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出城
張凡走的時候是在下午，天氣是個好天氣，晴朗的高空中萬里無云，不冷不熱，是個郊游外出的好日子?？掠駳g一如既往的熱情，事實上聽安閣雖然很忙，但不需要她事事親臨。但同時又造成了出事時，那些伙計們隨時能找到她的處境，她很煩這樣。
他們往城門的方向走，其實應(yīng)該找輛馬車的，但他們更享受沿途的樂趣。
“我們還要走多久？”張凡和她并排著走，街上人來人往，他總感覺有人在盯著他。
“從這條街走到頭，然后再左拐，再走一條街?！笨掠駳g指著前面，面帶微笑。
張凡注意到，原諒他才注意到，柯玉歡下面只有一小節(jié)衣服，里面的白色素衣從上到下，繞過誘人的胸部，穩(wěn)穩(wěn)的包裹住她比前面還要小上幾分的屁股。外層則是一件粉紅色的、類似于裙子的一種衣服，它比裙子要短些，特別的是從中間裁開，每走一步，都會露出白凈的大腿。在他們身后，有不少人還忍不住回過頭，多看上兩眼。
“怎么會這么遠(yuǎn)？我記得我們已經(jīng)走過一條街了啊！”
“怎么了，你應(yīng)該不會累吧！”
“不是因為這個，我總覺得有人在盯著咱們?！闭f完，他朝左邊瞄了一眼，但很快回頭，是個擺攤的大媽，想不出來有什么可瞧得。
這條街很寬，能夠同時過三輛馬車而不顯得擁擠。兩旁是三層的高樓，下面才是小鋪，賣什么的都有，但大多是一些點心。鋪前還立著六尺高的木架，上面搭著一條紅布，底部故意用剪刀裁尖，再用墨水寫上小鋪的店名，也有的寫著要賣的東西。
“當(dāng)然了，不然你以為我是誰呢？”
“那也有點夸張，一直盯著，難不成他們是在編瞎話嗎？”
“哈哈！”她不自然地笑了兩聲，隨即說道，“有可能，說不定這件事，明天就在這里傳遍了?！?p> “什么事？”
“聽安閣大小姐和陌生男子在許愿街幽會，這個算不算呢？如果我的名聲毀了，你還得對我負(fù)責(zé)呢！”柯玉歡裝作一副委屈的樣子。
“歡歡姐，你可真會開玩笑?！?p> “哼！我還以為你會說我一定會負(fù)責(zé)呢！”她加快了腳步，張凡則覺得無辜，跟了上去。她在一個賣點心的小攤前停了下來，拿起一塊嘗了嘗，回頭問張凡，“要不要帶些點心走??！我知道一家小店，做的挺好吃的?！?p> 張凡搖搖頭，看著眼前的紅布，生硬的念了出來，“孫記豆花糕。”
柯玉歡說的不錯，她推薦的那家店做的糕點的確好吃。他們走了三條街才找到那家店，到時門前圍了一堆人。仔細(xì)觀察，發(fā)現(xiàn)大多是老人和孩子。張凡看著這些，好像一下子忘了自己的目的，他是要出城的，但是現(xiàn)在卻在排隊買點心。
一輛馬車突然沖入人群，引起街上一聲聲叫喊，往日聯(lián)系稀少的大家一下子有了共同的目標(biāo)，都在讓他停下。在大家的努力下，其實只是在叫喊。這招果然很有效，車頭的兩匹駿馬在原地踏了兩步后，停了。
里面跑出來一個小胖子，他慌慌忙忙的，一頭就扎進(jìn)了人群。但大家拉著他，不讓他走，有幾個人甚至躺在地上叫喊。他肥胖的臉上一下子就擠滿了汗，也大吵著讓他們松開。追他的人越來越近，他手一伸，很輕易的掙開了別人的束縛。但那個人又死皮賴臉的抓上去。又有一群人在說他，由于心虛，他察覺到自己越來越無力了。
“你在看什么？”
