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梓薇王妃謾罵椒墅殿“又臭又麻”,這話柳天貌聽得真切,這是王妃心情的真實表達,但這是一個大忌諱,如若換作別人口出此言,柳天貌定然傳令擒拿押到藍素王后跟前定為死罪推出椒墅殿斬首,但今天柳天貌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句:
“酸了的處女王妃,該去王室洗衣房做仆婦了吧?”
李公公向柳天貌打個照面,尖聲傳旨:“柳大人,王后召見!”
柳天貌謹慎的把英雪帶到藍素王后的座椅前,小心稟告:“稟太后,英琪長公主帶到,有證物為憑,錯不了的琵琶女?!彼髦貞?,不忘英琪長公主的身份證物。
藍素王后身著華麗綾綿,頭戴金冠寶釵,但掩不住她的滿臉凝霜之色,丹唇輕啟迸出來卻是怨氣:“什么長公主,犯婦莎羅的余孽琵琶鬼女!”
華貴的王后盡管滿臉怨忿,但也不失艷麗高貴的風采,眼眸在于笑與非笑之間的攝人心魄,紫檀金柚座椅后有紅衣綠裳貌美若花的貼身宮女梨花、桃花肅立于彩幃紗幔下,把藍素王后陪襯得艷光四射,驕橫的柳天貌隊長在王后面前也變得唯唯諾諾。
柳天貌稱英雪長公并沒有錯,但不合藍素王后的心意就是錯,他趕忙賠罪道:“在下失言,英琪本是該死的琵琶鬼女,隱藏在民間十六年,讓王后操碎了心,琵琶女該死!”
李公公委身側(cè)立藍素王后座前,發(fā)出了尖細的聲音:“跪下,野丫頭英琪,不得直視王后,柳大人,掌臉三下。”
英雪筆直的站在藍素王后對面,表情冷峻,毫不示弱也彰顯她的天真,她說:“英琪從小不會跪,爺爺奶奶沒有教我下跪!”
柳天貌啪啪啪摑了英雪三個耳光,英雪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但她沒有擦拭血跡,而是昂首挺胸,義正辭言地說:“我有柳天罡、柳天罜兩個爺爺,沙竹和雅美兩個奶奶,兩個阿爸叫柳星瑞、柳星闌,兩個阿媽是龍顏王和那迦莎羅王妃,我本是九龍國長公,我想見父王!”
“想見父王?”柳天貌冷笑一聲,“父王病癱在隆安殿,見不得琵琶?!?p> 李公公示意柳天貌打壓英雪跪下:“柳大人,教給野丫頭一點禮儀!”
柳天貌對李公公的示意心領(lǐng)神會,取下挎腰木鞘長刀意欲敲打英雪的腿彎迫使她下跑。
藍素王后揮袖制止了柳天貌,然后欠身走下座椅來,打量英雪一會兒,冷笑著說:“真不愧是犯婦莎羅的血脈呀,有種天真的傻氣、倔強,柳大人,長公主的證物呢?”
藍素王后把乘象國三公主莎羅王妃稱作野女,可見她的專橫跋扈,難怪乘象國二王子薩育勃要涉身冒險營救長公主英琪,表妹英琪被當作琵琶女處于火刑,薩育勃當然不會善罷甘休。莎羅王妃本姓那迦,全名那迦莎羅,也可稱那迦王妃,在九龍國習(xí)慣稱作莎羅王妃。
王后口稱長公主,柳天貌與李公公相視一個譎笑,表示弄不懂權(quán)貴女人的心思。
英雪冷靜地說:“證物都在柳天貌賊人手里,是他強搶惡要去的,他象個強盜?!彼谛闹懈嬲]自己決不能示弱,要盡情表現(xiàn)出長公主傲然視人的氣度。
英雪做的有模有樣,語辭也盛氣凜人,這可能是王族血脈的傳承,也可能是潛移默化的受到了柳天罡爺爺?shù)挠绊?,也少不了雷鳴雛大博士的文氣遺風。
藍素王后輕啟紅唇淡而一笑,溫和地說:“很好,物證在手,琵琶女賴不掉了。”
柳天貌取出揣在懷中的紫羅蘭絨布交給藍素王后:“王后請看證物,此女為長公主證據(jù)確鑿,在下此次奉旨辦差不敢粗心大意!”
