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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保姆的那些年

第二章 住家育嬰師 第三節(jié) 三女同臺

家有保姆的那些年 金陵柳 4412 2021-06-11 22:40:59

  日子就像海水,有潮起也有潮落。經(jīng)過之前的斗爭,產(chǎn)假后續(xù)的日子相對平靜。我和潘姐帶著寶寶過日子,每天下午4點,青姐在做完了養(yǎng)生艾灸后來到我家做做衛(wèi)生及晚飯。一周我爸媽會來看一次寶寶。大家彼此各司其職,相安無事。

  公公婆婆不在的日子,我雖然耳根清凈了不少,但肩上的擔子也相對重了一些。每天早上,起床后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我的小寶貝??粗饶?,看著她漱口,給她唱兒歌,念詩歌,跟她說話。中午吃完飯,潘姐收拾碗筷的時候,我就把寶寶抱在懷里進行母乳喂養(yǎng),享受著她躺在我懷里的溫暖。下午午睡后,我又來到她身邊,有時給她背三字經(jīng),有時給她講故事,有時拿搖鈴逗她。她靜靜地看著我,時光就在我和她四目相對時慢慢溜走。到了晚間,我看著她入睡了才會回房。日復(fù)一日,我的母性情懷也就在這一日日的陪伴中蔓延開來,越發(fā)不可收拾。我很享受陪伴她的時光,喜歡看著她漆黑的眸子,喜歡逗她笑,喜歡抱她睡在我的臂彎里輕輕地拍哄她。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時光是那樣祥和,生命是那樣美好,世界好像只有我們兩個人,我的眼里只有她,她的眼里也只有我。

  婆婆的話,我也不是完全沒有聽進去。婆婆走后,我對寶寶的事格外上心,對潘姐也留心注意。我對潘姐做了一個簡單的分析,她家里條件不太好,兒子還沒結(jié)婚,所以很珍惜眼前的工作。婆婆說的問題她都改了,不僅能做到積極與寶寶交流互動,而且非常勤快,經(jīng)常給寶寶換洗床單被褥,讓寶寶有個舒適的環(huán)境。寶寶房里的清潔衛(wèi)生也是每天都做。不用我開口吩咐,她就定期擦寶寶的嬰兒床的床架、隔板以及下面的抽屜。對我也很好,每天早上給我準備早餐,打豆?jié){煮餃子,中午換著花樣給我做飯,定期給我洗床單曬被子。每次需要她出力,比如帶寶寶打疫苗等等,她也表現(xiàn)得很盡心盡力。潘姐從來都是從早忙到晚,盡可能多地陪在寶寶身旁,白天基本上不看手機。寶寶在潘姐的照顧下不滿三個月就會抬頭了,骨骼發(fā)育得健壯,也沒有感冒,濕疹等小問題。因此我對潘姐還是挺滿意的,兩人相處得也非常愉快。

  婆婆確實是等到潘姐26天滿休息的時候才來換班。由于之前的不愉快,加上公公婆婆沒出什么力,所以我對他們也冷淡了許多。不再笑臉迎接,也不再爸爸媽媽叫得親甜。中秋佳節(jié)的時候,我連問候的電話也懶得給他們打。每次回想起我媽那句話“我那樣討好他們,每次去陪著小心,米啊油啊的往你那里送,就是指望他們能留下來照顧寶寶,結(jié)果他們還是走了”,我心里就堵得慌。是啊,無論是我還是我媽,之前都盡己所能地討好他們,結(jié)果也沒把他們留住。既然如此,那就沒必要討好了。婆婆見我態(tài)度轉(zhuǎn)變,雖有點不適應(yīng),但畢竟理虧,又撈到了十足的實惠,所以對我反而更客氣了。

  海面表面上平靜,但一股股暗流在深處醞釀著,只待力量強大了便蓄勢待發(fā)滾滾而來。

  青姐大我老公兩三歲,從我坐月子時就來幫忙的,她是我婆婆的姐姐的小女兒,跟我婆婆挺親,就連長得也有幾分像我婆婆。不過比我婆婆高挑,皮膚白、人偏瘦。最初見她的時候,由于在月子期間我身體不適沒多留意,后來聽婆婆說她是在一家工廠做飯,下午1點就下班了。下午半天基本上就可以自由安排了。青姐就利用下午的時間做一些養(yǎng)生,例如艾灸啊等等,平日里也看一些黃帝內(nèi)經(jīng)的書。她是個佛教徒,每天早上又冥想拜佛的習(xí)慣。

  由于我婆婆早就存了要請保姆的心思,所以月子期間就要她下午半天來幫忙,給我們雙方一個觀察相處的機會。因此一開始,我有點排斥這個青姐。后來發(fā)現(xiàn),她做事勤快,家里的衛(wèi)生她一下子就做完了。我本來以為擦燈啊這些都是很復(fù)雜的事情,她也可以一下子就搞好。做飯也比我婆婆會換花樣,對我也很熱情,我也就對她慢慢有了好感。