“有一輛馬車停了，里面出來個胖子，胖子后面有人在追，但他走不了，有人在拉著他。很難想象，他們好愛看熱鬧，聽安閣的修士這樣，街上的凡人也是這樣?！睆埛矎澭高^兩個人的間隙，看到了全部。
柯玉歡瞇著眼，“那個，那個好像是柳葉眉?！?p> “柳葉眉，是熟人嗎？那我們可以去幫幫他，看他的樣子，估計馬上就要哭出來了。不過后面要抓他的人好像在幫他擺脫，他并不領(lǐng)情，還在掙扎?！?p> “也許我們可以幫他，不過說實話，在瀝川城里，這種事很快就會有人處理的?！笨掠駳g猶豫了一下，又放松的嘆了口氣，像是掙扎失敗了，“唉，算了。還是去吧，雖然他姐姐是個討厭的人。那幾個人，你沒問題吧？”
“還行?！?p> “那你去吧！我在后面的胡同等你?！?p> 張凡點點頭。柳葉眉還在掙扎，他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躺在地上，手腳并用的亂撓。
“少爺，還是回去吧！你這樣，讓別人知道咱們的身份，成什么樣子??？”為首的人叫魏先，是柳府中的一個侍衛(wèi)，后來又成為了柳葉眉的貼身侍衛(wèi)，其實就是柳葉生怕自己兒子出去胡鬧，派來監(jiān)視的。
“那你可以裝作沒有見過我嗎？”柳葉眉停了一下，被拒絕后，又開始了。
魏先看著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明顯是在猶豫要不要強行把他綁回去。如果人再多點，他可能真的會把柳葉眉綁回去。
與他一樣，張凡也在猶豫，雖然他們疏散了人群，但還有不少人圍觀。他在思考，用一種怎么的方式去救人。他想起在書院里玩的一種游戲，將紙裁剪成一個個紙人，然后用靈氣操縱它們做一些動作。
想到這里，他朝旁邊正看熱鬧的小胡子老板笑了笑。
“小哥是想要些什么？這里有上好的米餅、米糕，味道很不錯的?！毙『永习宕甏晔?，他面前是張鋪著白布的桌子，上面堆著兩三摞不知名的糕點，還有一小摞米糕。
張凡沒有理他，抬頭，一條紅布分成兩節(jié)，然后憑空飄起，強大的靈力擁有御物的特性。
“招牌，我的招牌啊。桐子你快點出來，好好在這兒看著，我去追招牌。哎呀，明明用釘子固定好的，怎么又被風(fēng)吹走了??！”小胡子老板飛快的離開攤位，大聲的叫嚷，“停下！停下！”好像這樣真能讓紅布停下似的，至少他又吸引了一大批人的目光。
桐子是這家店老板的兒子，聽到叫聲出來時，他才剛睡醒，一邊揉著睜不開的眼睛，一邊埋怨自己的父親。
“兩錢銀子，夠做一個招牌了?！睆埛卜畔洛X，也朝紅布的方向前進(jìn)。他要讓這兩塊布擋住魏先和那些侍衛(wèi)的眼睛，好抽出時間拽走柳葉眉。
張凡走后，桐子昏昏乎乎的收起了錢，然后拿起一張黃紙，開始包米餅，“哪有人買這么多錢的點心??！”他又埋怨了幾句。
“大哥，那是什么？”一個侍衛(wèi)指著后面的方向，同時還有一個人追著。
“兩塊布？”另一個人也看到了。
魏先站起來，“不管是什么，你們兩個看緊少爺。”說完，他抽出了腰間的刀。張凡也來到了他們旁邊，只不過他并沒有和小胡子老板一起，大家都沒有注意到他罷了。
不過小胡子老板真有毅力，一直追著，眼睛看著天上，絲毫沒有察覺魏先已經(jīng)拔刀。他剛靠近，就被踹倒，還沒來得及叫痛，刀就已經(jīng)架在脖子上了。天上的紅布也被另外兩個人取了下來。
“說，你想干嘛？誰派你來的。”魏先的樣子宛如兇神惡煞。
“冤，冤枉大人，我就是在追我家招牌的，沒，沒有惡意?！彼ε聵O了，喉結(jié)都在顫抖。
