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梵音
空中遁光縱橫往來,看似打得激烈,但仔細看時,卻發(fā)現(xiàn)這些遁光多以閃避為主。
紅霧之上,真正的主力依然是蘇訓。
他執(zhí)劍斬劈,獨自迎戰(zhàn)一只巨尾,其他眾人卻是被另外兩只巨尾追的狼狽不堪。
這兩只巨尾,其中還有一只是斷了尾巴尖的。
趙空烈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難怪這妖物敢留在這里,遲遲不走,卻原來是個有底氣的。
獨自迎戰(zhàn)四五位宗師境的高手,隱隱還占據(jù)了上風,這修為,怕是直逼大宗師境了吧!
趙空烈看得心中郁悶,索性不再去看,此時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他盤膝坐下,平心靜氣,在心里默默誦讀那六字真言。
此真言非身具慧根、佛緣者不可念,無功德者亦不可。
按照那和尚所言,趙空烈是否身具慧根,暫時不得而知,但佛緣至少是具備的。
當時他說這話,趙空烈其實是很想吐槽的……
莫非見了你這和尚一面,就算是身具佛緣了?
這也太自戀了吧?
照你這么說來,我前世曾陪某個黑老大進廟燒香拜菩薩,少說也有七八次,見過的和尚不計其數(shù),菩薩更是跟著拜了許多個……
按你這說法,那我豈不是成了菩薩家的親戚?
當然,吐槽歸吐槽,最終他還是選擇了相信和尚的話。
畢竟死馬當作活馬醫(yī),就當他說的是真的吧。
至于功德,趙空烈也曾琢磨過……
他不知道和尚口中的功德,與自己識海里的功德,到底是不是一回事?
若是兩者相同,自然皆大歡喜,今天這場災厄,多半就能平安度過。
如果不是一回事,那么明年的今日,很可能就是他的忌日!
要說他心中沒有半點遲疑猶豫,那肯定是假的。
天大地大,也沒有自己的小命大。
從本質上說,他其實是很惜命的人,不是那種胸中充滿了神圣光輝,在大義面前無懼生死的圣人。
也盡管他心中充滿愧疚,但要讓他為了拯救這成千上萬人,而付出自己的性命,他多半還是不肯的。
當然,他也不是那種絕對意義上的自私小人。
便如此刻,當他從和尚那里尋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后,也是不缺勇氣壓上性命和前程,賭上一賭的!
此時此刻,識海里積攢下的那些功德,便是他的籌碼,亦是他手中唯一的賭本。
他想的很明白,若是功德能起到效果,便是消耗殆盡也沒什么大不了。
不過是重頭再來罷了。
以幾十點功德?lián)Q取成千上萬人的性命,這買賣怎么看都劃得來。
畢竟對武者來說,心境也是極為重要的。
若是有能力有機會而不去做,任由這些人無辜枉死,他多半也是要因此而落下心魔的,這與將來不利。
若是功德沒能起到效果……
“若是沒有效果,那也只能停下了!”
默念真言之前,他就已經(jīng)想好,天大地大,終究還是自己的小命最大。
實在不行的話,也只好等待來日血債血償了。
……
“末、跋、智、嗱、吽……”
誦讀真言的同時,他按照那和尚所言,在心中觀想身外的情形,并將心中所求所思,盡數(shù)付與真言之中。
大約是他真的身具佛性,普一開口,身上便隱隱泛起一道金光,將那紅霧遠遠逼開。
而紅霧遠離時,霧中的那些疫蟲卻是駐留原地,倉皇的振著翅膀,而后如雨點般掉落。
趙空烈并不知道身外發(fā)生的這些事。
他將意識隔絕于外,只一心默誦著六字真言。
漸漸地,與金光之中,竟是隱隱傳出梵音。
虛空之中,亦是有玉色的蓮花瓣時隱時現(xiàn),在他身邊徘徊旋轉……
……
周振山是第一個趕到現(xiàn)場的人,也是第一個退出戰(zhàn)圈的人。
此時他亦是駐留在外圍,默默的觀察著場中的形式。
四大家的人能趕來,他并不奇怪。
四大家的人言語間,對他不甚恭敬,甚至都沒人上來打招呼,他亦是不奇怪。
畢竟是宣京府的四大家,不僅有著上千年傳承,更是與國同立的武勛世家。
自大晉太祖起兵,爭奪天下權柄時,周、李、陳、白四家,便是其麾下?lián)碥O。
三十余年鏖戰(zhàn),四家不知死了多少子弟,才換來如今宣京府的地位。
這些人秉承祖上光輝,素來高傲,以最初的守鎮(zhèn)者自居,對后來創(chuàng)立的鎮(zhèn)魘司,向來不怎么放在眼里。
對他這個司正大人,亦是不怎么恭敬。
周振山倒也不在乎這些……
因為四大家并非個例,除宣京府外,其他地方的世家也大多如此,向來不怎么把官府和鎮(zhèn)魘司放在眼里。
周振山對那躲在霧氣之中的妖物,甚至也不是很關心。
此妖修為雖然高深莫測,但這畢竟是宣京府,還輪不到一個大宗師境之下的妖物來撒野。
他來之前,就已啟動鎮(zhèn)魘司里的護城法陣。
此時蓄勢待發(fā),只等這妖物妖力枯竭,露出破綻時,再行雷霆一擊。
這也是他自蘇訓趕來后,便躲至一旁,按兵不動的原因。
他真正關心留意的人,是蘇訓。
說到蘇訓,周振山恐怕比宣京府內(nèi)任何一個人都要了解他。
唯其了解,才會越發(fā)留意。
“果然是個武道天才,不過五景的修為,居然能獨自鏖戰(zhàn)那妖物的巨尾,而且還能不落下風?!?p> “修為可觀,這城府亦是大有長進?!?p> “我聽人說,他在玉京時,眼中素來不揉沙子,但凡遇上不開眼的,向來是以劍說話。”
“如今倒好,來到我宣京府后,卻似換了個人一般……”
“我三番五次試探,甚至直言將司正之位讓與他,卻換不來他一句實話。”
“看來,正如某些人所擔心的那樣,其人來宣,圖謀甚大,未必就是為了我這司正之位!”
他正琢磨著,耳中忽然隱隱聽到一些莫名的聲音。
這聲音飄飄渺渺,似在耳邊,卻又似在心底響起。
聞之有熏熏之感,只覺心中平靜寧和,所有雜念憂思,竟在一瞬間,煙消云散。
他不由悚然而驚!
如此靡靡之音,怕不是那西洲那幫光頭口中的梵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