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置身事外
管愈畢竟是在禮教詩書中長大的,又擔心孟小魚真來了葵.水,盡管連番唇舌交戰(zhàn)后內(nèi)心仍是欲求不滿,終究還是沒敢跨越最后一道防線。
越是深愛越是忍耐,越是渴望越是小心。
孟小魚也逐漸恢復(fù)了理智,臉頰緋紅,含羞帶怯地離開了管愈的懷抱。
兩人沉默半晌,孟小魚又開始擔心起兩人的未來,低聲問道:“阿志哥哥,你為何會跑到北翌來?”。
“你被抓到了北翌,我能不來?”恢復(fù)了理智的管愈有些慍怒。
“可你不是該在西北關(guān)嗎?”
“西嶺人被我們打跑了,皇上很高興,詔令宇寧援助西北關(guān)的軍隊去都城受賞。”
“皇上犒賞你們什么了?他高興之余,可有解除宇寧王府之人和護衛(wèi)軍無詔不可入都城的禁令?”
“我并不知。我并未去都城,而是直接到了赫北關(guān)。世子自行帶著軍隊去都城領(lǐng)賞?!?p> 孟小魚頓悟,略顯尷尬:“皇上見你未去領(lǐng)賞,定會責怪你私自離開,還冒充使臣跑來北翌?!?p> “這事自然不便跟皇上明說。我和世子已統(tǒng)一口徑,只說宇寧臨時出了點事需要我去處理,我?guī)е鴰讉€親衛(wèi)回宇寧了?!?p> “世子怎會同意你來救我?”孟小魚的腦中再次閃過葛若蘭的影子。
世子那么疼惜他的妹妹,怎會同意自己的妹夫冒險去救他心愛的女子?
管愈腦海里晃過臨走前跟葛玄凱鬧翻的情形,雖眼神復(fù)雜,卻將這過往小心地掩藏,淡然道:“我自有辦法?!?p> 孟小魚撇撇嘴,輕哼一聲表示不滿,繼續(xù)問道:“哥哥、衛(wèi)將軍和徐將軍都知你來救我了?”
“衛(wèi)將軍和你哥知道,徐將軍只以為我是皇上派來的使臣?!?p> “你連徐將軍都敢騙?”
管愈邪魅一笑,未言。
孟小魚忽然覺得,管愈這邪魅笑容與卡木丹誠元的笑竟有幾分相似??镜ふ\元的影子瞬間從她腦中閃過,她壓低聲音問道:“宇寧真派了兩萬軍士增援赫北關(guān)?”
“并未,我嚇??镜ふ\元的?!惫苡Φ糜l(fā)邪魅。這一次,便是那臉上的神色都跟卡木丹誠元有幾分相似了。
孟小魚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旋即又自嘲一笑:“我以為皇上讓宇寧派軍增援西北關(guān)別有意圖。如此看來竟是我想多了?!?p> “何意圖?”管愈疑惑道。
“你給我的玉佩和發(fā)簪,似乎牽扯了玉璽的去處。而且,皇上大約認為玉璽在長公主或蓉公主手上。我以為他是想趁此機會削弱宇寧兵力,或者為了對付世子和你。如今看來,竟不像。”
管愈拉著她坐到榻前,雙手卻緊緊握著她的手,說道:“當初長公主殿下給了我、世子和王爺?shù)牧x子一人一塊玉佩,她似是隨意給的,可三個玉佩卻都不一樣,世子的玉佩上雕的是一對麒麟,王爺?shù)牧x子的玉佩雕的是一對鯉魚,唯有我的玉佩上是條龍。但后來蓉公主跟我說,那不是龍,是蛇,龍有爪,蛇沒有。可她仔細觀察了那玉佩后,又改口說那蛇雕得確實不像蛇,更像龍。當時尚赫境內(nèi)并未允許百姓佩戴龍飾,故她建議我將玉佩收好,以免引起人誤會,待哪日真有事要求長公主了才拿出來用?!?p> “你可知你那玉佩是先皇佩戴過的?”孟小魚靠著管愈的肩膀,微微歪著頭。