  還沒定下潘姐的時候,我婆婆和老公也考慮過青姐,但是青姐本身有工作,哪兒好開口讓人家辭職,因此就放棄了,只要她來做一下家務(wù)。

  開始我以為潘姐和青姐畢竟分工不同,應(yīng)該是井水不犯河水,不會有什么矛盾。漸漸地我意識到,我之前想得太天真了。

  一次晚飯時,青姐問我們有沒有帶寶寶出去戶外活動;我說沒有。青姐加了一句,現(xiàn)在都9月中下旬了,沒那么熱了,可以帶寶寶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潘姐有點抵觸,直接回道,寶寶一會兒要吃奶,一會兒要拉臭臭的,這哪帶得出去啊。我沒說話,因為關(guān)于寶寶是否出去的問題,我和潘姐早已達成了共識。寶寶才3個月,確實小了一點,吃奶頻繁。出去一趟又是換衣服又是消毒的,待不了一會兒就要回來。而且小寶寶疫苗都沒打全,抵抗力弱,怕出去吹風著涼病了。這次潘姐雖然話說得有點直接,我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好。青姐接了一句,好多請阿姨的人家都規(guī)定,上午幾點到幾點要帶寶寶出去玩,下午幾點到幾點要帶寶寶出去活動,一天兩次。說完就笑著走開了。

  潘姐沒有理睬,我也搖搖頭,這種規(guī)定太死板了,肯定不適合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形成作息規(guī)律的小寶寶。而且戶外活動也不是現(xiàn)階段的大事,不必提上日程。

  沒過兩天,一天晚飯時,我和潘姐都在低頭吃飯,青姐聽著洗衣機轟轟地低哄聲,對潘姐說:“你再洗的時候就用15分鐘的快洗吧。夏天的衣服就是些汗,你衣服每天都換,洗15分鐘也夠了,免得一攪就攪近1個小時聽著吵人?!迸私憧蜌獾匦πΥ饝?yīng)了。我也對青姐笑笑,這事我早有些不滿,我們家本就安靜,洗衣機的聲音顯得尤為突兀。洗衣機一開45分鐘,就洗潘姐那兩三件衣服確實有些浪費資源。青姐開口幫我做了惡人,我當然愿意啦。

  潘姐吃完回屋,餐廳里就剩我和青姐。青姐壓低聲音說,覺得我們對潘姐太好了。很多家里把阿姨都是當傭人一般看待的,我們把她當主人一樣供著。我笑笑說,她畢竟在照顧我們的寶寶嘛,我們對她好,她也會對寶寶好。再說,現(xiàn)在都講求平等了,哪會把人家當傭人看待啊。

  育嬰師的待遇確實比一般保姆好,收入高,而且和主人吃用一般,甚至比主人還好。這也是常態(tài)了,畢竟育嬰師不是普通做家務(wù)的阿姨,她照顧的是還不能說話不能自理的寶寶,主人家都會有所顧忌。

  青姐的話我當時沒多想,現(xiàn)在回想起來才品出味來,這兩人已有些嫌隙,只是隱而不發(fā)。這兩個人平常就不講話,基本上沒有交流。青姐一方面不太認可潘姐的價值,她是婆婆的至親,聽了不少婆婆的嘮叨,思想上也自然向婆婆靠攏,覺得潘姐配不上這個收入。再加上,青姐和我們的關(guān)系,很多時候會站在我們的立場上來考慮問題,維護我們的利益。而潘姐呢,早已知道婆婆對她的不滿,也知道青姐和婆婆的關(guān)系,在她眼里青姐差不多就是婆婆的眼線,青姐有時候又自愿出來充當惡人,她當然對青姐多有提防。

  又過了些日子,已是金秋十月。一天下午我正在房里,突然聽到青姐的喊聲:“這是誰的腳印??!我這剛拖的地!”

  聲音又大又尖銳,明顯包含著不滿的情緒。我一直在屋里沒出去,那青姐所指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我沒出去!”潘姐回了一句,聲音有點小,聽起來底氣不足。

  “我剛拖得地,你把你的鞋子擦一下!”青姐沒有示弱,也沒有繼續(xù)糾纏。

  我坐在屋里,聽了一耳朵,也沒當什么大事,在一起生活有點小磨蹭難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沒多管。

  過了些日子,一天下午,我外出辦事,留潘姐獨自在家。那時已近11月份,天氣轉(zhuǎn)冷,又下著雨,愈發(fā)覺得寒氣逼人。我一手舉著雨傘,一手拿著手機叫車,在泥濘的馬路上艱難地行進著。手機還沒消息提示約到車,就被老公的電話打斷了。老公說,青姐在樓下按了半個多小時的鈴聲,潘姐都沒開門。她給潘姐發(fā)了微信,潘姐沒理。青姐沒辦法,只有給老公打電話,老公正好在開會。青姐沒有我的號碼,就只有向婆婆求救。婆婆給老公打了電話,老公才來找我。這一來一去,又過去了將近半小時。我一聽,連忙給潘姐打電話,潘姐沒接。我給她發(fā)了微信,她過了一會兒回我說已經(jīng)開門了,寶寶在睡覺,關(guān)著門沒聽到。

