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南鈴她去了姜國天字間牢房?”林漠此時的眼神稍微略顯怒意,他看著地上跪著的侍衛(wèi),冷不丁的眼神使得那個侍衛(wèi)身體抑制不住的發(fā)抖。
侍衛(wèi)點點頭,而后不知從哪里又來了一個身穿黑斗篷的人,停在林漠面前,朝他點點頭。
“您怎么來了?”林漠問。
黑斗篷指指地點跪著的人,林漠了解后讓侍衛(wèi)先離開。
黑斗篷繼而說:“這次聯(lián)手,需得進天字間牢房。”
林漠一愣,隨即發(fā)問:“南鈴目前也在天字間牢房,難不成…抓了我們的人?”
黑斗篷點了下腦袋:“抓了那邊的信使。另外,有江淮那邊的消息嗎?”
林漠噢一聲,隨后從胸口拿出一袋子,袋子里面裝著一張信紙,他遞給黑斗篷:“江淮很早便召集了一些舊部,想要將自己的身份扶正。這上面是名單,我也都敲打過了,想必他們不會搏了我的面子?!?p> 黑斗篷拿出信紙掃了一眼,而后隨手捏碎:“明天就要進京城了吧?”
“是的,您還有什么吩咐?”林漠說,“我忽然覺得,南鈴那小姑娘定是被要挾的?!?p> “怎么說?”黑斗篷問。
“您看,她一小姑娘,不會武不會打的,應(yīng)該不至于敢與人周旋。”
黑斗篷聽到這卻笑了,他面具下的聲音沙啞極了:“那你是忘了她的身份了,她以前可是小巫一族。”
林漠警鈴大作,對,差點忘了南鈴以前是小巫族的人了,那她……
“林漠,”黑斗篷喊,“你還是把人想得這么好,你以為她一小姑娘,就肯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那你可想錯了,人家小姑娘有時可比你厲害,最起碼人家懂得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不像你,一股子傻勁兒。”
被黑斗篷說的這么久,林漠非但不生氣,反而覺得黑斗篷教訓(xùn)的是,他有時真的是太不干脆了,總是把人想的這么好。
可他也只是想保留一些,人世間自己不曾得到過的美好,不想將人想得這么不堪入目。
“您教訓(xùn)得是?!绷帜皖^,定是再三思考下來的結(jié)果。
黑斗篷拍拍他的肩:“你以后的路還很長,不要過于自我,要學會看看身邊的風景。國主讓你看遍整個世界,應(yīng)該就是想讓你多學會做人,而不是一味的只知道打仗?!?p> 林漠抿抿嘴,在黑斗篷的注視下,有些臉紅似的點點頭。
隨即黑斗篷便離開了,林漠也瞬間軟了下來,他眉眼帶笑,嘴角差點咧上天,他用右手輕輕碰碰自己的左肩,好像黑斗篷給了他最好的什么一樣。
“大人,我一定會好好做人的。以前雖然我總是想著要留下什么,給世界,給您,最重要的是向您證明,我學會了什么。但現(xiàn)在,我將會好好做個完完整整的人,一個知人間百味的人?!绷帜露Q心,默默伸出右手指向天。
“我想做個好人,就好像從未沾染過鮮血一樣,我想做個好人,想尋求人間的百態(tài),我想做個好人,想踏遍人間萬里,追尋一片云的蹤跡。
此生有重新認識自己的機會,想來應(yīng)當是最好的?!?p> 青檀寺寺廟。
司昱收來了余歡送來的信鴿,他剛剛了解到一些具體內(nèi)容,屋門便被狠狠推開。
然后他便看見原本束發(fā)的林漠,如今已然是披發(fā)模樣,眼睛里滿眼都是星光點點,司昱不太懂。
“南鈴找到了?”他默默將信封收起,隨后見林漠沒回答,他顧自倒杯茶,一飲而盡:“我知道了,是還沒去接她,對吧?”
林漠坐下后討了杯茶:“你又知道了?”
“看你的模樣就知道了,不過,”司昱看看他那披頭散發(fā)的模樣,真真有幾分美人相:“你這頭發(fā),不嫌熱?”
林漠稍微往后推推頭發(fā),面帶微笑的說:“還行,不太熱,關(guān)鍵是我找到了一個做自我的方法?!?p> “你不想踏遍人間山水,反正去追尋自我,你不會是找到了信奉的什物了吧?”
