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暗戰(zhàn)（三）

　　石寶道：“兵書有云：計毒莫過絕糧。西軍糧草應(yīng)該由京兆府轉(zhuǎn)運，京兆府到秀州數(shù)百里路，我?guī)藦闹邪盐鬈姷能娂Z劫了。無糧西軍自然就退了。”說完又搖擺起他那個折扇來了。

　　方杰道：“此計甚好，要多少人馬?！?p>　　石寶道：“我從湖州帶回來的3000人馬足已?！?p>　　方杰道：“好，如今杭州內(nèi)外人馬皆有我節(jié)制，我就把這些人馬撥給你去劫糧?！?p>　　石寶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鋪開地圖跟方杰研究具體方案來了。二人對話之時，完全沒有注意房頂上的時遷。原來時遷爬樹上墻的本領(lǐng)非常了得。他早就到了石寶的房上，掀開了幾片瓦，借著屋內(nèi)的燈光他覺得這個石寶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后來方杰來了，跟石寶定計他也聽了個清楚。當他看見石寶搖晃扇子的時候，突然認出來了這個就是當年跟自己一塊從家鄉(xiāng)出逃的老鄉(xiāng)吳用。

　　時遷和吳用都是山東老鄉(xiāng)，同一個村里居住。吳用是村里的教書的學究，時遷平時以打獵為生，二人平時交好。后來由于吳用不滿本鄉(xiāng)保正欺壓村民，跟保正打了一架，傷了保正的兒子，讓保正拿住綁在了祠堂內(nèi)準備第二天送官。時遷晚上翻墻進入祠堂，救了吳用，二人一起出逃。出逃后二個人分手，時遷去了西北謀生就與吳用斷了聯(lián)系。這個吳學究一年四季都總是拿著一把折扇扇來扇去的，尤其是他得意的時候總是晃著腦袋搖扇子，所以讓時遷一下子認了出來。

　　說起來時遷還是吳用的救命恩人，時遷本想下去與吳用相認，可是聽見方杰到來，于是沒有驚動他們，當他聽到石寶和方杰定下的計策后悄然離去。

　　時遷回到住所，其他的錦衣衛(wèi)都等的有些著急了，見時遷回來紛紛過了問候情況。時遷說道：“探聽清楚了，那個悅來客棧就是賊軍護國軍師的府邸。我還探聽了一個秘密。拿筆來?！?p>　　時遷將探聽到的事情以及石寶的真實身份寫了一封密信，連同這幾天標注好的杭州稱地圖裝入信封，用火漆封好后，交給了手下。吩咐手下務(wù)必盡快將地圖和密信送往秀州交給王定六。此時時遷等人還不知地道王定六已經(jīng)去太湖招降李俊了，不過錦衣衛(wèi)營成立之時就在秀州設(shè)立了一個聯(lián)絡(luò)點。

　　時遷對手下說：“你們告訴指揮使大人（王定六），我借用老鄉(xiāng)的機會爭取混入石寶的隊伍，見機行事?！?p>　　石寶此時已經(jīng)和方杰安排好了劫糧的細節(jié)，方杰就要告辭離開。此時石寶居然有些不舍，他知道這一別也許就是永別。他和方杰的私交不錯，此時居然眼圈有些紅。

　　方杰笑道：“你這個窮酸，不就是去劫個糧了嗎，有啥了不起的。怎么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

　　石寶張了幾下嘴，最終也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最后他默默說：“如果，我是說如果杭州真的守不住了，保著圣公坐船向睦州方向撤退。西軍再強，他們也沒有水師?！?p>　　方杰沒聽太明白，應(yīng)付了幾句就走了。

　　送走方杰后，石寶心情大好。他把管家叫來吩咐道：“把庫房里的金銀都打包裝車，明天所有的人都跟我開拔?！?p>　　管家奇怪道：“老爺，那這里不要了?！?p>　　石寶道：“不要了，再要命就沒了。老爺帶你們享福去?！?p>　　官家問道：“老爺，那關(guān)著的那些女子怎么辦？”

　　石寶道：“今天晚上都分給弟兄們享樂一番，對了給我找兩個懂事來?！?p>　　管家大喜道：“謝老爺。用完之后，是……”管家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石寶想了一想道：“殺太多人引起別人的注意不好，明天咱們悄悄走，把這些女子用完之后綁在柴房里，能死能活看她們的命吧?！?p>　　管家領(lǐng)命轉(zhuǎn)身而去，不一會石寶的房間的門被推開，管家推進來兩個瑟瑟發(fā)抖的女子。石寶看看還算是滿意，揮手讓管家出去。隨后悅來客棧的后院傳來一陣陣女子的哀叫和男子的淫浪的笑聲。

　　第二天早晨石寶滿意的起床，看見床上兩個一絲不掛的蜷縮在墻角的女子竟然有些不舍。這時候門外傳來管家的敲門聲，管家道：“老爺都安排好了。”

　　石寶說道：“進來吧。”

　　管家?guī)е奈鍌€人高馬大伙計走了進來，石寶一擺手，這幾個人就向那兩個女人撲了過去。那兩個女人以為自己的大限到了，連哭帶叫的請求饒命。

　　石寶怒道：“閉嘴就繞你們不死。”

　　幾個人把那兩個女人綁起來推了出去，石寶也走到的院子里。

　　院子里停放幾輛裝滿財物的大車，石寶坐上自己的那輛外表普通，內(nèi)飾豪華的大車，一揮手說道：“去城東軍營?！?p>　　石寶等人的車輛沒走成多遠，就讓時遷攔住了去路。時遷身穿著一件破爛的起義軍的號服，攔住車隊去路高聲喊道：“軍師，我要見軍師！”

