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怎么是你
宋楚煊和夜鷹又看了一會，正準備悄無聲息地離開，就見不遠處宮沉雪朝著書房而來。
他今日仍是著一襲白衣，頭發(fā)只用一條藍色發(fā)帶綁著。發(fā)帶的尾端或隨風飄舞，或乖順伏于墨發(fā)上，更為他整個人平添一種風流俊逸之感。
此刻的林婭熙還在恭候著宋楚煊的大駕，閑來無事，便準備找本書來讀。
她走到書房右側(cè)的書架前，上面整整齊齊，按門別類擺放著各種書籍。有大家經(jīng)典，兵書謀略，詩詞歌賦，甚至還有幾本市井話本子。
宋楚煊看起來那么面冷嚴肅，原來也會看小說？
林婭熙踮起腳，想去拿其中的一本。無奈擺放位置太高，她現(xiàn)在個子又小，試了幾次都沒能碰到。
林婭熙小時候?qū)W過芭蕾，會使巧勁。她眼珠子一轉(zhuǎn)，便打算用立足尖的動作把身體伸展到最長，再試著取書。
她一手扶著書架，另一手高高舉過頭頂，一鼓作氣，腳尖點地。可畢竟受到林婉卿身體的限制，在夠到書皮邊緣那一霎，她腳趾脫力，腳背一松，一整個人的重心都朝著后方仰去！
就在林婭熙以為要摔出腦震蕩時，她感覺到身后有只溫暖修長的手，勾到了她的。
那人手指微彎，握住她的前手掌。輕輕一扣，一轉(zhuǎn)，自己就順著時針轉(zhuǎn)了一圈，如同倫巴舞中，女舞者再平常不過的一個半圈旋轉(zhuǎn)。
林婭熙懵住，再回過神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還被那只溫潤的手攥著，按在頭頂上方，后背整個貼著書架。
眼前出現(xiàn)了一張美若冠玉的臉。完美的五官，皮膚也細膩到找不出毛孔。在那雙深邃幽暗的眸子中，她仿佛看到了星辰大海。
兩人的臉貼得很近，近得林婭熙不敢大口呼吸，近得鼻腔中傳來淡淡暖暖的花草香氣，近得只要一認真，就能聽見自己慌亂的心跳，就能看見那人眼中的自己。
陽光從窗外傾灑而下，映出空氣中顆顆漂浮的塵，在二人間曖昧地旋轉(zhuǎn)，跳躍。
不知過了多久，少女才好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怎么是你？”
宮沉雪雙眸含笑，注視著林婭熙的眼睛。她剛剛的旋轉(zhuǎn)輕盈優(yōu)雅，回頭的一瞬絕艷脫俗。眼神清澈，如一只慌亂的小鹿，甚至還帶有一抹羞澀。
那一抹羞澀取悅了他。
宮沉雪紅唇微抿，淡淡應了。他聲音本就極好聽，又是富有磁性的一聲嗯，酥酥麻麻的，擦過林婭熙的心尖。
其實，林婭熙問的“怎么是你”，一語雙關(guān)。發(fā)現(xiàn)是宮沉雪扶了自己，驚訝之余，她還解開了先前的一個謎團！
從宮沉雪的視角，林婭熙清晰地明白了那日所發(fā)生的一切。
當時，她和孫明月等人被一名小廝領(lǐng)著，去回花管家的話。宮沉雪在路上遇見一行人，便覺出事有蹊蹺。
林婭熙不過是個剛?cè)敫疀]幾天的小丫頭。而花管家打理著王府里上上下下幾百號人的事情，怎么會專門要見她？
于是，宮沉雪遠遠跟在后頭。見到幾人竟是轉(zhuǎn)進了宋楚煊的汀雨軒時，心下忽地一沉。他騰空躍上就近的一棵大樹，借著鄰近樹冠的遮掩，運起輕功，也悄悄跟進了汀雨軒。
初夏枝繁葉茂，宮沉雪藏身在一株千年香樟樹的枝葉間。正對房門，他瞥到了屏風后坐著的宋楚煊，也看見了林婭熙差點被夜鷹杖斃的一幕。
情急混亂之中，見少女被婆子們拉搡著就要受刑，宮沉雪掏出懷里那枚燕尾鏢，擲到了她的腳邊。
再后來，他才裝作正巧去找晉王敘舊，堂而皇之出現(xiàn)在了人前。
林婭熙并不知悉燕尾鏢背后真正的意義，也搞不懂宋楚煊為何看到后，會決計放過她。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宮沉雪在暗中救下了自己。
原來是他？竟然是他！
眼中浮起一絲水霧，林婭熙鄭重地說，“謝謝你，宮沉雪?！?p> 宮沉雪一愣?！澳悴唤形倚m宮就算扯平了?！?p> 林婭熙被他逗得莞爾，輕推了推他的手臂，想要拉開些距離。這姿勢怪尬的。
“那天的事，多虧了......”
