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yè)火能焚盡世間一切罪惡和業(yè)障,對淬體同樣有異曲同工之妙,而堪稱火中王者的紅蓮業(yè)火更是其中之最。
火焰的灼燒并不好受,更何況淬體時要將身體重新拆分淬煉,這種程度的疼痛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但偏偏顧方白這么做了,還堅持下來了。
這已經(jīng)是他最后一次淬體。
顧方白雖是極品靈根但體內(nèi)卻藏有劇毒,導(dǎo)致經(jīng)脈阻塞,修煉十載仍是堪堪煉氣。
若不是前世師尊費盡心思為他搜尋靈植祛毒,恐怕他之后也不會有如此成就。
但如今重來一世,他的本命靈火也隨他一同回來了,前世遍尋無解的劇毒對業(yè)火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
淬體結(jié)束,阻塞經(jīng)脈的劇毒也清的一干二凈。
顧方白將業(yè)火收回體內(nèi),無聲運轉(zhuǎn)體內(nèi)心法,在感受到久違的通暢后忍不住發(fā)出一聲舒嘆。
將身上的污穢清理干凈,顧方白臉上喜意未消,臉色又立馬變得冷厲起來。
“被業(yè)火灼燒的滋味不好受吧。你若是早些時候接受我的幫助可不會受這苦。”
“閉嘴。”
誠然重來一世值得欣喜,但顧方白很快就發(fā)現(xiàn)他的靈府里多了一樣東西。
乳白色的空間里除了奔騰的靈氣外,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黑氣。
黑氣慢慢凝聚成一個黑影,環(huán)繞在顧方白身側(cè),聲音嘶啞的就像快要壞掉的破風箱,“只要向我獻祭你的靈魂,我可以讓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呵,連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一個連人都稱不上的東西就清楚嗎?
“我可以幫你把剩下的魂魄拿回來?!?p> 顧方白面上不顯,手上殺招卻在蓄力。
“你怎么知道?”
哪怕前世親近如師尊,也不知道他魂魄有殘缺,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是怎么知道的?
“嘿嘿,我都說了你我同源,只要是你的事情,就沒有我不知道的。”
黑影有些得意,顧方白的小動作在它眼里無所遁形,“你殺不死我的。”
顧方白順從的收手,示意黑影拿出點能讓他信服的理由。
“我怎么相信你?”
“我知道很多,你想知道哪一件?”
黑影清了清嗓子,如數(shù)家珍道:“是敬重的師尊收你為徒只為奪取修為還是真心待人卻遭逢背叛?亦或是……發(fā)現(xiàn)這整個世界都只是一個虛假的騙局,天道玩弄的棋子?”
“住口!”
顧方白周身戾氣橫生,眸目泛紅,竟是將要墮魔的預(yù)兆!
“怎么?說到你逆鱗了嗎?”
顧方白的失控正中黑影下懷,只要他成功墮魔,它就可以突破封印,重見天日……
這樣一想,黑影變本加厲道:“其實你已經(jīng)猜到了吧。你只是天道手下收集世界負能量的容器,卻被冠以氣運之子的名頭……多么諷刺?”
“我說……讓你住口!”
“嘭!”
顧方白墨發(fā)飛揚,紅眸醒目,竟是五指成爪直接掐住了虛化黑影的脖頸。
“天道卑劣,就連它創(chuàng)造的世界也這么令人厭惡,你為什么還要強壓下自己的天性?不要掙扎了,你跟我才是同類!哈哈哈……”
顧方白毫不猶豫的捏斷了黑影的脖頸,任憑它化作一縷黑煙鉆入自己體內(nèi)。
“我跟你,不一樣?!?p> *
這具身體還處于幼年期,沒走多遠姜瑤就體力不支了。
好不容易循著系統(tǒng)的指引從廚房回來,剛到房門口就聽到里面?zhèn)鱽硪魂嚾蚰_踢的聲音,時不時還帶著幾句骯臟不堪的怒罵。
待姜瑤偷溜進房卻看到了令人氣憤的一幕。
顧方白狼狽的倒在地上面無表情,身上濕漉漉的,一旁還倒著一個沾著水漬的水桶。
姜瑤看向一副仆人打扮的男人,她走之前屋子里可沒有水桶,所以這是誰帶來的不言而喻。
同時也真心的替顧方白感到悲哀,做男主做到這份上,連一個小小的奴仆都敢爬到他頭上作威作福,那他這少爺做的也挺慘的。
靠近幾步,姜瑤就聞到了男人身上沖天的酒氣,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顧方白的不反抗給足了男人心底的虛榮感,他輕蔑道:“你跟你那死命娘親一樣懦弱,活該被一群男人玩死……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給誰看?還不是要雌伏在男人身下夜夜承歡?”
