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唯一的依靠
在下定決心闖三級防御系統(tǒng)之前，蘇一舟心里便已經(jīng)做了預期，對于前二級，他都沒有多少擔心，而這第三級才是唯一令他有幾分遲疑的。
激光陣列，是紅外感應系統(tǒng)識別外來目標，然后放射紅外激光終結目標。
無論是從識別的靈敏程度，還是威力大小來說，它無疑都是研究所最大的殺器！
來到這里，蘇一舟的心里也有些打鼓，雖然川名翔太郎的防護罩能擋下自動火炮密集的掃射，但仍無法確定能否抵擋得住激光的威力，又或者抵擋住了，可是能抵擋多久呢？
因為每隔一處瓷磚縫隙里便會有一個紅外感應器，而每有一個感應器感應到目標，就會多出一道激光，所以在不知道防護罩能否抵擋多久的情況下，蘇一舟這次沒有選擇奔跑。
他可不想被密密麻麻的激光切成無數(shù)碎塊。
當他小心翼翼地踏出第一步，隨著身體越過第一塊瓷磚，縫隙中的紅光似乎也格外明亮了些，而后，前方靠近走廊盡頭處，一道豎著的紅線突然出現(xiàn)，連接著地板和天花板的瓷磚縫隙。
隨后那紅線以瓷磚縫隙為軌道，猶如一輛飛速行駛的列車，向蘇一舟的方向迅速撞擊而來。
蘇一舟猛然一個側身，避開了那道紅線，當紅線到達盡頭，毫無征兆地消失了，仿佛不曾出現(xiàn)過。
他看著旁邊紅線消失的地方，心里有些可惜，剛才不應該躲避的。側身只是身體本能對于危險來臨時的應激反應，但是他更需要利用這一道激光來測試一下防護罩的堅固程度。
如果連一道激光都抵御困難，那么其后越來越多的激光自然是過不去了。
隨后他又踏前一步，再次觸發(fā)了一個紅外感應。
前方頓時出現(xiàn)了兩道紅線，一道連接上下，一道連接左右，形成完全對稱的十字，就好像是曾經(jīng)審判耶穌的十字架，如今又要對他人進行審判。
隨后紅十字沿著瓷磚縫隙又一次向蘇一舟襲來。
蘇一舟側移一步避開那道豎線，然后屈膝蹲身，將頭發(fā)的高度對準橫線，隨著紅十字到來、掠過，他也放下心來。
激光確實切割到了防護罩，但是并未切割開，就好像是一道紅外線打在了石頭上，然后沿著石頭表面照射而過。
這不是說激光沒有起到作用，相反它的威力確實很大，從防護罩被切割時那漣漪的劇烈程度便可以看出。
這只是說明防護罩的堅固程度，足以抵擋激光的威力。至于抵擋多久，無法判斷，但是防護罩目前損毀程度還不大，對于穿過走廊，倒有幾分希望。
隨著又一處紅外感應觸發(fā)，紅線已經(jīng)成了三道。然后是四道、五道...
起初蘇一舟憑借著身形優(yōu)勢能避則避，盡管減少防護罩的消耗，但是隨著前進得越深，紅線越來越密集，他已無法再躲，只能靠著防護罩硬抗。
一次、兩次...
隨著激光切割防護罩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防護罩變得越來稀薄，終于當他抵達走廊的中央時，防護罩已經(jīng)幾乎潰散。
他停下了腳步，不敢再向前了。
而一息之后，防護罩最終不堪重負，徹底消失了。
“哎，還是失敗了。”望著前方還剩一半的路程，蘇一舟幽幽嘆了口氣。
沒了防護罩，這一半的路程成了天塹，成了他再也無法跨越的鴻溝。
他并沒有多少惋惜，他盡力了。人力已盡，事不成，則是天定。
他回頭了。
明知不可為而不為，真男人當適時回頭！
他朝著來時的方向，跨出了一步。
然而本以為會是順暢的回頭路，眼前出現(xiàn)的景象卻嚇得他肝膽俱裂。
蘇一舟望著那生起的一抹紅色，不禁陷入了絕望。他苦笑著搖搖頭，想起當初王正豪和科里是在向外逃時被激光陣列切碎的，這也就是說，激光陣列不是單向的，而是雙向的！
這么重要的事，卻被他忽略了。
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啊...蘇一舟仰天長嘆，悔之晚矣！那一道道紅線構成一張密集的蜘蛛網(wǎng)從前方飛撲而來，而他則成了蜘蛛網(wǎng)上的小飛蛾，將被包裹成待食用的木乃伊。
不對，不是包裹，而是切碎。
切得碎碎的...
