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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風(fēng)骨

第29章生死只在一念間

大晉風(fēng)骨 共賞清歌 2228 2021-06-14 18:57:14

  羊獻容如今畢竟是敵國皇后,又參與朝政,所以祖逍的回答很謹慎,同樣的也足夠坦率。

  微微沉默了一會兒,對方才幽幽一嘆。

  “不知兩位可有聽說清河公主的下落?”

  清河公主司馬華,乃是羊獻容在當晉惠帝皇后期間所生,算起來應(yīng)該二十歲了。

  永嘉之亂時,她隨亂民南逃,結(jié)果半路上卻失散了,從此便音訊全無。

  后來羊獻容也曾數(shù)次派人去尋找,奈何因種種原因,皆是毫無消息,身為母親,自然是痛徹心扉,日夜懸心了。

  聞言王羲之一臉茫然,顯然也不清楚,反倒是祖逍知道一些,只因這位公主的離奇故事,被載入史冊,《晉書列傳第一》便曾專門收錄。

  “皇后放心,公主如今很好,已然成親生子?!?p>  聽到此言,羊獻容期待的目光終于一亮,“果真如此,那我也放心了,可否請君詳細說一說?!?p>  其實清河公主的經(jīng)歷,十分坎坷,永嘉之亂時,她才十歲,在逃亂的人群中不幸走失,被賊人掠走,轉(zhuǎn)賣給吳興錢溫,成了其女的奴婢。

  這位錢娘子并未留下名字,但據(jù)說卻是個刁鉆刻薄之輩,尤其是對下人十分嚴酷,非打即罵。

  司馬華?相貌出眾,加之出身皇室,更是氣質(zhì)絕塵,錢溫女自恃美貌,對此嫉妒欲狂,于是挖空心思百般折磨。

  清河公主不敢公開自己的身份,害怕被錢家殺人滅口,只能隱忍不發(fā)。

  到了司馬睿鎮(zhèn)建鄴時,某次公主受命出去買藥,便趁機逃走,自報身份求見于他。

  當時正巧司馬華的姐妹也在此地,立刻出來相認,聽說公主被人虐待,司馬睿自然是勃然大怒。

  于是將錢溫父女即刻斬首,家產(chǎn)亦全部沒收,這二人作惡多端,也算是罪有應(yīng)得了。

  但堂堂一國公主被賣身為奴,還受盡虐待,傳出去總是有辱尊嚴。

  因此后來司馬睿改封她為臨海公主,宗正曹統(tǒng)尚之。

  祖逍說到這里,王羲之也終于恍然大悟,要說是臨海公主,他自然知道了。

  曹統(tǒng)乃是曹魏皇族后裔,身世顯赫,一表人才,與臨海公主夫妻恩愛,也算是一段佳話。

  “華兒她……受苦了?!?p>  羊獻容聽完女兒的遭遇,半晌才嘆道,不過這悲傷轉(zhuǎn)瞬即逝,“多謝二位告知?!?p>  又上下打量了王羲之一眼,鳳目中威嚴陡生,“王丞相怎會放心許你入大趙,難道他不知爾與令尊容貌十分相似么?”

  祖逍心中一驚,羲之的父親曾在西晉擔(dān)任丹陽太守,羊獻容見過他自然不奇怪。

  自己百密一疏,卻沒想到羲之的長相會與亡父相像,被人給一眼識破身份。

  羲之卻苦笑一聲:“我此生志在書道,至于其他種種,皆是云煙。”

  這是在表明態(tài)度了,他們方才還覺得羊獻容是個思念女兒的慈愛母親,可轉(zhuǎn)眼之間就成了高高在上的前趙皇后。

  用審視地目光又打量了祖逍一遍,“想來你也不是普通身份了,二位真是膽大包天,便這般大搖大擺登堂入室,也不怕落得個身首異處?!?p>  大廳上的氣氛頓時就緊張起來,羊獻容久居高位,又歷經(jīng)磨難,身上自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就連劉子瑜也變了臉色,側(cè)首呆呆地看了祖逍一眼,歉意道:“對不住,我真的不知道會弄成這般情況?!?p>  祖逍深吸了一口氣,羊獻容若真的要殺他們,完全可以直接派兵抓起來,沒必要特地在這樣私人的場合點出來。