藍素王后在手上展開絨布,看見了絨布上繡有的“英琪”兩個金字,輕輕頷首:“不錯,這便是柳氏王家才能用的紫羅蘭和王室金色,可以確定此女為琵琶鬼無疑?!?p> 柳天貌拱手報告說:
“啟稟王后,琵琶女手上還有金手鐲為證,罪女英琪誓死不讓取下,王后可命其取下,金手鐲上應(yīng)該刻有王家印記?!?p> 英雪急忙護住左手腕,說:“阿媽留給我的紀念,我死了也要帶走!”
李公公哼一下鼻息,細聲說:“大膽,不取金手鐲驗證,就砍下她的手臂?!?p> 英雪鄙夷的瞅了李公公一眼,大聲放言道:“我要見阿媽莎羅王妃,要見我爺爺奶奶,我要見生身親柳星闌國王!”她不是真心想見國王,只是想借國王的權(quán)勢壓制對方,以免自己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大膽鬼丫頭,王后面前竟敢大聲喊叫,小心割了舌頭?!崩罟珖樆S⒀┱f。
英雪舍生忘死,也就無所畏懼了,慷慨而言是要做實了自己就是英琪長公主:
“尊敬的王后,我知道自己是惡鬼附身的琵琶女,琵琶女會給王國、百姓和家人帶來災(zāi)難,琵琶女不能留在人世間,我認命了。幸遇柳天罡爺爺、沙竹奶奶收養(yǎng)了我,我感激他們,柳星瑞阿爸、龍顏玉阿媽養(yǎng)育了我十六年,我卻害死了奶奶和阿爸,我是琵琶女,燒死我吧。稟王后,英琪臨死之前,只想看一眼生我的莎羅阿媽,請你可憐可憐琵琶女英琪。啊,不行罷了,想看我的金手鐲,我就讓王后看,但金手鐲永遠屬于英琪長公主,英琪長公主死后什么也帶不走,只想帶著阿媽傳給我的唯一的金手鐲在火焰中歸去。燃燒吧,燃燒英琪吧,燃燒的時候就是琵琶女熱血放光的時候,我只求在燃燒中獲得長生!”
她慷慨陳詞的同時把金手鐲退了下來雙手奉給藍素王后,藍素王后瞭了金手鐲一眼,示意李公公接看金手鐲。
“遵旨?!崩罟p聲應(yīng)諾。
柳天貌欲接金手鐲,英雪收回手,斥道:“柳天貌,你不配!”
“鬼丫頭,就讓老奴為你驗明正身吧?!?p> 李公公移步接住金手鐲,借著窗欞間透進來的西斜的陽光辨清了金手鐲內(nèi)圈鑿有的王家龍紋印記和“英琪”二字,瞇眼頓了一會兒,卻不說話。
藍素王后不解其意,催問道:“小李子,有何不妥?”自稱老奴的公公只是個小李子。
李公公仿佛見錢眼開的樣子,長舒一口氣釋然了:
“啟稟王后,此金鐲確認是王家之物,并刻有英琪二字,此女確定為琵琶女英琪不假。恭禧王后,讓王后煩心了十六年的琵琶女驗明了正身,王后終于解除了一樁心病?!?p> 藍素王后咪咪一笑,說:“小李子,你一向謹言慎行,難得今日你也學(xué)會了奉承?!?p> 李公公挪步靠近藍素王后,把金手鐲捧到眉前:“恭請王后示下,如何處置金手鐲?”
“還給我,阿媽傳給的寶貝!”英雪大膽地說。
藍素王后背過身去,向后擺擺手說:“李公公,把金手鐲歸還英琪長公主,讓她帶走吧,本王后不會那么小心眼。”她走向座椅款款落坐,兩手優(yōu)雅地擱在膝頭上,十指戴有精巧的金指套,掩藏了她的青指甲。
“遵旨?!崩罟饴暬貞?yīng)道,回轉(zhuǎn)身把金手鐲歸還英雪。
藍素王后昂首挺胸顯出一番正派之氣,目不斜視:
“李公公,帶犯婦莎羅,讓她們母女相認了,死也死個明白,來的歡喜,去的也歡喜。”
李公公轉(zhuǎn)身望向側(cè)殿,呼喚道:“蚩傑衛(wèi)士長,帶犯婦莎羅晉見!”
