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有個說法,一日之計在于晨,無論我們做什么,早上的時間都是效率最高的。
陶蕓很早就起了,她在門外伸了個懶腰。雨停之后,學(xué)生們又來上學(xué)了。他們要上早課,學(xué)習一些法術(shù)的原理。法術(shù)和功法不一樣,沒有多大的破壞力,多是一些輔助的功效,比如把人變成兔子,把自己變成兔子,定身術(shù),御物術(shù)等等。
她來叫張凡起床,敲了敲門,沒有應(yīng)答之后,門一推,直接開了。里面沒有人,簡單的行李也跟著失蹤了。有些失望的,她沒了吃飯的欲望。
打開學(xué)堂的大門,只有一個孩子在外面等候,那就是陶蕓說的,唯一一個通靈境的孩子。他叫蕭曉,是云霞鎮(zhèn)蕭家的長子。他有一個境界不低的師傅,修煉資源也很好,但卻時常瞞著師傅來這學(xué)習。
“蕭曉又來了??!快進來吧!”
后面隔著不遠的地方,又跟進來幾個學(xué)生。他們興趣不高,喜歡踩著點兒到。陸陸續(xù)續(xù)的,一共十個人,學(xué)生們都來齊了。
院子里,陶蕓在向他們講解靈力的特性。入氣境的孩子們,還不能隨意地掌控體內(nèi)的靈力,所以她要引導(dǎo)他們。
“靈力最簡單的特點就是,有吸引和排斥兩個屬性。吸引和排斥理解起來都不難,吸引就是運用靈力讓東西靠近你,同樣的,排斥就是讓東西遠離你?!碧帐|的聲音很好聽,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樣甜甜的。
他們有的坐著,有的躺著,過一會兒又換成另外一種姿勢。閉著眼,屏氣凝神,感知體內(nèi)的經(jīng)脈,然后順著經(jīng)脈找到靈藏的位置。開始把里面的靈力一點一點轉(zhuǎn)移,集中在手掌上,像磁鐵一樣產(chǎn)生吸力。這樣一次下來,大約要花一個時辰。
在別人急得滿頭大汗的時候,蕭曉卻顯得很輕松,第一次就成功了。他以前學(xué)過這個,但也不能太輕松,至少裝作過程艱難的樣子。
“真棒啊!”陶蕓夸了蕭曉。
“確實挺不錯的?!睆埛餐崎T而入,來到了走廊,不知道從哪里得來的,手里拿著一個細口長嘴的酒壺,另一只手上則是抓著一把花生米。他很有節(jié)奏,每吃一顆花生豆,都要喝上一口酒。
聽到聲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張凡吸引。
看到他,陶蕓心里還是有那么一絲開心的,畢竟他沒有不辭而別。但又緊鎖眉頭,居然跑去喝酒了,她心想。
“我可不記得我撿了個酒鬼?!彼÷曕洁?,然后又對學(xué)生們說,“你們先練著,我去瞧瞧。”
大家很聽話的,裝成練功的樣子,其實都瞇著眼,想瞧瞧會發(fā)生什么。
“還知道回來?。 碧帐|走過去,揪住他的衣服,想拿過他的酒瓶。
誰知,張凡反用手臂夾住她的胳膊,一用力,陶蕓就原地轉(zhuǎn)了半圈。他們一前一后,離得很近,幾乎到了前胸貼著后背的地步。
“好香??!酒鬼嗎?好像這個稱呼也不錯,哼,真不錯。蕓姐,你要不要也來點兒?”
旁邊的蕭曉看到這幕,臉色變得很差。一個和他年紀相仿,莫名其妙的男人竟然抱住了陶蕓。他一直夢想著那個男人是自己,所以瞞著師傅,所以才會來這里上課。
張凡感覺懷里的陶蕓在顫抖,像淋了雨的兔子一樣。
“大膽,快放開先生?!笔挄栽诹硪贿叴蠛?,直接跳到張凡身邊,揮出了一記力道很重的拳。
“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彼砷_陶蕓,輕巧地躲過,然后直接坐到了地上。
其他學(xué)生盯著他們。陶蕓沒有聲音,直接回了屋,片刻之后,就端著一盆水出來,沒有絲毫猶豫地潑在了他的頭上。
“現(xiàn)在好點兒了吧!”她問。
“是好點了,但這酒也沒法喝了?!睆埛矐z惜地看著酒,惆悵地說,“好可惜?。∥也藕攘艘话??!?p> 完了,他的腦袋肯定還是糊涂的,陶蕓看著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她有些生氣,但又覺得他可憐。
“既然沒酒喝了,就回屋睡覺吧!”