  “趙與晉之間雖頗多恩怨,但如今也算是暫時相安無事,我兄弟二人只不過是兩個無名小卒罷了,游歷此間。

  若皇后真是容不下我等,自是無話可說。”

  他平靜地抬首看向羊獻容,后者目中光芒晦澀,讓人完全看不清里面的內(nèi)容。

  劉子瑜也立刻起身下拜,“今日他們肯來,都是因我相邀,還請姨母寬恕?!?p>  空氣一瞬間似乎凝滯了,祖逍表面上泰然自若,手心里也同樣捏了一把汗。

  魏晉亂世,上位者們大多數(shù)都視人命如草芥,殘暴好殺,劉曜本人就是個出了名的殺神。

  此時他們的生死,全在羊獻容一念之間……

  寂靜中,羊獻容清朗的笑聲響起,讓所有人都心頭一松。

  “呵呵~果然好膽色,難怪子瑜回來百般夸獎了,今日一見,確實是個少年英杰?!?p>  “子瑜與在下一見如故,言談間自然會頗多贊語,讓皇后見笑了?!?p>  祖逍朝劉子瑜感激地笑了笑,方才她肯出言求情,也確實是把他當作朋友對待了。

  “好了,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交往,我這個做長輩的當然不會干涉。

  只是子瑜年輕任性,還請二位多擔(dān)待一些?!?p>  她說得風(fēng)輕云淡,一派長者風(fēng)范,意思卻很明顯,隱晦地警告他們不要打劉子瑜的主意。

  看來她對劉子瑜母女二人,是真的關(guān)愛有加,難怪以會稽國夫人的尷尬身份,還能得到貴族們的禮遇了。

  只是……可惜了。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今年四月間,羊獻容就會感染上瘟疫,不幸身亡。

  自她去世以后,劉曜悲痛欲絕,從此更加酗酒無度,又大興土木為羊獻容修建高規(guī)格的陵墓,導(dǎo)致民怨沸騰。

  也直接使得原本就風(fēng)雨飄搖的前趙朝廷亂象叢生,最后在與后趙石勒的戰(zhàn)爭中頻頻失利,被擒而殺。

  忽然間他心中有了個大膽的想法,說不定可以改變北方局勢,為北伐軍再爭取一些時間。

  要知道如今北方最強大的就是前后二趙,但石勒此時勵精圖治,已經(jīng)大有凌駕于前趙之勢。

  等他橫掃北境,結(jié)束內(nèi)亂,也就是揮軍南下之時。

  如果劉曜能夠再多堅持幾年,能與石勒拼得個兩敗俱傷,那么對北伐大業(yè)來說,絕對可以漁翁得利。

  如今黃河以南雖然被祖父收復(fù),但卻人心動蕩,加之東晉皇帝的猜忌,要想站穩(wěn)腳跟,將豫州經(jīng)營好,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時間。

  腦中靈光一現(xiàn),再次抓到了一個改變歷史的關(guān)鍵節(jié)點,那就是挽救羊獻容的性命。

  自東漢晚期以來,華夏大地就被瘟疫嚴重困擾,三國時期更是因此死亡無數(shù),連曹操都感慨“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p>  魏晉以來一直疫情不斷,只是瘟疫的種類由東漢單純的傷寒轉(zhuǎn)為多種瘟疫并行,傷寒、瘧疾和寄生蟲、麻風(fēng)病等等。

  此次劉曜出征不利,正是因為軍中爆發(fā)了傷寒,皇帝染病,不得不緊急回京。

  估計也就是在此時,將羊獻容給傳染上了,因她體質(zhì)較弱,最終沒能熬過去而香消玉殞。

  可他并非學(xué)醫(yī)之人,又該如何讓羊獻容避開這場滅頂之災(zāi)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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