聽到秘辛的姜瑤忍不住睜大了眼睛,她是怎么也想不到顧方白他娘竟然是這般離世的,不是說藥石無醫(yī)才撒手人寰的嗎?
動作間,顧方白的頭發(fā)散落,凌亂的鋪在身前,現(xiàn)在的他更給人一種雌雄莫辨的美感。
嘴里還在罵罵咧咧的男人在看到這一幕后淫邪一笑,“你倒是隨了你那短命娘,是個慣會勾引人的。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就讓爺給你開開,苞……”
嘴上說著,男人的咸豬手已經(jīng)朝顧方白的肩頭探去,大有撕碎他衣服的架勢。
眼見如此緊急,顧方白卻突然笑了起來,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笑吟吟的看著男人。
本就不甚清醒的男人更加瘋狂。
“?。 ?p> 男人突然發(fā)出一聲慘叫,緊緊捂住鮮血直流的手背,渾渾噩噩的腦子也清醒了不少,一寸寸的在屋子里搜尋剛才傷了他的東西。
視線觸及護在顧方白面前的白色身影后發(fā)出一聲冷笑,“區(qū)區(qū)一個小畜生,也自不量力想學人英雄救美?”
末了男人又跟個變色龍似的盯著姜瑤的毛發(fā)一臉驚嘆道:“沒想到你這小畜生竟還是個上等貨色,要是捉到拍賣行去,定能賣個好價錢……”
男人也顧不上教訓姜瑤傷他的事了,一臉貪婪的朝她靠近,仿佛她現(xiàn)在在他眼里已經(jīng)不是畜生而是白花花的銀子一般。
姜瑤齜著牙,弓起身子,已經(jīng)做好了隨時攻擊的準備。
眼見男人的手就要朝她身上抓去,一道利器入肉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里響起。
面前的男人眼底劃過一絲疑惑,低頭一看,泛著冷光的短劍穿透他的胸膛,濃稠的血液順著劍尖流出,染紅了他的衣裳。
他不可置信的回頭,似是不相信一向懦弱至此的人怎么有膽量傷他。
不知道什么繞到他身后的顧方白一臉平靜的抽出了短劍,又推了男人一把。
“轟——”
男人心有不甘的倒趴在地,不做掙扎,沒一會兒身下就滲出一灘刺目的血腥。
顧方白蹲在男人身側(cè)一言不發(fā)的用他的衣物擦凈自己的短劍,隨后又在姜瑤的注視下分解尸體,全程一直目不轉(zhuǎn)睛,仿佛是在完成一件藝術(shù)品。
將殘肢斷臂處理干凈扔進院里的枯井后,顧方白這才有閑工夫正眼瞧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小狐貍。
“……”
被顧方白黑漆漆的眼神盯怕的姜瑤忍不住后退半步卻突覺腳下一空,整個獸騰空與少年面對面“深情”對視。
“為什么回來?”