“先生認識這個人?”蕭曉問陶蕓。
張凡直接無視他,又哭又鬧,甚至把酒扔了,抱住陶蕓的大腿,“回去睡覺,我才不,我不管,你要賠我的酒,賠我的酒?!?p> 陶蕓懷疑自己認錯了人,張凡喝了酒之后,像個無賴。
“先生,不用管他的。這種混賬,跟他說話都是浪費,應(yīng)該趕出去?!?p> “混賬?竟敢說小爺是混賬?!睆埛睬弥^,好讓自己清醒點,但于事無補。在他眼里,看什么都是慢半拍的。
“我又不是剛進來,你剛才在干嘛?不就是內(nèi)視引靈,這種伎倆,我七歲的時候就學(xué)會了。多簡單吶!看你們那個費勁的樣子,還說我混賬。
“喝了酒,說話是不腰疼。大家說對吧?”
“對!”一下子院子里的學(xué)生都笑了。
張凡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搖晃的樣子差點摔倒。他打了個響指,從院子外圍飛進來十幾片樹葉。樹葉圍著這些學(xué)生轉(zhuǎn)了一圈,有不少學(xué)生好奇地去抓樹葉,隨后又單獨圍著蕭曉轉(zhuǎn)了一圈。
蕭曉一拳下去,夾雜著靈力,把樹葉打了個粉碎。
“天才?不過這點本事好像不夠格啊!用不用我再把樹葉賠給你?。俊?p> 隔著空氣,陶蕓就覺得這種譏諷人的音調(diào)很難聽。但這次沒人附和他了,因為張凡跪在地上,一點點兒的撿起那些樹葉的碎片。
“喂,張凡,不用這樣的?!碧帐|看他這樣,心里難過,趕緊過去制止。
一張手,那些葉子變成了一堆綠色的小人,材質(zhì)還是葉子做成的。
“唉?”陶蕓覺得奇怪。
“哼!變戲法嗎?無聊的把戲,我們可沒功夫陪你在這兒玩?!?p> 綠色的小人兒仿佛有生命般的,在張凡手里跳了出去。它們一路連跑帶跳,朝著蕭曉的方向前進。蕭曉也知道它們要做什么,但心里沒底,開始一步又一步地往后退。
“蕭曉別害怕啊!這些都是葉子做的,往前剛??!”不知道誰說了這么一句,蕭曉果然不再退了,甚至手上燃起了火焰。眾人驚呼,沒想到通靈境能做到這樣。陶蕓沒有制止,她也想讓學(xué)生們看到更多自己不能做到的掩飾。
“裝模作樣,我不怕,來吧!”
小人兒的速度奇快,還沒等火焰來臨,便一股腦兒的鉆進了蕭曉的衣服里。他馬上像瘋了一般,左抓右撓,后來就在地上打滾,恨不得脫了衣服去抓這些小人兒。
看他滑稽的樣子,周圍人都被逗樂了。
“嗝!”張凡又打了個酒嗝兒,他不知道這一天打了多少次嗝了。
“你們覺得我在騙你們?”張凡站起來,往前走,經(jīng)過第一個學(xué)生。這一刻,蕭曉身上的法術(shù)解除了,小人兒順著他的大腿,從褲口中滑了出來。
那是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年,被張凡盯著,他失去了笑容,感到緊張,背上癢癢的,像是被針輕輕地戳著。不只他,周圍人都不笑了。
“不,不覺得?!?p> 他沒有理他,繼續(xù)往前走,走到陶蕓原先的位置,停住。
“其實,嗝!修士每個境界的提升都很難,說是難,不如說是枯燥,乏味。單說這練氣境,每天都得內(nèi)視心靈,先開始很慢,后來就快了。過程也簡單,和天賦也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每天都是一樣的過程,從早上起來到晚上睡覺,就一直做。你們說,有捷徑嗎?”
張凡望著一個長的比較瘦弱的男生說,“來,你說,有捷徑嗎?”