　　管家大怒，揮起馬鞭就抽了過去，罵道：“那里來的腌臜，也不看看是誰的車架！”

　　時遷躲過鞭子，罵道：“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我跟軍師有舊交?！?p>　　“放屁，就你著熊樣，安敢高攀軍師?！闭f完，繼續(xù)用鞭子抽打時遷。

　　時遷身手靈活，左躲右閃。管家大怒，一揮手四五個伙計一擁而上，就把時遷當場拿住了。

　　時遷這么一鬧，驚動了石寶。石寶挑開車簾問道：“怎么回事？”

　　管家道：“一個散兵游勇在鬧事，他說認識老爺，已經(jīng)拿住了?！?p>　　石寶嘆了口氣，現(xiàn)在杭州越來越亂。他擺了擺手，道：“算了，打一頓就放了吧?！?p>　　這時候時遷沖著石寶的車輛喊道：“學究！學究！故人，是故人?！?p>　　“學究”兩個字驚動了石寶，他遠遠的向那個散兵看了一眼，果然有幾分熟識。于是對管家道：“把那個散兵給我?guī)н^來?！?p>　　伙計把時遷押到了石寶的車前，時遷掙脫了束縛，雙手扒開亂糟糟的頭發(fā)，露出臉來。時遷興奮的叫道：“軍師，是我，時遷！”

　　石寶認了半天果然是時遷，點了點頭，對管家說：“這個人我認識，你帶他洗洗臉換上一身干凈的伙計的衣服，一并到城東軍營見我?！?p>　　時遷急忙道：“再給弄點吃的！”

　　石寶示意時遷走近些，時遷湊過去。石寶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輕聲道：“山東之事不足為外人道也?！闭f罷，揚長而去。

　　管家?guī)е鴰讉€伙計隨便就砸開了一家店鋪，然后強制老板安排時遷吃穿、洗漱。

　　當時遷跟著管家到了城東軍營時候，軍營已經(jīng)開始亂糟糟的準備開拔了。士兵們在列隊，軍需官在清點所需糧草、帳篷、鑼鼓等等，一切顯得非?；靵y。

　　時遷暗想：就是這樣亂糟糟的士兵還能跟西軍對陣。但是轉(zhuǎn)念一想要是搞偷襲可就不好說了，即使劫不了糧草就是放一把火，也是夠西軍喝一壺。想著想著面色凝重起來。

　　時遷被管家引到了帳篷里，石寶正坐在那里。石寶見他面色凝重，以為是他沒見過這么多的士兵呢，也沒有在意。他揮手讓諸人退下，帳內(nèi)此時只有他2人了。

　　石寶生性多疑，雖然時遷當年救過他，但是在沒有確定時遷身份之前，他根本就不信任時遷。

　　石寶問道：“賢弟這些年在哪里發(fā)財呀。”

　　時遷隨口答道：“你這學究，到現(xiàn)在還是文鄒鄒的窮酸相?！?p>　　石寶顯然不滿意“學究”、“窮酸”之類的稱呼，畢竟西在已經(jīng)是位高權(quán)重的軍師了。他“嗯”了一聲道：“以前的身份我不用了，你就以后就扮成我的家丁，當外人叫我老爺。沒有旁人，就咱們兩人嗎……你就叫我石兄吧?！?p>　　時遷多少有些失望，他本想說服石寶歸降西軍。沒想都石寶先是不許他提當年救命之恩，現(xiàn)在又在跟自己擺官威，因此也就斷了招降他的念頭，轉(zhuǎn)念思考起如何阻止石寶劫取西軍糧草的事情了。

　　石寶見時遷不說話，以為時遷生自己的氣了呢。于是口氣稍微緩和了一點說道：“兄弟，哥哥問你這些年做了些什么。

　　時遷道：“自從從山東逃了出來，我就到了西北。在那里跑單幫（一個人的買賣），西北缺茶葉，每年都做些茶葉生意。今年江南匪亂，茶葉過不去……”

　　剛說到這里，石寶攔住了時遷道：“什么匪亂，是我們摩尼教順應(yīng)天意，要推翻暴宋，另立乾坤！”

　　時遷看著石寶，仿佛不認識似的，應(yīng)和道：“對，另立乾坤，立乾坤?？墒遣枞~就運過不來了。所以我們這些販賣茶葉的販子商量了一下就一起到江南看看，能否弄些茶葉過去。不想剛到江南就讓賊軍裹脅……奧不，是被圣教吸納，結(jié)果在秀州碰見了西軍，一下子給沖散了。我的本錢和盤纏都上圣教給搜走了，交到了圣庫里，現(xiàn)在也沒轍了就流落到了杭州。在秀州我就看見你了，只是離得遠不敢相認。昨天我在知府衙門……不不，在那個圣公府看見你了，見你發(fā)達了，故而過來相認。

　　石寶聽了聽時遷講的故事，似乎沒啥漏洞。想到當年畢竟救過自己的性命，于是決定收留時遷。他對時遷道：“先跟我出去走一遭，早晚給你口吃食就是。”

　　時遷假裝聽不懂，問道：“我們?nèi)ツ睦?？你不是圣公手下的護國軍師嗎？在杭州多好，還出去跟西軍拼命?！?p>　　石寶也不愿多解釋，道：“跟著我走把，早晚抬舉你個差事。這個杭州是守不住的，留在這里就是送命。另外，不要跟外人說起你我的關(guān)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