顏阿留山的丹田氣海之穴……
“住手!”
就在火靈掌力距離阿留山不足半寸之處,那灼熱的炎氣都將皮裘燙破了個大口子時——楚盈香忽然嬌聲喝道:“你們倆,在做什么?!”
黃泉、北冥凜四目相對。
黃泉肅然,道:“當(dāng)然是救人啊?!?p> “救人?”楚盈香連連搖頭,質(zhì)問道,“黃島主,您這一掌下去……可知是什么威力?別說他這個‘低階修靈者’了,只怕‘天階行者’都未必吃得消!”
此言道出,這年輕的太周太子爺是被說得一愣愣的。要知:天階行者——那是要比他自己這個‘玄階行者’還要高兩階??!如今憑他自己的實力,竟然能打出令‘天階行者’都畏懼的掌擊了嗎?
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而北冥凜……依舊是一副寡淡薄情的模樣。
因為救人,他根本不會。他只會殺人、殺該死的人!
楚盈香白了兩人一眼,嗔道:“這殺人啊,你們興許都在行。但救人……呵呵,還請兩位大爺高抬貴手,讓小女子來吧?”
這話,堵得黃泉沒有絲毫反駁的興致。他一頷首,便識相地退了兩步,與那渾身纏繞著濃濃殺氣的北冥凜大爺一并“袖手旁觀”……
“請兩位大爺好好瞧著,日后小女子若是傷了,你們倆也能救我一救?!?p> 言罷,楚盈香手法溫柔地將完顏阿留山緩緩扶起,盤坐于前。再小心翼翼地為他褪去上半身的裘子,露出凍得發(fā)紫的軀體。
緊接著,她右手掌心處,徐徐燃起了微弱的火焰。
而左手掌心,則凝起了蔚藍的水流——只聽啪嗒一記,雙掌合十,呲呲冒煙!
隨后她一聲嬌喝,雙掌便拍在了阿留山的肩頭大穴,將溫?zé)岬撵`氣……自肩頭經(jīng)絡(luò),循序漸進地推進后者的丹田氣海,就像是耐心的打鐵匠人在控溫爐火。
因得那暖洋洋的靈氣通入周身,完顏阿留山四肢的皮膚是徐徐由黑紫轉(zhuǎn)紅。面色……也從蒼白灰暗的死氣里頭,露出了一絲絲的血色和生意。
……
治療約莫持續(xù)了誦讀一篇經(jīng)文的時間。
阿留山口中吐出了濃白的霧氣,眼睛也終于睜開了。
黃泉抑制不住心中豪情,握住阿留山的手掌,連聲喊道——
“完顏兄!你終于醒了!”
完顏阿留山譫妄了片刻,方才回神。他布滿血絲的雙眼凝著淚珠,緊盯向黃泉,似有千言萬語要道?可他的下顎與肌肉仍舊僵硬,無法正常開口。
但黃泉,卻能從那對會說話的眼珠子里看見:‘被殘殺的毛族弟兄’、‘躲在密道溶洞內(nèi)的老弱婦孺’以及‘那個熊孩子莫山的身影’。
“不急,完顏兄!”
黃泉能體會他的愛民之心,便安慰道:“按照男兒漢的約定,在下已帶著‘幽冥夜火’橫渡淵海、前來赴約。今日定能相助貴幫融冰破災(zāi),驅(qū)除冰雪異獸!”
這簡單卻又真誠的字句,深深打動了完顏阿留山。
同時也讓北冥凜、楚盈香也為之一振。
阿留山艱難地頷首點頭,竟是含糊地道出“謝,謝謝”的回答。這回答雖然口齒不清,像是含了七八個橄欖在嘴里,但卻充滿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摯感謝。
黃泉試問:“完顏兄,敢問你們抵達‘鏡月湖’之后,就駐扎在那湖畔的霧凇山洞里嗎?”
完顏阿留山吃力地點點頭。
黃泉接著問:“后來,你們是否遭到了一群‘毀容怪人’的襲擊,全軍……全軍覆沒,只剩你一個活著?”
聽到這里,完顏阿留山的臉頰兩側(cè)……霎時就有三道淚痕刷地滑落。他怒目圓睜、粗喘連連地頷首稱是,眼白之處……更是如蚯蚓般地布滿了跳動的血絲!
見得此狀,黃泉也義憤難平、嘆道:“唉!這些怪人……都是‘無相滅宗’的外門弟子,兇悍冷血得很。不過,他們已統(tǒng)統(tǒng)叫我們殺光了,這……也算是替你毛族兄弟們報仇雪恨了?!?p> 完顏阿留山聽完十分激動,嗚咽著想要講話,可還是講不出。
他只能緊緊攢住黃泉骨感而又牢靠的手掌,不停顫抖。好像是在提醒:‘還有那個厲害的‘鹿面怪客’,你要小心吶!’
黃泉會出了意,他爽朗一笑,道:“完顏兄,你大可放心!就算那‘鹿面人’當(dāng)真來了,我這三腳貓的功夫雖對付不了他,但還有‘皇甫世家’的楚右使,以及你們北洋龍頭——北冥閣主在此!我等以三敵一,豈會落得下風(fēng)?”
完顏阿留山仿佛這一刻,眼睛才清晰起來。
他像是個天生的瞎子,忽然痊愈。往后一瞧,楚盈香便沖他嫵媚一笑;再遠一些,北冥凜正背對著他,衣袍隨寒嘯拂動。
——他笑了。
——嘴角上揚的弧度,已經(jīng)達到了極限。
今生到此,沒有比現(xiàn)在更能讓他快樂的時候。哪怕是洞房花燭、哪怕是生兒育女,統(tǒng)統(tǒng)都比不上這充滿希望的當(dāng)下!