“招牌？”
“大哥好像真是招牌，上面還寫著店名。”
“可我明明感覺了一股強大的靈力，不管怎么樣，我還是先把少爺帶回去?！?p> “少爺不肯回去?。≡趺凑f都不聽?！笨垂芰~眉的兩個人，面露愁容。
“那就直接帶回去，雖然老爺愛子如命，但一定會理解我們的?！蔽合瓤戳诵『永习逡谎郏_認(rèn)是個凡人后，把刀收回刀鞘。
他的感覺沒有錯誤，那兩塊布里的確被張凡注入了靈力。到了時間，法術(shù)自動啟動，紅布像是兩條巨蟒，以極快的速度纏住了拿布人的手臂。他用靈力抵抗，藍(lán)白色的靈力交織在一起，幾乎是瞬間，白色靈力消散，他失敗了。
“大哥，好疼！”他的手臂出現(xiàn)勒痕，由于血液不同，手臂上的皮膚變成了黑紫色。
“別急，我來幫你?！焙竺娴娜藥退瑯拥氖虑榘l(fā)生，多余的紅布順勢纏在了他的腰上，同樣是無力掙扎。他們都倒在了地上，街上來往的人見此情景，開始四處逃竄。
那兩個人躺在地上忍受著疼痛，他們被紅布纏繞的部位，已經(jīng)出現(xiàn)勒痕，由于血液不順，皮膚也開始變成淺紫色。
魏先的修為高一些，是凈悟初期的強者，他表現(xiàn)的很冷靜。紅布纏到到他的小腿上的時候，他閉著眼感受了一下，對看護柳葉眉的兩個人說，“你們不要過來，保護好少爺。布上的是一種很低級的法術(shù)，他把靈力注進(jìn)了里面，他們那樣，只不過是修為差距，不過我很快就會掙脫開。”
那兩個人現(xiàn)在才把注意力放回到柳葉眉身上，柳葉眉很乖的蹲在那里。他們并不是很急，這是瀝川城，有了這樣的風(fēng)波，很快就會有官府的人過來。他們可通通都是天玄境的高手，只需要幾下就能解決這種問題。
說完，魏先又把另一條腿伸了過去，主動緩解地上兩個人的壓力。這樣，他們也就不會太疼了。
他們還在努力著，但張凡已經(jīng)出來了。他抱著柳葉眉先去了左邊的那條街，為了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然后又繞道柯玉歡說的地方。就像我所說的，柳葉眉也出來了，他拖著比桶還要粗的身子，一直問著一個問題。
而在魏先那里蹲著的，其實是用障眼法變成柳葉眉樣子的一塊石頭。早在紅布纏上第一個人的時候，真的柳葉眉就出來了。
“你真的是歡歡姐的朋友？”
“對，而且你問了好多遍了。不信的話，你也可以隨便離開，我不會阻止的?！?p> “沒有不信，也很感謝你。只是我還有一些別的事情，很著急，想要馬上去做?！?p> “你可以離開，但是怎么也要感謝一下幫你解困的人吧！我們約定好要在前面的胡同里匯合?！?p> 聽到這句話后，他沉下臉，像是在做掙扎，“對，你說的對。出于禮貌，我的確得去見見她，而且這次不去的話，我想很長時間都沒有表達(dá)感謝的機會?！?p> “對了，你能教我一兩招嗎？剛才把石頭變成我的樣子的那種法術(shù)?！彼终f道，“對了，他們沒事吧！”
“沒事，只是有些疼罷了?！?p> 張凡反而緊張，預(yù)感到了某種危險。幾匹快馬過來，周圍人紛紛閃開，張凡也把柳葉眉拉到一旁。馬上的人都穿著藍(lán)色，繡著猛虎的錦袍。像是為了顯示自己高貴的身份，他們沒有絲毫的隱藏，磅礴的靈力噴涌而出，甚至比張凡還要強上許多。
“他們是什么人？”張凡問道。