對視的眸子里還有一絲未消退的紅意,但卻仍舊冰冷,沒有一點溫度。
“嗷嗷……”
給你拿吃的。
顧方白聽不懂獸語,但這并不妨礙他想要殺姜瑤的心。
“我已經(jīng)給過你一次機會了,是你自己不珍惜?!?p> 掐住后頸的手已經(jīng)環(huán)攏住了姜瑤的脖子,脆弱的好像再稍一用力就能掐斷。
姜瑤不想死,但她剛從廚房長途跋涉回來又撓了男人一爪子,體力再好也用的差不多了。
一股突如其來的委屈突然席卷姜瑤的內(nèi)心,湛藍色的獸眸里蘊滿了朦朧的水霧。
她的命好苦啊。
倒霉被人挾持不說,還被這破系統(tǒng)帶到了這殺人不犯法的世界,現(xiàn)在又快被這個瘋批神經(jīng)病掐死了……
姜瑤突然覺得,就這么死了好像也不錯,至少不用給系統(tǒng)打工,面對這個神經(jīng)病男主了。
慢慢的,姜瑤放棄了掙扎。
兩條前肢無力垂下,一副聽之任之、任其宰殺的模樣。
顧方白見此,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那時候他突逢巨變,拜入宗門后卻因為資質(zhì)差只能做個打雜的外門弟子。
受到其他外門弟子欺辱時他想的什么?
顧方白隱約記得,他發(fā)誓日后定要讓那些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但根本用不著日后,因為在那不久顧方白就抓住了一個機會。
誆騙那群人說后山有隱秘的機緣,實則是宗門的掌教和他的弟子在后山偷情。
那男掌教心思狹隘,不日便設(shè)計了一出妖獸襲人的戲,好巧不巧死的都是那日的外門弟子,一個不少。
雖然找不到這狐貍與他的曾經(jīng)有什么相似,但顧方白就是不想殺她了。
“就這么點求生欲,你是怎么活到怎么大的?”
顧方白的語氣停頓了一下,“你以后就跟著我吧?!?p> 剛逃離虎口的姜瑤來不及喘氣,就聽到了這話。
“嗷……”
姜瑤有氣無力的應(yīng)了一聲,虛弱的癱倒在地上。
“小白。”
顧方白似是還不熟悉這個有些親昵的稱呼,看向一臉疑惑的姜瑤道:“這是你的名字?!?p> “咕嚕?!?p> 話還沒說完,姜瑤就聽到顧方白的肚子傳出一聲巨響,一時間現(xiàn)場尷尬無比。
修士要筑基才可辟谷,顧方白現(xiàn)在才煉氣初期,當然是沒有辟谷的。
不等顧方白出聲,他的面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堆食物。
這是姜瑤拿出來的,而她本人則是心有芥蒂的背朝著顧方白,似是不愿看他。
她先前離開就是為了這個。
錦上添花比不得雪中送炭,既然男主吃不飽那她就要適當?shù)淖鲆换貝坌男√焓箒砝M兩人的關(guān)系。
哪知出了這么個意外,姜瑤連最基本的禮貌都不想維持了。
“給我吃的?”
見白狐貍不搭理自己,顧方白不禁啞然失笑,猶如冰雪消融、春拂大地,絕麗的容色讓回頭的姜瑤忍不住看呆了。
但姜瑤很快就回過神來,迅速低下了頭。
“看來你這小狐貍還是個記仇的主?!?p> 因為凍瘡,顧方白的手算不上好看。
但他即便隨意捏起一塊糕點的動作也是慢條斯理,賞心悅目的。
將手中的糕點掰成兩半,顧方白緩緩送到姜瑤嘴邊。
“一起吃?!?p> 哼,都說美人心黑。
這是怕她下毒嗎?
兩三口就將糕點吞下,姜瑤將自己縮成一團,哪怕顧方白發(fā)出什么聲響都不回頭了。
夜已深,顧方白找了個角落修煉打坐,姜瑤還趴在原來的地方生悶氣。
四面透風的屋子根本就擋不住多少寒風的侵襲,更何況屋子里還沒有木炭?
夜里姜瑤冷的不行,哪怕睡著了嘴里還發(fā)出了抱怨似的哼唧聲。
“啪嘰”
小狐貍從墊子上滾了下來,落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聽到聲響睜開眼睛的顧方白見狀,大手一撈就把小小的一團抱進懷里。
溫熱的胸膛總算抵擋住了夜里的冷風,姜瑤蹭了蹭溫暖的熱源舒舒服服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