......
所長室。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智慧過人、城府極深的編號27嗎？我看怎么像是一個傻瓜？”一個戲謔的聲音響起。
此時一個高挑的倩影斜坐在辦公桌上，一雙淺眸停留在桌上的電腦屏幕，屏幕畫面上正是蘇一舟在第三級防御系統(tǒng)走廊的場景。
“他若沒有犯傻的時候，又怎么會有我們占領所長室的現(xiàn)在呢？”坐在椅子上的左莎同樣注視著電腦屏幕，只是神色復雜，說完后疲憊的雙眼從屏幕上移開，伸手刮起了眼眶。
一夜難眠的她，此刻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有些堅持不住了。
可當她一閉上眼，腦海中又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一幕幕悲慘的畫面，有鬼童沖進了所長室的，有她自己被人關進監(jiān)牢的，還有一幕是許多人被逐一擊斃的畫面...
雖然她看不清畫面中那些人的臉，甚至分辨不出他們的性別，但是她總覺得，那些人一定就是屋里的這群人。
這群跟著她一起反抗試圖占領研究所、此刻正橫七豎八鋪滿了地面的人。這些人或臥或坐，神情疲憊，同樣度過了一個無眠的夜晚。
而這些悲慘的畫面彷佛預示了一個失敗的結局，令本就堪憂的前路更添了幾分絕望。
左莎睜開眼，不敢再去想，帶著對未卜的前途的迷茫，幽幽嘆了口氣，“唉，可我們也只是占領了所長室，而且也只是現(xiàn)在。”
先前說話的女人聞言收起臉上玩味的笑容，正色道：“莎姐，我們下一步該怎么做？”
左莎頓了片刻，隨后無力地搖了搖頭，“我們沒有下一步了?！?p> 是的，沒有下一步。
計劃本來進展得順利，蕾娜也被控制在手，可是卻莫名地走漏了消息，這一下直接打亂了她的全盤計劃。
她從始至終沒有備用計劃，也沒有留下后路。
可現(xiàn)在，卻似乎已經(jīng)被逼上了絕路。
說完，她低下頭伸手撫摸著懷里女孩的馬尾辮，沒有察覺到面前女人的表情是出奇的平淡。
女孩閉著眼，胸口有規(guī)律地微微起伏，似乎陷入了熟睡。桌上放著一只半透明的磨砂紋路的玻璃杯，杯中還剩下一半的水，清澈通透，但是水杯旁一瓶開了蓋的安眠藥則預示著這杯水不那么干凈。
“你說若是他死了，外面的大黑會不會不顧一切地沖進來？”一直盯著電腦屏幕的女人，在見到蘇一舟身上的防護罩消失后，看了左莎一眼，若有所指地說道。
說這句話時，女人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音量大了幾分，再加上她本就清脆的音色，讓屋內(nèi)許多人都聽到了。
一時間一雙雙眼睛看向了左莎。
“大概...會吧?！弊笊淮_信地答道，視線抬起在屏幕上看了一眼，屏幕中的蘇一舟已經(jīng)回過了頭。
隨后又抬起幾分，視線落在了滿屋的女人和小孩身上，至于男人，只有零星的幾個。
當占領研究所計劃受阻，她們便一起躲到了所長室，此刻面對未卜的前途，所有人的眼中都帶著不安的神色。
她曾許諾她們復仇的正義、自由的未來，可是現(xiàn)在已成了空話，甚至連性命都沒了保障。
相比于復仇、自由等，她們其實更渴望活著。
而活著需要依靠。依靠誰呢？
大黑、蕾娜...還是她自己？
都不是。
是那個男人...男孩。
而一旦那個男孩被激光切成碎塊，她們恐怕也會是一樣的下場。前者是她渴望看到的，后者是她絕不能讓它發(fā)生的。
所以接下來的選擇就很明了了。
看著屏幕上如蜘蛛網(wǎng)一般的激光啟動，左莎神色無奈地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