林漠看看他,點點頭:“你知道嗎,其實我在沒做將軍之前,妝容酷似女子,如若你在身后,便會覺得我是個女子。
從小就有很多人這么說我,說我明明是男子,偏偏帶著一種陰柔美,說我道德敗壞,去學那些有的沒的,于是,我漸漸變得陰郁,不愛說話,不與人接觸。
而且就算有與人接觸,我也不會說超過三句話,但現(xiàn)在,我忽然覺得圣僧你說的很對,我應(yīng)該去尋記憶里的地方,而不是拘泥于山水。”
司昱聽君一席話,似是明白了他要走的路,但他有些不確定:“林將軍要是這樣,豈不會顯得很沒有威懾力?”
“不會,”林漠說,“若是本身信服于我,哪怕我現(xiàn)在是何等模樣,這種信服都不會變,反而是那些懼我怕我的人,他們心里才會有鬼。怎么?圣僧不適應(yīng)我這樣?”
司昱倒是沒這么想,他微微嘆息道:“只是可惜了,我原本都為你選好了可游玩的地方,現(xiàn)在看來,得先放置了。”
“多謝圣僧的美意了,等過了這段時期,我可以另邀圣僧去別處游玩嗎?”林漠不敢看他的眼神,四處瞥去。
“我——”
“不勞煩擔心他的去處了?!?p> 司昱剛想回答‘我不會答應(yīng)去的’這句話,就被人捷足先登了。聽那口音,是他的錦鯉。
林漠往外看去,只見一素白衣衫、翩翩公子,正笑著朝這邊走來。
余謹剛走到司昱面前,一把扯著他的胳膊,把人拉了出去。
林漠摸摸鼻子,忽然覺得后背有些發(fā)涼。
青檀寺涼亭內(nèi)。
余謹兇狠地甩開他的胳膊,氣鼓鼓的坐在石凳上,拄著下顎抬眼了看司昱。
司昱皺皺眉,怎得錦鯉來這邊了?這可跟約好的時間不一致。
他倆約定的時間,是每月下旬,今日剛才上旬第一天。
“錦鯉怎么來了?”司昱坐在他身邊,余謹被這動作稍微晃瞎了眼。
“我不來,等著看你們倆勾搭嗎?”余謹故意朝向另一邊,不看司昱。
司昱一吃笑:“別胡說,我們可沒做什么,人家可是將軍,哪看得上我這樣的?!?p> 余謹哼唧兩聲:“喲!你還知道人家是將軍,我還以為你就想著花前月下,花開富貴呢。”
司昱無奈之下,只好安慰安慰這位差點與他結(jié)親的:“我發(fā)誓,除了錦鯉我沒再將誰放在心底。”
余謹?shù)哪樕鋈痪蛷年庌D(zhuǎn)晴了,大概一會兒的時間,他像是自我療愈好了一樣。
“今日王帝喊了父親前往大殿,理應(yīng)是為了明日的使臣來訪做準備?!庇嘀斝÷曊f著。
“嗯,最近京城不太平,錦鯉你一定小心,莫要招惹使臣團的人?!?p> “使臣團怎么了?”余謹問。
司昱靠近他,小聲說:“有內(nèi)鬼,估計想明日動手?!?p> 余謹稍微推開他:“我很生氣,你看著辦吧?!?p> 司昱一臉寵溺的走到余謹身后,兩手往他肩膀一放,順勢給他捏著肩,剛好一陣清風拂過,兩人的身影折射在一旁的竹林上,斑駁了歲月。
房間內(nèi)的林漠卻皺著眉,臉色有些蒼白,就好像剛得到了一件寶貴的東西,但那東西卻有裂痕,且自己修復(fù)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而無動于衷。
余歡回到陌上樓時,廖槿似是也是剛回來,她看見他腳上的泥與一身的大自然的氣味,便知曉那處地點在什么地方了。
“阿槿,我回來了?!彼麛傞_手臂,一臉笑意的看著他。
廖槿笑著朝她跑去,一把擁在懷中,親昵得在她肩窩蹭了蹭:“歡寶,我也回來了。”
兩人彼此相擁,享受一瞬間的溫馨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