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刺殺

　　翌日，蕾娜匯報了編號330到研究員宿舍的事。

　　“...昨天共有6名研究員被毆打，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其中最嚴重的一人被物理閹割了?！?p>　　聽到這里蘇一舟只感覺襠下一緊，臉色都變了。而蕾娜卻神色如常，在察覺到他的神情不對后，還關(guān)切地詢問了一下可有恙否。

　　蘇一舟當然不能明言，只是打了個哈哈，示意她繼續(xù)匯報。

　　“...現(xiàn)在編號330以及幫助她的兩名鬼童警衛(wèi)，都被看押在審訊室里，你看要怎么處理？”

　　“那名被閹割的人，可是編號330的主研究員？”蘇一舟沒有直接回答，轉(zhuǎn)而問道。

　　“是。”

　　結(jié)果也不出他所料。

　　想不到這個編號330不僅下手狠辣，行動也尤為迅速，昨天剛得了人手，立馬就去報仇了，想來也和他昨天說的允許最后放縱一天有關(guān)。蘇一舟凝思了片刻，道：“把人從審訊室里放出來吧?！?p>　　“那這件事？”蕾娜詢問。

　　“到此為止。編號330沒有弄出人命，顯然也是懂得分寸的，不過還是需要警告一下，以后不要再出現(xiàn)這種事?！碧K一舟簡單說了一下，也沒有打算深究，畢竟對他而言，這些都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罷了。

　　之后蘇一舟離開了所長室，在所內(nèi)閑逛起來。

　　說來雖然編號27已經(jīng)在這里待了好幾年，而他也來了些日子，并且現(xiàn)在占領了研究所，可是他對研究所的了解恐怕是所內(nèi)最少的幾人之一。

　　踱步間來到了果蔬培育室。房間面積差不多六間鬼童宿舍那么大，其中一半被一個白色的塑料大棚覆蓋，看不見其中樣貌。另一半中布滿了泥土，上面栽種著各種蔬果，其中一顆蘋果樹長勢喜人，結(jié)了很多紅艷艷的果實，尤為引人注目。

　　正有人員在室內(nèi)忙碌著，注意到門外蘇一舟的身影，眼神中有些疑惑，但也沒有理會。畢竟他們并不知道蘇一舟的真實身份，只以為是誰家的孩子跑出來玩。

　　蘇一舟自然也不會進去自曝身份。

　　之后到了飼養(yǎng)室，其面積和果蔬培育室差不多，里面被鋁板隔成幾個單間，圈養(yǎng)著豬、雞等餐食中常能吃到的家畜。雖然數(shù)量不算少，但是不可能一下子均分下去，必須要可持續(xù)分配，如此一來每個人能分到的肉量恐怕就只夠塞牙縫了。

　　離開飼養(yǎng)室后，路上蘇一舟撓了撓頭，盡管不知道研究所內(nèi)確切有多少人，但根據(jù)他的觀察來看，食物量恐怕不足以養(yǎng)活所有人。

　　那么之前研究所得以正常運行，想必是有外界食物的補給，而現(xiàn)在這份補給斷了，所內(nèi)恐怕很快就會陷入食物危機了。

　　正憂心間，后方走來的一個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路上，他不是沒有遇到過別人，可是根本沒有人會去在意到他。然而現(xiàn)在身后的那名女子的行為卻有些古怪。

　　她一身白色長袍，是研究員打扮，箍著長發(fā)露出潔凈的額頭，臉上不施粉黛顯得十分干練，但是那眼中的冷漠卻仿如寒霜一般，讓人發(fā)瑟。

　　她沿著蘇一舟行進的路線，腳步輕快，帆布鞋踩在走廊上幾乎聽不到腳步聲。一只手縮在袖子，隱隱透出長條狀物的輪廓。

　　而當蘇一舟使用異能進一步觀察便看到，那縮在寬大的白色袖口中的手，正握著一把水果刀。

　　同樣的行進路線、放輕的腳步、握著的水果刀，通過這種種跡象，身后女人的目的已經(jīng)不言而喻。只是他不明白，對方為什么會找上他？

　　蘇一舟不動聲色，步伐不變，裝作渾然不覺，等轉(zhuǎn)過一處轉(zhuǎn)角，回過了身。

　　幾秒鐘后，女人跟了上來，剛過轉(zhuǎn)角，便看到自己跟蹤的目標已經(jīng)停了下來，就在前方不到兩米處，背負雙手怡然而立，視線落在了她的右袖上。

　　看來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女人有幾分失落，倒也沒有繼續(xù)隱藏，直接亮出了水果刀，鋒利的刀刃應是剛打磨過，還泛著寒芒。

　　蘇一舟毫無懼色，淡淡道：“我和你素不相識，你為什么要殺我？”

　　女人眉頭下落眼睛睜大，“因為你殺了我丈夫！”說著明晃晃的刀身舉起，刀尖對準了他。

　　蘇一舟詫異，“你搞錯了吧，我都不知道你的丈夫是誰，怎么會殺他？”

　　“不認識，呵，你當然不認識，畢竟那天在武器庫外你殺死了那么多警衛(wèi)，怎么會知道哪一個是我的丈夫！”女人聲音大了幾分，話音也有些顫抖。

　　“在武器庫外殺了那些警衛(wèi)的是編號330，不是我?！碧K一舟謊騙道。

　　“哼，別裝了！”女人冷哼一聲，“在所長室里我就已經(jīng)看出了，你才是那個占領研究所殺害我丈夫的人，而編號330不過是你推出來的一個替死鬼罷了！”

