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見面
城南游樂園實際上并不叫城南樂園,它有著自己的名字。
但是因為其修建于著名的城南大學(xué)旁邊,人們都更樂意于用城南游樂園這樣簡單明了的名字,久而久之甚至連游樂園的內(nèi)部成員都開始用這個名號稱呼自己了,而漸漸忘記本來的名字了。
在這個游樂園的邊上,有著一家花店,一個衣著得體,一舉一動有板有眼的男子正在其中慢慢的穿行著,一只羽毛灰白的鴿子乖巧的站在他的肩頭。
他拒絕了店員的推銷,自己一個人在花店里慢悠悠的轉(zhuǎn)悠著,在花花草草的邊上走走停停,煞有其事的鑒定著品相。
然而實際上,這位審美極為挑剔嚴(yán)謹(jǐn)?shù)南壬?,正是前來查看情況的巴先生。出于謹(jǐn)慎,而且他的右手也受到了嚴(yán)重的破壞,需要時間修復(fù),所以巴先生并不是正身前來,而是按照往常的慣例召喚了一具無聲亡者偽裝后前來。
而其肩上的白鴿,則是由巴先生的左足所化,并施加了其他的無形之術(shù),使其能夠作為巴先生的眼睛和唇舌。也正是依靠這個辦法解決了無聲亡者不能說話的問題——讓巴先生來說就可以了。
因為紙條上除了城南樂園外便沒有更多的信息,既無確切的日期,也沒有更具體的地點,不清楚對方打算怎樣和自己接頭的巴先生決定暫時先在這里觀察一下情況。
此時距離巴先生從下水道排水口附近減到自己的右手已經(jīng)過去了一天的時間。
就在巴先生思索著這個來歷不明,尚且出于一團迷霧之中的人的目的是什么的時候,又是一個神秘的客人走了進來。
帽子、眼鏡、口罩、風(fēng)衣將這位邁入店門的先生遮掩得嚴(yán)嚴(yán)實實得,如果不是他身上除了握在手里的風(fēng)車之外再無他物,店員險些就要將之當(dāng)作潛逃中的不法分子了。
在看到那個男人進入店門的時候,巴先生便明白這就是自己正在等的人或者說尸。
“真是好久不見了呢,八木君?!彼顭o聲亡者走到來者的身邊寒暄道。
實際上的聲音由白鴿發(fā)出,而無聲亡者則在對口型。
作為等級不算低的冬之侍奉者,巴先生一眼就能夠看出剛才進入店里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幫助自己逃離鴰小姐的八木一典——雖然不清楚眼下在那個身體里的究竟是八木的靈魂還是其他人的意識,但毫無疑問就是他留下了字條。
“嗯?!泵鎸Π拖壬膯柡?,祝司不咸不淡的回應(yīng)了一聲,“就等了吧,巴先生?!?p> 祝司并不打算偽裝這具身體還存有八木一典的意識,一則是在熟悉八木性情的巴先生面前瞞不過去,二則雖然曾經(jīng)將八木視為弟子,但是眼下時移事異,巴先生難道還會因為身體里有弟子的靈魂而心軟么!
所以,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塑造一個高深莫測的神秘形象更有利于待會的交易呢。
“那么作為讓您久候的補償,可否請您移步咖啡館一敘呢?”祝司出言邀請道。
“自無不可?!?p> ………………
安靜的單獨房間中。
以行尸走肉為代行體接觸的二人之間,是充滿著試探意味的沉默。盡管飲品已經(jīng)放在身前,但是因為雙方都已非生者,既沒有飲水的必要,也沒有品嘗滋味的能力,所以二者看起來都是干坐著。
然而在實際上在不久之前雙方之間卻是才經(jīng)過了一次小小的較量。
因為八木一典也是屬于冬相的無形之術(shù)的產(chǎn)物,因此具有更上級冬相力量的巴先生便開始嘗試侵占對于八木身體的控制權(quán)。
如果巴先生是以正身親自前來的話,那么祝司好不容易才洗干凈能夠出來見人的八木一典恐怕真的就要頃刻易主,然而祝司正是事先看準(zhǔn)了巴先生不敢親身來到,所以才敢選擇八木一典前來赴會。
因此最終的結(jié)果是在祝司力量的壓制下沒有讓巴先生的企圖實現(xiàn)。
“難道說,冒著被那個血杯教團的女人一網(wǎng)打盡的風(fēng)險前來與我見面,就真的只是為了請我喝一杯咖啡么?”
最終,還是巴先生率先打破了面上的沉默。他雖然沒能奪走八木一典的控制權(quán),但是卻借這個機會確定眼前之人雖然在操縱冬相的尸體,但是其本人卻沒有冬相的力量,乃是其他性相的追隨者。
而這便足夠了,只要不是與巴先生同為冬相,那么便代表彼此之間并沒有不可調(diào)和的沖突,就有了合作共贏的余地。
在確定了這一點后,巴先生主動挑起了話頭。
“雖然你昨天奪走了我的右手和一些材料,但是你最終還是將我的手還了回來,并且邀請我前來見面,可見你還是對我有所求的,那么不妨直接點的說出你的意思吧。”
巴先生此時已經(jīng)認(rèn)定了一點,對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除了拿到材料完成密傳制成靈藥外,其他的任務(wù)事情都是次要的,不管眼前的人真實身份如何,為什么會將八木一典弄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都不是現(xiàn)在的他所要考慮的。
正在思索如何開口的祝司聽到巴先生這不問出身的話,便道:
“你不想知道我是誰么,巴先生?”
“這重要嗎?”巴先生反問,“只要現(xiàn)在的我們能達成交易,讓我從中獲得我想要的東西,就足夠了?!?p> “確實如此?!弊K拘α诵Γ艾F(xiàn)在的這個城市,還不能沒有你。我需要巴先生繼續(xù)存在著?!?p> “是想讓我為你擋住那個女人的活力么?!卑拖壬袛嗟馈?p> 祝司不可置否,他拿起調(diào)羹伸進咖啡里隨意的攪拌著,說道:“可以這樣理解,所以在有限度的范圍之內(nèi),我可以給予你一些幫助,不過這些幫助并不是無償?shù)摹!?p> 你恐怕還不知道,為了削弱你的力量,鴰小姐——也就是血杯教團的那個女人已經(jīng)下令對這個城市里的那些能夠用作施法材料的東西進行嚴(yán)控了。
如果僅憑現(xiàn)在的你的話,恐怕是難以得到任何的補給的。”
“這么說,你能夠弄到那些材料了?!?p> 祝司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