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今天的你好像不太對勁?”
保姆車上,敬秀開著車,透過上方的鏡子,看著此刻有著幾分虛弱的弟弟,小心的開口。
鏡子里,宋時歡靠著后座,臉上沒有了往常的溫柔,眼睛里也沒有敬秀經常見到的光,眉頭緊簇著,看不出生氣。
“敬秀哥,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時歡聽著敬秀哥聲音里的小心,重重地呼了一口氣,盤腿而坐將自己縮成一團,聲音里帶著幾分飄忽,眼睛透過窗戶看向遠方。
“恩”敬秀適當的降低車速,一邊側耳傾聽。
“從前啊,有一個小孩它叫做小甲,他很幸運也很不幸運,他有一個全世界最好的阿媽,勤勞、善良、美好、溫柔,除了父愛,她把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能給的都給了他。而他也不負阿媽所望,一直都是人群里最亮眼的那個,也是別人家的孩子?!?p> “他努力、上進、禮貌、樂觀,除了不愛跟同學們交流一切都很完美。每次的考試都名列前茅,每次的家長會發(fā)言、各種競賽、甚至連集體舞的領舞老師都點名讓他來做,也一次次的不負眾望?!?p> “一切的一切都在初一那一年變了,那一年,小甲的容貌越發(fā)的出色,在一開學就因為出色的成績和出色的容貌,被很多女孩子喜歡,因此大多數男孩子都討厭他,他不再愛笑,開始用冷漠保護自己,獨來獨往,卻一如既往的優(yōu)秀。”
“但是男孩們的嫉恨和妒忌,終于露出猙獰的利刃?!?p> “有一天,小甲被同班的男孩子們推到廁所池里,腥臭的味感,摔傷的通感一切都那么糟糕糟糕??墒切∫覅s出現了,幫他從便池里爬了出來,背著他送他回家。”
敬秀通過鏡子看到弟弟無聲的淚,明白了這應該是弟弟的故事,繼續(xù)傾聽。
“隨著時間過去,當年作惡的人見到沒受懲罰后,越發(fā)大膽,可每一次都被小乙?guī)椭?,慢慢的他們成為了最要好的朋友。因為小乙,小甲受到的欺負也越來越少?!?p> “這不是很好嘛?后來呢?”敬秀覺得是挺好的,聽到聲音斷了,追問,抬頭,卻發(fā)現鏡子里的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氣。
“剛開始確實很好,但隨著升入了初二,小甲的容貌越來越出眾,表白的人也越來越多,當然一心學習的小甲干凈利落的拒絕了一個又一個女孩。”
“后來,在再一次拒絕一個女生之后,校園里不知何時傳出了小甲喜歡小乙的風波,空穴來風,但是幾乎所有人都相信了。”
“有人說小甲小乙天天形影不離,小甲學習時,小乙乖巧的在旁邊跟著學習,小乙打球時,小甲坐在籃球架下學習,并且同進同出?!?p> “還有人說小甲只有在小乙面前才會放開的大笑,在其他人面前笑得都很冷酷?!?p> 說到這里,時歡只感覺像是吃了苦瓜似的,滿嘴苦澀。
“小甲只覺得太幼稚,并沒有搭理,仍舊和往常一樣,可是愛面子的小乙卻慢慢有了變化”
“小乙從剛開始眼神躲閃的拒絕小甲,到后邊躲著小甲,在一次次的失望里,在沸沸揚揚的謠言中,這段友誼之墻瞬間倒塌?!?p> “甚至小乙還在他那一幫子兄弟面前直言‘像他那樣連父親都不知道是誰的私生子我怎么可能喜歡他,我跟他玩是為了抄作業(yè)抄試卷’,一切的美好都隨之遠去?!?p> “后來,小乙?guī)е笥褌円黄鹱脚〖?,沒有一天小甲回去的時候不帶著傷?!?p> “每次阿媽問小甲,你為什么每天都帶著傷回來,小甲一次又一次的撒謊,今天說磕了板凳,明天說不小心摔倒了,直到一天,阿媽問起小甲這段時間怎么不見小乙來玩。”
“小甲終于崩潰的大哭,將一切的一切告訴了阿媽?!?p> “那天晚上,小甲半夜睡醒,卻聽到嗚咽的聲音,卻發(fā)現阿媽抱著被子號啕大哭,后來,小甲再也沒哭過?!?p> “可是,一切都不如小甲所愿,那一天,小甲再次被一幫人堵在了廁所里,他們嬉笑著一邊扒著小甲的衣服,一邊拍著照。”
淚止不住的從臉上滑落,咸瑟的味道從心底開始蔓延。
“別說了,別說了”敬秀搖了搖頭,眼里的淚花讓視線都模糊了。
時歡換了個姿勢,將鞋子脫掉,將自己抱成一團,靠著車門,眼神恍惚
“后來啊,他體驗了被煙頭燙,體驗了被鞭子抽,體驗了被針扎,體驗了演講時被扒褲子,那些日子每一天都那么的折磨,每一天都那么的漫長,他不敢一個人去廁所,他不敢一個人在深夜里回家,他不敢在夏天穿著輕薄的衣服怕被人看到傷口,可這些,都不是噩夢。”
“畢業(yè)的那天,小甲在班級的聚會上,被商量好的一伙人按住手腳,抬進了無人去的角落里,他掙扎著,怒吼著,卻發(fā)現自己再次被扒光了衣服,他曾經的同伴同學卻一個個的赤身裸體站在他面前,他求助無門。那個時候他想可能此生就到這里了吧……”
“別說了,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敬秀猛的踩緊剎車。轉過頭眼睛里一片猩紅,聲音里帶著哀求。
時歡的臉被光一照,越發(fā)的蒼白,仿佛沒有一點顏色,他微弱的一笑,表示不在意,繼續(xù)開口。
“正當絕望的時候,一身酒氣的小乙出現了,他一個人獨斗十三個人,我想幫忙,卻發(fā)現動彈不得,最后,他倒在了血泊里,其他人驚慌失措的離開,小甲狼狽的穿上衣服,不停的呼喊求助,卻沒有一個人來幫忙。茫茫的黑夜,看不見一點點的光亮?!?p> “小甲背著小乙,走到路口,卻沒有一輛車停下來拉他們,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幫忙報警,小甲就這樣背著小乙,走啊,走啊,走了一夜,走的腳都磨爛了,走的小乙最后沒有一點回應?!?p> “那天之后,阿甲輟學在家,天天呆在潮濕逼仄的地下室里,自言自語,明亮的電視是他唯一的光,阿媽很智慧,一邊用阿甲的偶像激勵阿甲,一邊用自己善良樂觀言傳身教”
“一切是不是好起來了?”敬秀跨過座位,抓住弟弟蒼白冰冷的手,一臉擔憂。
時歡雙眼有了一點光線,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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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陽太晚
并不是狗血,這一段是有人親身經歷的,只是時期不同,我給揉到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