“他們??！他們是光祿使，為了維護瀝川城的安全，特地從一些名門望族里挑選出來。我哥哥也在里面，我也想去，但是他們說我太弱了，連后備培養(yǎng)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他們的目標(biāo)好像不是我們，沒事的，成長是需要時間的?！睆埛舶参克布涌炝四_步。
進(jìn)了那個所謂的胡同，其實是一家風(fēng)格獨特的茶館。茶館整個的形狀像一個葫蘆，入口是一個胡同口的形狀，也沒有門，就像真的進(jìn)了一個胡同。走進(jìn)去，兩邊是真正的墻，走到大約一半的位置，才能看到椅子、桌子、屏風(fēng)等器具。但上面沒有頂，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天上飛過的鳥兒。
柳葉眉解釋道，“并不是真的沒有頂，而是茶館周圍有一法陣，可以很好的把這里包圍起來，保護起來。同時這里還有隔間，每個隔間有著不同的風(fēng)景，坐在里面看到的，和在外面看到的一樣?！?p> 一個侍女把他們迎進(jìn)去，帶到一個隔間里。和柳葉眉說的一樣，當(dāng)你走進(jìn)去的時候，的確置身于一片遼闊無際的草原之中。而且這些像是真的，張凡彎腰確實感覺出了真實的草的質(zhì)感。
“辛苦了，小凡?！笨掠駳g招呼他們坐下，“還有你，小胖子。喜歡喝什么，自己倒吧！”
“為什么你對待我們兩個人的態(tài)度差距這么大？”柳葉眉委屈的說，他有些后悔來這里了。
“那你先跟我解釋一下，為什么你自己家的人會追你啊？”
張凡坐在草上，朝遠(yuǎn)處看，還能看到零零散散的綿羊悠閑的吃草。
“我只是想出門而已，他們不讓罷了?！绷~眉的眼睛開始躲躲閃閃。
張凡這才發(fā)覺，她和柯于清真的是親兄妹。
“哦？來來來，喝了這杯茶，我就把你送回去！順便好好看看你姐姐的表情，肯定很有意思?！?p> “我說，說還不行嗎？”意外的是，柳葉眉竟然沒有掙扎，很快說出了真相，“前幾天我在聽安閣看到了云霞鎮(zhèn)除妖的帖子，就商量著，想和梁叔一起去那里?！?p> “就你？估計十條命都得留在那，還是把你送回去吧！你雖然胖一點，但還是蠻可愛的?！笨掠駳g很喜歡捏他的臉，像捏面團似的，軟的不可思議。
“當(dāng)然，當(dāng)然還有梁叔，他可是凈悟期的強者，而且馬上就要進(jìn)入天玄境了?！?p> “哦？這樣嗎？小凡你要不要和他一起去云霞鎮(zhèn)?。∵€能有個照應(yīng)。”
張凡一直在看專心遠(yuǎn)處的羊，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他很好奇這是怎么做到的，這里的一切超出了他對道法的認(rèn)識。這不是把一樣?xùn)|西變成另一樣?xùn)|西的障眼法，這些長草、陽光包括遠(yuǎn)處的牛羊組成了一個圈子。它們活著，失去著，但又創(chuàng)造著新的生命。
“什么？”
“他也要去云霞鎮(zhèn)，你可以和他們一起去。”柯玉歡重復(fù)了一遍剛才的話。
“對?。∥覀円黄鹑グ?！我想學(xué)剛才那一招，你教我的話，我可以跟你學(xué)?！?p> “可以一起去，但是教你就算了吧！太麻煩了，這只是一種障眼法而已，旁門左道不值得學(xué)。”張凡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