黃泉也笑了。
因為令朋友快樂,就是他最大的快樂。
兩人開心了一陣兒,黃泉才留意到阿留山滿是血痂的指尖,問:“完顏兄,你這手指怎么回事?為什么全都是血?”
這一句話……仿佛晴天霹靂,打在完顏阿留山的天靈蓋!
他猛地想要挪動身子,卻怎么也使不出氣力。黃泉見狀趕緊幫忙、將他推開,而他兩百多斤的壯碩身子底下……是也露出了一道道交錯的抓痕,上面還凍著血塊。
這,應(yīng)該是阿留山自己挖的。
可他為什么要在危急時刻,還徒手挖冰呢?
正當(dāng)黃泉心存疑竇,試圖推測謎底時……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抓痕底下的冰面里,竟然封著一個少女!一個穿著鮮亮紅裙、皮膚白皙,五官端正的秀麗少女。
她眼眸緊合、睫毛彎翹,像是兩扇展開的孔雀羽屏,讓男人心生憐愛。
睫毛下掩著的嬌俏鼻唇,水靈得像顆水蜜桃,恨不得就深深地香上一口。
如此姣好的容姿,即便是黃泉都難以想象:這個少女若是破冰而出,活靈活現(xiàn)地望向自己,該是一幅何等美妙、有趣的光景啊?
“喂,喂!”
楚盈香啐了一聲,哼道:“怎么了,黃大島主?看個姑娘看得丟了魂兒?你不是道自己很有原則,一心只容得下一個女……”
口中的話到嘴邊,她就止住了。
她癡癡地盯著這少女望了良久,還是沒說完那句話。
以楚盈香的姿色,自然不遜于這個少女。所以她也不存在嫉妒之說。
她所在意的,并不是少女那張粉嫩的臉龐,而是……這少女的‘懷中之物’——她胸膛之前,雙手緊攢著的那一枚海螺塤。
那海螺塤通體雪白,毫無一絲瑕疵。順著螺紋走勢,鉆有一排圓形音孔,從這音孔向內(nèi)看,隱約還能看見淡藍色的微光……是顯得既神秘,又富有變幻莫測的力量。
楚盈香望得出神,口中默默念叨:“四?!?p> 僅僅是這兩個字,使得黃泉的腦海之中掀起驚濤駭浪,翻涌起無數(shù)回憶。
他頓然想起在‘九重九閣’的頂層,那口漆黑的棺槨四周——似乎有一座雕像,正是通體包裹著甲殼的海獸!且那海獸也正是占據(jù)著北首的位置,還有八條觸手!
難道這‘白海螺塤’就是……黃泉的瞳孔一縮,大喊:“四海靈器!”
這四個字一喊出,聲音洪亮如鐘。
在整個圓罩型空間內(nèi),余音繞梁許久。
因為若要解除自己胸前的‘血契’,若要兌現(xiàn)男人的千金一諾……他就必須在一年之內(nèi)集齊四海靈器,下淵海、助龍族,最后封印淵海的千年禍根‘海妖王’!
所以!
此塤,勢在必得!
黃泉不顧周圍還是誰,他的眼中只有那塊‘白海螺塤’。
他足下騰起渾渾‘幽冥夜火’瞬間蔓延至全身,隨之“喝”地一出力、黑龍刺直戳冰面!
……
“秘術(shù),金剛不動王!”
就在燃燒著青色火焰的黑龍刺,接觸到冰面那一瞬間。
這冰雪空間之內(nèi),是有一道渾厚、低沉、讓人膽寒的嗓音響起。
“啊?!”驚呼之余,黃泉只覺得渾身如同被烙上了精鐵,半厘都挪不動!
而他的腳底,已然施展開了一道黑霧騰騰的陣法。那,是‘一尊兇煞的明王,正以鎖鏈捆住一只黑色三頭烏鴉’的詭秘陣法。
完顏阿留山見到此陣,猛然一怵,眼目立即流露出深如鴻溝般的懼色!他,竟然失聲叫出:“鹿,鹿面人!”
鹿面人?
北冥凜、楚盈香心有靈犀。
二人足下一挪,背靠住背。
他們的眼神頭一回這樣肅然,像極了如臨大虎、預(yù)備殊死一搏的角斗士。
“找人!”
“嗯!”
二人張開靈識,向四周搜尋‘鹿面人’的蹤跡。很快,就在一塊破損的冰墻里,發(fā)現(xiàn)了他的身影。
鹿面人,人如其號,覆著一尊‘金鹿面具’。其鹿角高揚,岔路分明;鹿毛濃密,栩栩如生。而最為引人注目的,則是那對鑲嵌著祖母綠的鹿眼。也不知道是否因為光線的緣故,這對鹿眼里……時不時地流淌著森綠的幽光,讓人不寒而栗。
呼喇,陰風(fēng)陣陣!這鹿面怪人站立于冰晶之中,一只慘白的手掌穿過胸前黑袍上的紅蓮緞帶、捏起訣法。沉聲片刻之后,他再度亮出極為低凝的嗓音,宣判道:“你們,全都得死……”
太宵
第二更來咯,求收藏、求推薦哈!周五上架,求兄弟們支持哈!多多宣傳,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