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叟似乎生來就善于講故事,他一邊用那炯炯有神的目光,跟四周的人群互動,一邊繪聲繪色的道:
“當(dāng)時燧人氏派來的部落,叫做共工。共工帶著他的部族,攜天河水來攻打我們。我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族長華胥氏也在混戰(zhàn)中不知所蹤。咱們的女媧族長,看到族人危在旦夕,一夜之間便長大了,族人們才知道,女媧族長也是天神下凡。
女媧族長派遣祝融,攜天雷神火與共工大戰(zhàn)。不料共工在不敵祝融的前提下,竟然全力一擊,擊倒了東南的擎天之柱,頓時天就塌了,地也受到天的重壓,向東南傾斜。
天塌之后,天河水滿貫大陸,洪水滔天,家園被毀,生靈殄滅。要不是我們的女媧族長早有預(yù)料,帶領(lǐng)大家往西遷徙,恐怕如今就連這些人都不剩了?!?p> 一千多號人鴉雀無聲,聚精會神的聽著智叟胡扯。
華胥氏也聽得極其認(rèn)真,她甚至鎖著眉頭,完全懷疑人生。她無法反駁智叟的言論,寧愿相信關(guān)于女媧的傳說是真的。
無論有沒有天神參與戰(zhàn)斗,但華胥氏完全相信,肯定是支撐天的柱子坍塌了,否則為什么有那么大的洪水?為什么有那么猛烈的持久的地震?
風(fēng)羲卻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傳說,不是后人牽強(qiáng)附會,而是一個最原始最古老的政治陰謀,始作俑者居然是這個叫做智叟的家伙。
此時又有人道:
“舊世界毀滅了,女媧就是我們新世界的始祖娘娘。接下來我們要跟著女媧娘娘,去尋找我們的生存之地。”
風(fēng)羲不由得搖頭,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就稱為娘娘,怎么聽都膈應(yīng)。
不過想想這個時代的人,十三歲很多都生孩子了,估計算是成年人。
女媧開口了:
“接下來我們會一直往西,直到找到一塊可以生存的土地為止。這個過程不知道要歷經(jīng)多少磨難,我也不知道到那一天,我們當(dāng)中還能剩下幾個人。在這里,我要向大家定立一個規(guī)矩,無論你來自哪個部族,無論你曾經(jīng)做過什么,都不許相互殘殺,我們大家要同心協(xié)力度過洪水天災(zāi)?!?p> 女媧的話讓大家激情高揚(yáng),華胥氏也贊許的點頭。
不過等眾人竊竊私語之聲停止,華胥清了清嗓子道:
“剛才女媧說的對,無論我們來自哪個部族,都不可以自相殘殺,更重要的是我們作為人,有一些規(guī)矩是不能破的,其中有兩項跟女媧所提到的,不能自相殘殺是一個意思,那就是——食人者死,殺人者償命!”
華胥氏的話反響不是熱烈,而是震撼,同樣引起了一場竊竊私語,甚至有人把目光看向了食人族,尤其是那個吃了同伴心臟的人。
對于華胥氏和女媧氏的話,食人族的原本似懂非懂,現(xiàn)在大家把目光投向了那個吃人心臟的人,馬上那個人就緊張起來了。
甚至有更多的目光投向了窮奇,因為那一句殺人者死,針對的正是她。
如果華胥氏所說的規(guī)矩成立,那么接下來將有兩個人會被處死。一個是窮奇,一個是那個吃人心的人。
窮奇激動的俏臉通紅,愈發(fā)顯得嫵媚,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恐怕接下來會有一場腥風(fēng)血雨。
女媧見狀,連忙打圓場:
“華胥氏長輩說的對,得有規(guī)矩,殺人償命,吃人者死,我贊同?!?p> 吃人的沒聽懂女媧的話,窮奇則大概明白了女媧的字面意思,她一臉落寞的看著女媧,不知道大首領(lǐng)為什么要跟著華胥氏沆瀣一氣。
“不過,我們得把殺人與執(zhí)行命令區(qū)分開來,就比如剛才,窮奇也殺人,但她是在處置不服從命令的下屬。更何況,正是他處置的妥當(dāng),才導(dǎo)致我們能那么快到達(dá)這里避雨。窮其無罪,反而有功。窮奇部族,受賞賜也是當(dāng)之無愧?!?p> 窮奇嫵媚的臉,終于出現(xiàn)了委屈的表情,仿佛一個得到母親撫慰的孩子?
“至于吃人,這是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被允許的,雖然他吃的是一個死人的心臟,但也應(yīng)該受到懲罰。不過鑒于那是在華胥氏下令之前的事,再加上他本人又有功勞在身,那就先砍去一只手指,暫時饒他不死?!?p> 女媧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是在征求華胥氏的意見,不過更像是在發(fā)號施令。
所有人都點頭,贊同女媧的提議。
這時華胥氏的人不干了,開始齊聲高呼:“吃人者死!吃人者死……”
盡管窮奇、梼杌部在開辟道路這件事上立下功勞,但這也無法抵消人們對食人族的痛恨。
女媧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華胥氏的族人們,她把手一指,指向了一個食人族的野人,告訴那人砍去食人者的一個手指。
那個野人的手中提著一把巨大的石斧,那玩意兒如果拿去砍樹,恐怕沒有什么用處,但要用它剁掉一個人的手指,顯然是輕而易舉。
但那個人念是同族,遲遲不肯動手。
女媧是生氣了,她轉(zhuǎn)身就坐在了剛才她坐下的石墩子上。
女媧才坐下,只聽見咔嚓的一聲響,像座小山一樣的大漢梼杌出現(xiàn)在了那個吃心臟的野人面前。
此時那個野人抱著一只血淋淋的手掌,發(fā)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
原來,梼杌見那個提著石斧的人不肯動手,而女媧也生了氣了,便立刻上前執(zhí)行女媧的命令。
這一幕看得風(fēng)羲目瞪口呆。
要知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女媧竟然如此得食人族的擁戴,看來她也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盡管那慘叫之聲,攪得人驚心動魄,但女媧并不動身,也沒有看一眼發(fā)生了什么,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預(yù)料之中,仿佛不用眼睛看,她就能對周圍的一切了若指掌。
窮奇見梼杌徒手就摘去了他她族人的手指,氣得牙癢癢,但是這是女媧默許的,她也沒有辦法。
再說了,她本來對女媧是也是絕對服從,盡管她聽不懂女媧說的很多話,但他明白女媧要她做什么。
窮奇還蒙女媧是赦免,才逃脫了華胥氏那一句殺人者償命的法則碾壓,她豈會不知恩圖報?
那個持斧的野人,沒有執(zhí)行女媧的命令,這就是對女媧的大不敬,窮奇來到了他的眼前,收了他的石斧,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胖揍。
女媧終于站起來了,抬手止住了窮奇的動作,她說這個人無非是念在同族人之情,才沒有砍掉族人的手指,情有可原,不必懲罰。
盡管有了一場插曲,食人族的野人們,還是對剛才的肉食回味無窮。
他們這輩子都沒有吃過熟食。
不!他們吃過。
他們吃的是在森林大火中燒焦的肉食,但那難免有一股濃烈煙熏的味兒,而且也沒有鹽,跟陶鍋里燉煮的肉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正所謂獎懲要分明,有功要賞,有過要罰,該斷手指的,已經(jīng)斷手指了,該赦免的也經(jīng)過了,女媧親自赦免。
賞罰儀式算是過去,接下來所有的人開始聚集在一起,一千多號人,在可以避雨的高崖之下燃起了一串長長的篝火,點綴的這大山間生氣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