“后來世子的玉佩弄丟了,王爺?shù)牧x子的玉佩在他被殺害之后讓他戴著下葬了,我的玉佩我?guī)缀醪淮鳎识o人告知我此事。我也是聽褐樟說了才知,那玉佩竟曾是先皇的隨身所戴之物。我也不知長公主殿下為何會將它給了我?!?p> “那你的發(fā)簪呢?真是你娘留給你的?”孟小魚邊說邊抬起頭,往管愈頭上瞥。
管愈的頭上當然不會再有那個白玉發(fā)簪,他此刻戴著的,是當初從孟小魚頭上取下來的木制發(fā)簪。
孟小魚認出了那個木制發(fā)簪,清澈的眼眸立刻變得無比柔和,
“我從記事起就一直戴著那個發(fā)簪。父親說那是母親留給我的唯一遺物,讓我日日戴著不可弄丟。然我知那發(fā)簪給你惹了禍端后,特意寫信問過蓉公主,原來那發(fā)簪竟是她送給母親的陪嫁禮?!?p> “可那發(fā)簪上刻了“陳”字?!?p> 管愈點點頭:“我娘剛好也姓陳?!?p> 孟小魚忽然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問道:“阿志哥哥,你娘是哪里人?她娘舅家還有何人?”
“我只知父親是中盛郡人氏。王爺還未被封王時,他便一直跟著王爺在都城做他的貼身護衛(wèi)。至于我娘是何方人氏,父親卻從未跟我說過,我并不知。回宇寧后,我定要問問王爺和公主,或許他們知曉?!?p> “那你娘和陳皇后會不會是姐妹?”
“陳皇后崩逝前,她父親陳國相因力薦先皇攜玉璽出征而獲罪,被貶為一個小縣城的主薄。陳國相攜家眷到了小縣城不久便被殺害在家中。家人為其操辦喪事時又忽然半夜走水,火勢猛烈,直燒了兩天兩夜,大半家人都被燒死?!?p> 陳國相的死和家中的那把火都燃得蹊蹺。而且很顯然,上官烈鋒當年只敢把陳皇后關(guān)進冷宮而遲遲不敢對她下毒手,是想先滅了陳國相。陳國相一家被燒后不久,冷宮便也走了水。
“手段如此卑劣!真真可惡!”孟小魚忍不住罵了起來?!爱斈隉惢屎笏〉睦鋵m那把火,定是上官烈鋒放的無疑。”
管愈知道孟小魚又口無遮攔了,這次卻沒舍得訓(xùn)斥她,而是輕撫著她的頭,溫聲勸道:“先皇先后之事,乃是上官家自己內(nèi)斗。我們莫要隨意置評,免得惹來不必要的禍端?!?p> 孟小魚可向來不管什么皇家忌諱,她只在乎管愈和她的安慰,依舊肆無忌憚地說道:“可玉佩和發(fā)簪都是禍端。按時間推算,你娘要比陳皇后早去世兩三年。璃王說過他曾在冷宮見到過陳皇后的發(fā)簪,也就是說,陳皇后崩逝前,那個發(fā)簪確實還在冷宮里,而那時你娘已不在人世。故而你的發(fā)簪絕不可能是陳皇后留給蓉公主的。難不成蓉公主做了一個與陳皇后一模一樣的發(fā)簪送給你娘?”
“或許陳皇后的發(fā)簪也是蓉公主送的呢?或許我娘和陳皇后真是親戚。這其中緣由還得問過王爺和公主才能知曉。小魚兒,我們?yōu)楹我话l(fā)簪和玉佩之事困擾呢?你不是已經(jīng)將那些都交給長公主了嗎?那便與我們無甚干系了。當今皇上如何取得的皇位,也與我們無關(guān)。宇寧王爺和蓉公主、長公主、衛(wèi)將軍、卡木丹誠元,他們都是皇家之人,他們要如何搶奪那皇位讓他們搶去,我們倆過我們的日子便好。”
管愈也覺得事情越來越復(fù)雜,便想早點抽身,將他和小魚兒置身事外。
“可你是宇寧護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泵闲◆~脫口而出。
管愈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溫柔地笑了:“很快便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