柳天貌乘機把紫羅蘭絨布交到英雪手中,說:“琵琶女的身份證物,于我無用,長公主收回,火中奉化吧?!?p> 英雪捧著紫羅蘭絨布,企盼著與莎羅相見:“謝謝啦,柳天貌大人!”
“好個琵琶女,生得美麗動人,可惜了真的是個漂亮鬼!”柳天貌感慨道。
英雪心情有些緊張,盼望早點見到莎羅王妃,又祁盼王妃不要認出她的真身來,把她認作是親生女兒英琪才好。
李公公和柳天貌避讓在一旁,英雪與藍素王后直面對視,王后的兩個身著桃紅墨綠衣裙的貼身侍女桃花和梨花走下來,牽著英雪避讓在柳天貌身旁。
桃花悄聲囑咐英雪說:“瞪眼直視王后,要挖了兩個眼珠子的,今天王后心情好,不跟你計較,別忘形得意,守規(guī)矩才好。”
“懂禮講禮,自然要少受些苦?!崩婊ㄒ碴P(guān)愛般的勸道,她忘了英雪可是“長公主”。
桃花和梨花迅速回到藍素身后,象是藍素王后身旁侍立的兩株秀色的綠樹紅花。
蚩傑手撫佩劍從側(cè)殿走出來,表情肅穆,儼然象個身強體壯的木偶傀儡,他是藍素王后的近衛(wèi)長,猓秉為副近衛(wèi)長,只有他兩人能穿紫銅鎧甲,內(nèi)襯杏黃汗衫,戴紫銅頭盔,盔頂配有黃穗,另有六個帶刀紫衣近衛(wèi),穿的灰鐵鎧甲內(nèi)衫土紅,戴個圓頂青鐵頭盔,他們八個近衛(wèi)被稱為藍素王后的“八大金剛”。
蚩傑來歷不明,猓秉是巖令賢管家猓逵的兄長,其他六名近衛(wèi)從王宮衛(wèi)隊中選調(diào)而來,都對藍素王后衷心耿耿,他們曾發(fā)誓,即使自己萬箭穿心,也要保護王后平安。
王宮衛(wèi)隊長柳天貌管不了蚩傑和猓秉近衛(wèi)長,他們各理職責,往往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今天柳天貌了卻了藍素王后十六年的夙愿,蚩傑和猓秉對他也得禮讓三分。
“阿媽!”
英雪看見了形容滄桑,神色堅毅的莎羅王妃,禁不住喊出聲來。
蚩傑轉(zhuǎn)身撫劍而立,兩名鐵甲近衛(wèi)護送莎羅慢慢走到王后座前,莎羅冷眼瞅了藍素王后一瞅,直接把目光投在了英雪身上,她臉綻驚喜而憂慽的笑容,情不自禁地呼喚道: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英琪呀,阿媽想死你啦!”
“阿媽,我就是你的寶貝女兒英琪!”
英雪想撲向莎羅的懷抱,但被蚩傑遠遠的推掌制止了,他兇悍的目光著實令英雪恐懼,嗓音如公牛吼:
“甭靠近,王后有話說,肅靜!”
“我的女兒英琪,她在大滄瀾江中淹死啦,”莎羅臉色突變,眼眶溢滿晶瑩的淚水,翕動著嘴唇說,“我的寶貝女兒英琪長公主,你若有命活在人世間,河中的蛇妖會不會吞食了你?”她轉(zhuǎn)身不再看英雪,眼神憂陏,喃喃自語,“她不是英琪,不是我的女兒,我的英琪十六年前就死了,我的女兒長公主不可能活在人世!”
情勢急轉(zhuǎn)直下,那迦莎羅不承認英雪是琵琶女長公主,這令英雪十分為難,擔心莎羅是不是看穿了自己,但此時她找不到辨解的辭令,只有發(fā)愣怔的情份。
藍素王后、柳天貌、李公公也感困惑,明明人證物證俱在,為何莎羅不認女兒呢?誰也不明白莎羅安的什么心計。
“犯婦莎羅,睜大眼睛看看女兒,”藍素王后堅信英雪就是長公主英琪,“莎羅拋棄女兒的時候,長公主才三個月大,是吧?狠心的莎羅不敢認親生女兒,真是蛇蝎心腸?”
莎羅打量著英雪,眼神迷離:“我記不得了,那年英琪三個月,臉蛋肉嘟嘟的,眼睛黑亮水靈,不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