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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扎中的微笑

第二十八章早來的陳霞霞

掙扎中的微笑 山谷村夫 2091 2021-06-21 23:15:14

  天還沒亮,云便起了床。

  自從茅草屋蓋成后,云要看理水廠,便沒有回家,吃住都在茅草屋。

  當時為了節(jié)約錢,依山建了茅草屋。

  推土機往山體里面挖個長方形深洞,在深洞上面架上橫木,在橫木上散上麥草,在麥草上面抹一層泥,在泥上面撒上茅草,整個茅草屋便成了。

  門是村里的李木匠趕工做的,白楊木門,窗子是柳木的。

  三間辦公室的門昨天才安裝好,五間庫房的門正在做著,還沒有做成。

  辦公室的桌椅是李大毛從城里拉回來的,沒有床,考慮到辦公室既要辦公,又要住宿,便盤了個能睡兩個人的土炕。

  茅草屋蓋成后,云發(fā)現(xiàn)缺少一個灶房,便依山挖了一個石頭屋子,作為灶房。鍋碗瓢盆已經(jīng)準備好,就等著一個做飯的。

  無論是蓋茅草大小工的工資,還是桌椅板凳錢,包括門錢,都是賒賬。

  云站在門口,望著煙霧繚繞的山巒,笑自己這個廠長當?shù)母F呀!也許云便是這個世界上最貧窮的廠長,身揣二百元出門,在縣城打了十天工,弄了五百元,來來回回都花在車費上了。

  好在路、上水設備都是縣政府投資的,光一個變壓器都值幾萬塊錢,要不是政府投資,把云賣了也弄不來一個變壓器。

  就這桌凳門窗、挖石頭屋子和蓋茅草屋,云便欠了四萬三千五百元。

  想起當初因為幾千塊錢上不了學,跑遍十來個山頭也借不來一分錢,而如今短欠了如此多,云……

  自從云從學?;貋砗?,李大毛好像鬼靈一樣,時不時冒了出來。偶爾弄個紙人嚇嚇云,偶爾說一些不上串串的事,當然也幫了云許多忙。

  蓋茅草屋的大工小工都是李大毛叫來的,桌凳是李大毛看得買來的,連土炕也是李大毛看得盤的。

  李大毛總是一個讓人看不透的人,一天也不見干什么正經(jīng)生意,但看起來神通廣大,也挺有錢的。

  說句實在話,云打心眼里還是挺感激李大毛的。不要看李大毛說話時一會兒天上一會兒地上,但做起事來,一套一套的。

  是誰在打著一把油紙傘,在雨中艱難地走著?

  云看了看手表,七點十五分,離八點鐘還遠。

  這七個報名的,最近的是李粉。說近,這山里溝陡坡急,她家離水廠也有三里多路,最遠的要數(shù)陳家莊的陳霞霞,離水場有九里多路。

  也許是李粉,想起這個名字,云臉上有點燒。初中時,李粉是學校的?;?,高中時,還是學校的?;ā?p>  云見了粉,從來都是低頭路過,很少抬起頭看。

  人家是校花,身后跟著太多眼睛,那個時候的云不想活在別人的眼睛里,只想好好讀書。

  一個月前,父親找人去提親,云知道就沒有戲,自己雖然不怎么丑,但讓?;軌蚩瓷?,那……

  油紙傘越來越近,一個水靈靈的姑娘踏著晨霧慢慢走來,雨水濕潤了她的笑容,她有一張帶笑的娃娃臉。

  她是誰?

  不是李粉,李粉自小和云一起放過羊,而且李粉有兩個粗粗的長辮子,而她沒有。

  她齊眉短發(fā),身材苗條,雨洗過的臉蛋洋溢著青春的顏色。

  “尚廠長早上好!”

  一個清脆的的聲音從雨中傳來,云笑了笑,說道:

  “你好,叫我云,你是……”

  女孩抖動了一下油紙傘,一串串清澈的雨珠從油紙傘邊沿落下。

  “云廠長,我是陳家莊的陳霞霞。”

  ???竟然是最遠處的陳霞霞。她望見他站在門口時,便折疊了油紙傘,在雨中走了二十來米路。

  “快請進,你看雨已經(jīng)淋濕了你?!痹谱龀隽艘粋€歡迎的動作。

  陳霞霞笑了笑,走進了茅草屋,用目光打量著四周的土墻。

  “廠子剛辦起,手里缺錢,也就湊合蓋了這些茅草屋,等以后有錢了蓋磚瓦房?!痹平忉尩?。

  陳霞霞說道:

  “其實這茅草屋依山而建,和山渾然一體,很好的,而且冬暖夏涼,也挺實用的。”

  云遞給陳霞霞一杯茶,說道:“當初設計時我也是如此想的,就是這茅草愛風化,過一兩年就要換。”

  陳霞霞說道:

  “這茅草屋融于大山綠草中,從遠處看,完全看不出有茅草屋,我覺得這個設計好,茅草屋和大自然融于一體,非常好!”

  這個陳霞霞說出了云心里的話,蓋茅草屋一方面是缺錢,另一方面是為了和大山融于一體,追求原生態(tài)美。

  云開始對這個娃娃臉陳霞霞有了好感,帶著她看了庫房和灶房。

  陳霞霞一邊看,一邊心里想著,這個云還是挺細心的,但就這個灶房,里面的鍋碗瓢盆錯落有致,擺放整齊,發(fā)紅的杏木案板干凈發(fā)亮。

  “你來這么早,應該是五點多就走了吧?”云望著眼前這個有點瘦弱的女孩,不由地問道。

  陳霞霞用手理了理頭發(fā),說道:

  “想起今天要來應聘,一晚上也沒有睡著覺,四點半就起床了,簡單梳洗了一下,五點十分離開了家?!?p>  陳霞霞望了望云,發(fā)現(xiàn)云在認真聽,接著說道:“我爸沒在,我媽腿腳不利索,我也沒有叫她送我,走在路上,黑影子亂晃動,我的頭皮子發(fā)麻,尤其是經(jīng)過野狐溝時,幾個狐貍叫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p>  云沒有想到這個陳霞霞如此看重這個工作,像她這樣的女孩,出去在大城市打工,進個廠子,一個月賺兩千塊錢是很容易的事,不知她為什么要跑到這里來應聘。

  也許陳霞霞看出了云的疑慮,接著說道:

  “去年我高中畢業(yè)后,去了南方一個紡織廠,一個月兩千七百元,活也不太苦,我本來想在那個廠子干三五年,可我的哥哥結(jié)婚后,嫂子不愿意呆在家里,哥哥便帶著嫂嫂去了城里打工,我媽媽腿腳不便,我只得回來照顧她老人家?!?p>  原來是一個孝順的女孩,這個年月,能夠留在父母身邊的人太少了,都想遠走高飛,能留在父母身邊照顧父母的兒女太少太少了。

  “你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人!”云由衷地贊嘆道。

  陳霞霞笑了笑,說道:

  “優(yōu)秀談不上,我只不過在努力生活著。”

  只不過在努力生活著!云在心中琢磨著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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