還未說完，宮沉雪放大的俊顏驀地靠近。少女不自覺閉緊了眼。
下一秒，假想的觸感沒有傳來，倒是宮沉雪的聲音進了耳廓，癢癢的，只聽他說，“隔墻有耳?！?p> 林婭熙的臉上立時出現(xiàn)了兩朵可疑的紅云。什么嘛......她還以為宮沉雪會......
林婭熙又窘又羞，登即喊話自己要清醒一點！
她都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有的沒的??？這里是古代，貨真價實的古代。正常人哪有一見面就卿卿我我的？
一定是她在現(xiàn)代時，看過太多瑪麗蘇雷劇劇本了。一定不是她這名佛系少女扛不住男色誘惑！
可話說回來，宮沉雪似乎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那日他救過自己吧？林婭熙想，還是下次再找機會感謝他好了。
就在二人還保持著這令人想入非非的姿勢時，書房門口傳來兩聲干咳。宮沉雪站離了她幾步，兩人同時看向來人。
宋楚煊黑沉著臉，負手踱了進來，后面還跟著夜鷹。
男人目光陰戾，睨向林婭熙?！澳銈儍蓚€鬼鬼祟祟，剛剛在做什么？”
書房內(nèi)的一切，他在屋頂上其實都看得一清二楚。
本來還想等林婭熙有下一步動作，來個甕中捉鱉的。誰知宮沉雪一出現(xiàn)，這女人就給他裝柔弱。情報都不偷了，開始施展美人計了！
最開始，宋楚煊還在內(nèi)心里嗤笑林婭熙異想天開，夠敢想的。然后他就看到了二人旋轉(zhuǎn)，半擁？畫面太扎眼，令平時一貫冷靜自持的他都忍不住沖下了屋頂。
夜鷹想攔都攔不住！
再不下來，宋楚煊真怕宮沉雪要吃虧啊。
看看左邊黑臉的宋楚煊，再看看右邊云淡風輕的宮沉雪，林婭熙捂嘴偷笑。宋楚煊這是醋了吧？醋的對象好像還是自己？
其實，晉王大可以放心。她林婭熙是斷不會做出那等橫刀奪愛之事的。再說了，直的彎不了，彎的她也掰不直啊。
夜鷹此時也察覺出了氣氛的尷尬，心想他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這里。
宮沉雪率先打破僵局，微笑著頷首。“晉王。”
“本王說過了，以后懷修也叫本王的表字就好?！?p> “是。景安兄今日可有要事？許久未有一起品茗下棋了。這次還請景安兄拿出陛下御賜的那套和田暖玉棋?！?p> 宋楚煊薄唇微揚，笑意很淺，但很真?！昂?。懷修棋藝精湛，與君對弈，乃一大樂事。”
兩人這是和好了？那她是不是該開口，問問宋楚煊休假的事情？
林婭熙之前就想過了，她得找一個恰當?shù)臅r機，不然死變態(tài)肯定會一口拒絕她?？扇绻弥袑m沉雪在，宋楚煊為了維持形象，故意為難她的幾率應該會小很多。
于是，林婭熙討好地說，“奴婢這就去大廚房，讓他們多備些王爺平時愛吃的?！?p> “不必了。你去沉雪閣，叫那里的廚娘按懷修的口味準備就好。”
上次她聽夜鷹提過，沉雪閣的馬廚娘是宮沉雪一直帶在身邊伺候的。就連他云游四海時，都會跟著一起。
這分分鐘虐死單身汪的節(jié)奏，沒想到宋楚煊竟然是個寵妻狂魔。被塞了一嘴狗糧的她表示好飽。
哎！檸檬樹上檸檬果，檸檬樹下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