  我明白了——樓下的門鈴聲音極大,就算關(guān)幾個房門都聽得見。我家隔音效果并不好,怎么會聽不到按鈴聲,明擺著是潘姐對青姐有意見,就用這種方式表達她的不滿??峙屡私愕那榫w不僅是對青姐,還有對婆婆的。婆婆并未完全退出我們的生活,每個月還有4天時間來換班照顧寶寶,潘姐再來時會糾正潘姐的一些做法,比如用什么毛巾擦寶寶的床架啊,用什么毛巾洗寶寶的盆子啊這些瑣事。婆婆畢竟是長輩,在家有一定的權(quán)威,所以她說什么潘姐心里不滿,嘴上也就恩恩地應(yīng)付著。但這不滿的情緒潘姐也不會自己咽下,當然就發(fā)泄到了婆婆的親戚青姐身上。

  潘姐有些情緒,我理解;但是今天這么冷的天,讓青姐在外面站一個小時,就有點過了。青姐也是老實人,要是厲害點的,說不定扭頭就走了。我和老公商量給青姐準備一個門禁卡,免得以后這么被動。

  回到家,潘姐一切如常。本來我有些不滿,但看到她和寶寶玩得開心,又不忍破壞了這和諧的氣氛。再說,我也有些顧忌。明擺著婆婆不待見潘姐,潘姐存在我家的理由就是我選擇了她。如果連我都不站在她那邊了,她在家里就更難做了,說不定就有了離開的想法。

  我逗了一會寶寶,就自己回屋了?,F(xiàn)在回想起來,婆婆太嚴,我太寬,我點點滴滴的縱容也不是件好事。

  產(chǎn)假快結(jié)束了,我在為復(fù)工做準備。一天晚上,潘姐已經(jīng)回房,我在廚房里和青姐閑聊。

  青姐有些猶疑地看著我說:“妹妹,有件事我想跟你說?!?p>  “你說吧?!?p>  青姐幾次想開口,但實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青姐是個爽快人,很少這樣遲疑。最后終于擠出一句:“你還是先看看吧?!闭f完,把手機遞給了我。

  我定睛一看,是潘姐發(fā)的消息。潘姐發(fā)了長長的一篇對話,內(nèi)容就是指責青姐那天那么大聲說她把地弄臟了意圖就是想把我從房里叫出來,責問青姐是不是想搶她的飯碗。潘姐明言,育嬰師的工作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青姐根本做不來。潘姐甚至還說她自己如果離開我家,兩三天就可以找到另一份育嬰師的工作,而像青姐這樣只會拖地做飯的保姆離開我家就找不到工作了。長篇大論了一番從上次糾紛的事情引來的,事不大,但是字里行間的咄咄逼人和平常沉默寡言的她判若兩人。

  我有些震驚,沒想到平日里看起來少言寡語的她有這么凌厲的一面。青姐提醒我,后面我就要上班了,留她一個人在家?guī)殞殻詈檬前矀€攝像頭。這個潘姐長相有些刻薄,雖看起來不聲不響,但是愛記仇,有事都放在心里,不比胡姐性格開朗陽光,潘姐這種性格不適合和寶寶相處。也說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她了,現(xiàn)在非要跟自己過不去。

  我安慰了一下青姐,告訴她此事跟她關(guān)系不大。婆婆對潘姐不滿,潘姐心里有氣,但又不能對婆婆發(fā),轉(zhuǎn)而就把矛頭指向了青姐。青姐也委屈,說自己從來沒有在我婆婆那里說她的壞話,相反都是說她的好。但青姐說了啥,潘姐怎么會知道呢,知道了又怎么會相信呢!

  青姐是委屈,但我也無法為她出頭。以前不懂老板為啥在員工有矛盾的時候和稀泥,現(xiàn)在我真心明白了。不為別的,因為老板最看重的是利益,最需要的就是事業(yè)能正常運轉(zhuǎn),維護的也是能給自己帶來最大利益的那一方。我的思路也一樣,無論如何,家里的事情還是要正常推進。眼前的問題很簡單,就是潘姐和青姐有矛盾,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互相不服氣,互相看不上眼,再加上婆婆這層政治因素。但潘姐是育嬰師,要照顧我的寶寶,她帶給我的利益更大,我更需要穩(wěn)住她,肯定不能為這些小事傷了和氣。所以我只能安撫一下青姐,然后轉(zhuǎn)身忙自己的去,把這事丟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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