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接上回。就說國鵬雖然是給需要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教的都是些所謂的不務正業(yè)的東西。
但國鵬的學習成績可是名列前茅的。
尤其是理科方面,數(shù)理化那是樣樣精通,徐堯有不會的題,基本到了他那兒都迎刃而解。
不過話又說回來,國鵬有個不算好的毛病,那就是喜歡往街機房里頭鉆。
在2009年,已經算是街機的黃昏時代了。很少能夠在街頭巷尾看到這樣的場所,即便是有,也是老板閑來無事。打著開街機房的名義,干點兒灰色勾當。
那些水果機老虎機就是最好的證明。
恰好,徐堯對街機也是十分感興趣,大小就由富根和嘉恒帶著,在節(jié)假日相聚的時候,出入鄉(xiāng)下自家開的小黑店。
徐堯依稀記得,在2000-2003年期間,一塊錢還能購買到5到6個游戲幣。
然而到了2009年,一塊錢只能買到4個,如果是在市區(qū)這種地方的話,只能購買兩個甚至一個。
這讓原本就沒有生活費零花錢的徐堯徹底斷絕了這個念頭。
不過好在國鵬跟徐堯的關系十分鐵,好到了近乎連體嬰的狀態(tài),所以經常帶著徐堯一起去玩。
元旦期間,徐堯在馬鎮(zhèn)百無聊賴,于是找女人借了手機打給國鵬。
“在家干啥呢?作業(yè)寫完沒。”
“沒呢,咋,你寫完了啊?畜生?!?p> 國鵬跟徐堯之間的交流十分直接,徐堯也很喜歡這種直來直往的感覺。
“要不咱去仙女吧,反正還有兩天呢,好久沒出去玩了?!?p> 國鵬的提議,正是徐堯心中所想,但他看了看在前面院子擇菜的女人,還是有些膽怯。
“你可拉倒吧,還好久,上個禮拜天跟你在老街那邊打了一下午,到你這兒就是很久了。所以到底誰才是畜生?。 ?p> 說這話時,徐堯根本不敢大聲。雖然他在后面客廳里,鄉(xiāng)村的自建房又比較空曠,聲音大了,前面也是能夠聽到的。
“你就說去不去吧。去就趕緊,還能玩?zhèn)€半天。我先掛了,去的話給我打電話?!?p> 國鵬說罷,那頭便掛斷了。
徐堯掙扎了一番,最終還是決定跟女人說一說,萬一她心情好呢?
“跟誰打電話的?”女人走到后面客廳,解下自己的圍裙擦了擦手,顯然,她并沒有聽到剛剛徐堯跟國鵬之間的對話。
女人知道是國鵬后,并沒有說什么。因為徐堯的緣故,她跟國鵬的母親也有些交情。知道國鵬的學習狀況,自然不會反對徐堯跟他來往。
“我想去仙女玩會兒,晚上回來。”
“你跟他約好了?”
“還沒,我先問問?!?p> 女人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將圍裙展開,從里面掏出一張皺巴巴的二十元。
“早點回來,別瘋太晚了。”
徐堯有些意外,他沒想過女人會這么爽快。這根本不是自己以前認知里的那個人。
在他的回憶里,女人一直是拒絕徐堯跟其他人交友的,用她的話來說:學校里有什么朋友?只有同學!
甚至,就連隔壁班的同學,都不能稱之為同學,只有本班的學生,才能稱之為同學。
在這種環(huán)境下,徐堯的朋友沒有幾個。
拿到錢的徐堯似乎得到了敕令,十分開心,應了一聲,拿上女人的手機便趕往村頭等待公交。
半小時后,兩人在仙女碰頭。
仙女,一個小鎮(zhèn)的名字,徐堯不知道這個地方為什么叫仙女,可能是源自于某個神話傳說。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里有他們最喜歡的街機房。
“你媽怎么讓你出來的?”
徐堯聞言不由白了他一眼:“你學習好唉,我媽放心的很。”
國鵬倒是不覺得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兒,聽了這話,倒是更加同情徐堯。
不過這都是題外話,這兩人湊到一塊,又沒有家長約束,沒半大會兒功夫就鉆進了街機房,好好享受難得的痛快。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這一天過的很快。
街機房里,不知道是故意為之,還是老板想著省錢,并沒有安裝時鐘?;璋档姆块g,極為容易讓人忽略時間。
兩人從街機房里走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雖然已經到了元旦,但天色變暗,可就意味著到了五六點了。徐堯再從仙女趕回馬鎮(zhèn)還得半個多鐘頭,這一下,徐堯可慌了。
“完了,這么晚回去,我死定了。”
國鵬看了一眼手機,又撇了一眼徐堯:“多大點事兒啊,你跟我在一塊怕啥。再說這會兒才五點半,要不是你催著走,還能再玩會兒?!?p> “還玩呢,我今兒回去得脫層皮?!?p> 徐堯的話國鵬無法反駁,他可是見識過徐堯母親的可怕之處。
“那趕緊走吧,回頭再趕不上車,你就得睡我家了?!?p> 兩個人罵罵咧咧的從街機房出來,一同前往回家的車站。
路上,徐堯跟國鵬一直抱怨時間的問題,一臉的擔心,但他似乎忘記了別人的感受。
國鵬是好心好意帶徐堯出來玩的,玩的時候也是十分開心,這散場了,因為徐堯的情緒,讓原本充實的一天變得有些壓抑。
出于對徐堯的理解,國鵬并沒有把這份情緒表露出來。很多年后,他們不再聯(lián)系,徐堯才知道,自己身邊的朋友,很多時候是因為他自己的原因而一個個離開。
就在兩人討論如何把回家晚這件事兒想辦法扯謊躲過去的時候,車上一個莫約三十多歲的女人出聲了。
“我建議你回家之后還是實話實說。”
徐堯知道這話是對他說的,他沒有接話,只是停止了與國鵬的討論。
女人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不希望徐堯回家撒謊之類的,還表示她也有子女。
但國鵬卻是出聲打斷了她:“你不知道他家的情況,實話實說會被打死的?!?p> 女人聞言皺了皺眉頭,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不好評價。
徐堯則是低下了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但這是公交車,沒有地縫,要是徐堯腦子再不靈光些,估計會跳車。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國鵬走到后門朝著徐堯說了句:“你多加小心,祝你好運。”
還不等徐堯接話,這車上哪兒還有國鵬的身影了?
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二十多分鐘后,徐堯總算到家了。
抬頭看時,天上的星星都出來了。
女人在院墻外等候,老遠便能看見。
徐堯低著頭,腳下的步子跟快了些。
“怎么這么晚的?”
女人皺眉,聲音很冷。
“等車等了很久,錯過了一班車。”
徐堯的聲音很小,沒有底氣。
但女人相信了,因為鄉(xiāng)下公交很正常,錯過一班車,再等半小時的事情時有發(fā)生。
“回家吃飯吧?!?p> 如遭大赦,這是徐堯當時的感覺。
女人什么時候這么好騙了?還是說,她今天心情還算不錯?
徐堯沒有多想,也不愿多想。他知道,這只是曇花一現(xiàn)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