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凝與杜慧君比起凡人來說,五感極為靈敏,第一時間抓住了陳見慈的手腕。
單手結(jié)印,打算施展御劍術(shù),穩(wěn)住身形。
可是,這妖族秘境詭譎莫測,她們結(jié)出的法印只是亮了一下,便黯淡的四散開來,三個人腳下失重,一連串掉進了巨大的裂縫里,被一陣極速蓬發(fā)的幽綠色光芒吞噬。
很快,大地上的裂縫閉合,恢復(fù)到往常那般,唯有妙香藤組成的巨塔,忽的蠕動了一下。
陳見慈睜開眼,就看到周身環(huán)繞著無數(shù)青翠野草,繁茂旺盛,約有半人高,而她躺在泥土地上,被野草們遮擋得嚴嚴實實,只有頭頂?shù)囊黄炜?,是澄澈的暗紅色。
一陣清風(fēng)吹來,夾雜著不知名花香。
“阿凝姐姐?慧君姐姐?”陳見慈爬起來,視野里只有無邊無際的草原,一棵樹也看不到,更別提和她走失的那兩人。
她的聲音傳得很遠,就像是特意被放大了。
云歲見周圍無人,邊放心現(xiàn)出身形,跟隨著陳見慈在這片草原上漫無目的的走來走去。
“如今妖族的秘境已經(jīng)進化到這等程度了嗎?”它難以理解,淡黃色的眼睛環(huán)視一圈,發(fā)出一聲吟嘯。
這個神秘秘境立刻回饋給它無數(shù)相同聲音,震得陳見慈耳根發(fā)麻,腦袋暈沉,本來身體就虛弱,雙腿一軟,倒坐在地上。
“……”戰(zhàn)神無語。
“誒嘿嘿,真是不好意思,見此空闊之地,下意識想抒發(fā)一下心情?!?p> 陳見慈慢吞吞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草葉灰塵,繼續(xù)向前走。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似乎聽到了除自己以外的其他聲音,窸窸窣窣,像是刻意壓低的議論聲。
云歲“蹭”一下,飛到高空,一眼看到了數(shù)十里外的一群人,紅衣如火,在草原上格外扎眼。
“好像是扶光派的人?”它有些不確定。
陳見慈卻覺得極有可能,讓云歲定位了她們的位置,朝著東北方向走去。越近越能聽清那些議論聲,急急忙忙,帶著惶恐和無助。
“裴師兄!”一個略顯稚嫩的女聲焦急喊道:“我們什么時候能出去?窈窈師姐的傷勢越來越嚴重了。”
張窈窈?陳見慈這下確定了,這群人就是扶光派的弟子。
隨后又響起一個低沉的男音:“莫慌,我們一定能出去。”
他的聲音有一種魔力,明明這句話就是句空話,卻能讓人對此產(chǎn)生信服,不由自主被安撫了情緒。
方才還激動的年輕姑娘,滿是依賴地說:“我相信師兄。”
陳見慈已經(jīng)走到她們附近了,看到隊伍末尾的一個瘦弱少年,正鬼鬼祟祟的四處打量,一和她對上眼神,表情一僵,下意識大吼大叫起來,“啊啊啊??!鬼?。?!”
這聲尖叫攪得扶光派其他人,俱是一慌,自亂陣腳。
站在最前面的裴玉葫瞬間斂起嘴角溫和的笑意,神色一冷,快步走到末尾那個少年身前,橫著手臂,戒備地看著陳見慈,“來者何人,為何會出現(xiàn)在此地?”
他注視著這個瘦弱且蒼白的少女,發(fā)現(xiàn)她除了一臉病容,渾身上下并無任何修煉痕跡,應(yīng)是大洮的普通百姓,但為何能踏入針對修士的秘境中,叫他不得不多想。
陳見慈剛剛張開嘴:“我……”
卻見一直望不到盡頭的草原邊際,奔來一大群皮毛雪白,身姿矯健的白狼,它們個個體型巨大,狼牙尖銳,四肢兇猛有力,眨眼間便將兩方距離縮短了一大半。
那個膽小的少年再次發(fā)出刺耳叫聲。
陳見慈顧不得和這群人交流,迅速轉(zhuǎn)身,朝著西面跑去。
裴玉葫也反應(yīng)過來,冷靜地下達命令,讓師弟師妹們穩(wěn)定情緒,緊隨著陳見慈的路線,拔腿狂奔。
盡管秘境內(nèi)不允許使用瞬移類法術(shù),但大部分修士身體素質(zhì)已被靈氣錘煉得強壯而柔韌,單單是跑路這一項,就比拖著個垃圾肉身的陳見慈強太多了。
沒一會兒,扶光派便追上了陳見慈,從她身邊飛速掠過,就連看上去最弱的膽小少年都遠超陳見慈。
白狼群的腳步聲如同雷鳴一般,地面也震顫起來,離陳見慈越來越近,甚至頭狼的鼻尖都要貼上她的背部,一股腥臭氣漫到她面前。
云歲受制于人界的規(guī)則,無法施展更多殺傷力強大的仙術(shù),它只能一邊給陳見慈套上一個個防御術(shù),一邊向白狼群的頭狼釋放威壓。
但悲傷的是,在這個秘境中,它的威壓好似泥牛入海,一去不返。
頭狼突然朝天嚎叫,腳下用力,飛身一躍,強壯的身體橫在陳見慈眼前,斷了她的生路。
“你要完蛋了……”云歲緊緊抓住陳見慈的耳朵,哀嘆道。
反觀陳見慈,她倒是淡定多了,盡量朝狼少的那個方向撤退,雙手背后,時刻準備召喚烏雪出來。
就在頭狼伸長脖子,想要湊近聞一聞陳見慈的氣味。
一襲紅衣從西面飛來,竟是跑遠的裴玉葫回來了。
他閃身避開頭狼的尾巴,落定在陳見慈身邊,一把抓緊她的肩膀,眼神依舊平和溫柔,“抱住我,等一下我?guī)愠鋈?。?p> 他另一只手拿著一把笛子,通身碧綠,閃爍著瑩潤的微光,絕對是一方寶器,陳見慈點頭,也不矯情,雙手抱住裴玉葫的腰身。
想來裴玉葫這人踏入修仙大道前,也學(xué)過武功,在眼下這種情況里,也能施展輕功步法,帶著陳見慈逃脫狼群包圍。
但頭狼到底是頭狼,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一眼識破了裴玉葫的行動軌跡,尾巴一甩,后方的數(shù)十只白狼立刻追擊上去,左右包圍,速度之快,能讓人看到殘影。
裴玉葫這邊,也察覺到白狼群的戰(zhàn)術(shù)轉(zhuǎn)變,眉心微蹙,手臂用力一抬,把陳見慈挪到肩頭,玉笛舉起,放在唇邊。
強風(fēng)吹來,吹過陳見慈愈發(fā)衰弱的身體,腦袋向下的暈眩讓她無法理智思考,被裴玉葫肩頭頂住的腹部,泛起一陣陣惡心感,口中也慢慢涌來上一股酸水味。
“我說……”陳見慈實在受不了了,拽著裴玉葫背部的衣服,強撐著開口:“放我下來?!?p> 但這個男人像是聾了一樣,手臂堅若磐石,一動不動。
直到一曲笛音,從他唇畔縹縹緲緲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