　　蘇一舟聞言眼睛微瞇，不置可否，冷聲道：“哦？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呵?！迸溯p笑一聲，“330號穿著破舊的鬼童服，而你卻穿著嶄新的小西裝，你覺得這合理嗎？”

　　是不太合理...“就憑這個？”蘇一舟疑惑，這點頂多作為一個猜測，倒不至于直接能確信到要動手的地步。

　　“當然不是。330號的目光一直落在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上，想必是上面有你提前寫好吩咐她說的話吧。而且她還會不時有意無意地瞥向你，明顯是在觀察自己做的是否符合你的意思?！?p>　　“你的觀察倒是仔細，思維也很活躍，不像是個鉆于研究的人。”蘇一舟稱贊道，也等于變相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還有一點，你看向指導員妻子時的眼神中，有著絕不像是一個孩子該有的淫邪。所以假設你其實是一個成年人，通過異能保持年輕，那么你能擁有占領研究所的智慧也不足為奇了。一個疑點只能作為懷疑，那么多個疑點加起來便足以確信?！?p>　　蘇一舟頗為吃驚，想不到僅僅是之前在所長室見了一面，她就得出了這么多信息，大差不差。不過好在蕾娜限制了電腦中能查詢到的許多信息，對方并不知道他的異能。

　　“監(jiān)牢里還關(guān)著幾名警衛(wèi)，或許你的丈夫還沒有死，你現(xiàn)在來殺我，一旦失手豈不反倒連累了他？”蘇一舟勸誡道，此刻他起了愛才之心，如果能將她收為己用，應會成為一大助力。

　　女人一雙眸子顫動，絕望地搖了搖頭，“不可能了，我偷偷去過焚化室了，親眼見到了他的尸體。雖然只剩下了半個軀體，臉上也血肉模糊幾不可辨，但我知道，那就是他！那就是我的丈夫！”

　　說到后面，女人是喊出來的，凄厲的聲音響徹走廊，一時間忽遠忽近地回蕩著，久久不散。

　　唉，蘇一舟心中暗嘆一聲，可惜了，若是她的丈夫沒死，招攬至麾下應是輕而易舉，而現(xiàn)在，她的這份復仇的執(zhí)念也不知道能否化解。

　　正當他低頭沉吟間，女人動了，兩步上前，右臂曲肘蓄力，緊握刀柄，隨后用盡全身力氣將水果刀向前一送。因為身高差的關(guān)系，直刺他的面門。

　　鋒利的刀身明亮，反射出的光芒還恍了他的眼，咫尺的距離轉(zhuǎn)瞬即至，夾帶著的仇恨為這一刺更添了幾分悲情。

　　當?shù)都饪缭絻扇松砦坏木嚯x，抵在蘇一舟的眼前，已經(jīng)觸碰到了他的睫毛，可是卻忽然頓住了，像是畫面定格，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若這一刺刺中，恐怕會直接將他洞穿，但最終只是到此為止了。

　　女人漲紅著臉，看著近在眼前的仇人，鼓足了勁想要再有所寸進，可是那手中的刀卻仿佛抵在一面堅固的墻上。不，不是抵在墻上，而是插在墻里，因為她很快發(fā)現(xiàn)，她不僅無法再推進刀，就連拔回也做不到。

　　任憑女人掙扎，蘇一舟從始至終都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畢竟不管對方復仇的決心多么強烈，但意志是無法超越現(xiàn)實的，她說到底只是一個弱女子罷了。

　　終于女人認清了現(xiàn)實，放棄了水果刀，她知道憑借自己的力氣已經(jīng)奪不回它了。她松開手，后退兩步，懸浮著的水果刀也隨即掉落在地。

　　眼見女人后退，蘇一舟以為對方刺殺失敗會轉(zhuǎn)身逃跑，可是沒想到女人緊接著撩起白大褂從背后腰間掏出了一把黑色手槍。

　　“唉?！泵鎸ε颂统龅臉專K一舟沒有恐懼，反倒輕嘆了一聲。

　　他自然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那把槍的存在，見到她掏槍的動作也沒有阻止，因為他知道...

　　那其實只是一把玩具槍。

　　這也是她為什么第一時間選擇了用刀而不是槍的原因。

　　可是憑借一把玩具槍，她想做什么呢？

　　女人接下來的話解答了他的疑惑，“帶我去武器庫！”

　　蘇一舟恍然，這就是她的全盤計劃嗎？先是用刀刺殺，一擊不中再用假槍威脅去武器庫拿取真槍。

　　他搖了搖頭，“你的目標若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那么這個計劃或許有用，可是顯然，你并不了解我?！?p>　　“什么？”

　　“我是說，你的槍對我...”

　　“嘭！”沒等蘇一舟說完，突然一道黑影竄出，緊接著是一聲如炮彈撞擊的巨響。

　　蘇一舟怔怔地看著凹陷下去的金屬墻板，里面嵌著已經(jīng)被壓扁不成人形的女人。溢出的鮮血染紅了墻壁。

　　而那寄滿了女人最后復仇希望的玩具槍，不知何時落在了地上，槍口的殷紅與那血液的色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