周圍人都看著那個男生,他支支吾吾的說,“沒,沒有。”
“大聲點兒,早上沒吃飯嗎?”張凡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大,所有人都抖了一下。
“我覺得,沒有?!笔萑跎倌陰缀跏呛俺鰜淼模腥~曉天,是霞村葉家的次子。他有一個相差十歲的哥哥,還有一個相差三歲的姐姐。
張凡很滿意,又問其他人,他們紛紛搖頭。
陶蕓看著他,張凡講話的語氣很有感染力,學(xué)生們因為震驚而變得順從,沒有人敢站出來反駁他。她很想瞧瞧后面到底會發(fā)生什么。
蕭曉跟這些人不同,他出生在云霞鎮(zhèn)最大的宗族之中,有些見識,知道還有其他的方法。但他此時漲紅了臉,選擇了沉默。張凡默不作聲的反抗,讓他突然意識到:長時間的營造的形象破滅了。因為嫉妒,自己變得可以隨意地污蔑他人和嘲笑他人,并從中取樂,成了一種惡心的人。
他回頭看了一眼,不明白陶蕓為什么沒有暴跳如雷,憤怒地把那個人趕出去。那個人可是強行抱了她,他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她只要被其他男人碰一下,都會尖叫著跑開。他不理解并從中又感受到了落差,難道她喜歡這樣?
“真的沒有嗎?”張凡笑了,“不,其實還有,有一種方法叫灌頂,顧名思義就是有人通過腦袋,將靈力灌入另一個人體內(nèi)?!?p> “別充裝學(xué)問了,講這個有什么用呢?大家都知道的東西,浪費時間。我看我還是明天再來吧!”葉曉天旁邊的學(xué)生孫勝站起來,抬腳就往門外走。他是農(nóng)家娃出身,雖年齡不大,但要顯得更為成熟一點,沒有被張凡嚇住。
“馬上就要下課了,再等一會兒看看吧!”陶蕓攔住他。
“可是先生,他只是一個酒鬼而已,我家里還有……”
陶蕓突然扶住他的肩膀,笑著對他說,“好了,好了!再看看唄!他境界挺高,說不定有什么意外的東西呢?”
“好吧!”被陶蕓這般親近,孫勝呆住了。
張凡卻冷笑一聲,“走唄,無所謂的,我可不喜歡耍猴兒。你,過來?!?p> “我?”葉曉天指了指自己,得到張凡的肯定后,走到前面。
剛過去,就被張凡一把按到地上,手掌扣住他的腦袋。葉曉天感覺很奇妙,閉上眼,有一股其他的靈力進入到身體里,然后所有的經(jīng)脈被依次點亮。那股靈力還在繼續(xù)發(fā)揮作用,順著被點亮的經(jīng)脈,他首次完整地感覺到靈。這種喜悅感,暢快感,好比勞累一天之后,拖著臟汗,來個舒服的泡澡,再加上一張無比柔軟的床。
對,再近些,我馬上就能摸到通靈的奧秘了,他心里想著。
可這時候,張凡停了。葉曉天被突如其來的冰涼感,嚇得打了個哆嗦。
“行了,站起來,跟他們露兩手吧!”張凡拿過摻水的酒,又喝了起來。
這下,陶蕓算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那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張凡繼續(xù)喝酒了。這次很輕易地,她從張凡手里奪多了裝酒的瓷瓶。
“再讓人家喝點兒嘛?”
“不行,你再喝的話,就直接走遠點兒,我這里不要酒鬼?!?p> “那,那好吧!”
“就是??!現(xiàn)在你趕緊回屋躺著吧!”
“這么說,倒真是有點困了。”
陶蕓把張凡推進屋,“真是的,把這里整的一團?!背鰜砗螅终f了一句。
但沒人注意他們,其他學(xué)生的注意全被葉曉天吸引了。
院子里,太陽高照,葉曉天正輕松的控制著幾塊小石頭,手掌一開一合,里面的石子隨著節(jié)奏,不斷的跳躍。
“怎么會這樣?”一個女生問他。
他不好意思地回答,“我也不太清楚,就是被那個人點了兩下?!?p> “真厲害??!”大家圍住他。陶蕓看了直覺得奇怪,不明白張凡為什么這么做。
此時,蕭曉咬了咬牙,跑出了講習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