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是騎著老爺子那匹健馬,前去王莊找大姐趙馨。
他將大姐夫王召才,送去牢里戒煙之后,就打算接大姐到縣城來住。
只是等他找人收拾利S縣城里的那處宅院之后,已經(jīng)過去了兩天。
今兒個,連忙趕去王莊,卻沒能找到大姐趙馨。
心里就猜測著,可能是沒見姐夫回家,大姐回趙莊老家去了。
王莊距離趙莊倒不是很遠(yuǎn),騎馬也就一袋煙的功夫,也就到了。
只是趙四不想騎馬回趙莊老家,怕老爺子扣下他的馬。
上次騙了老爺子的馬以后,他覺得騎馬出行,遠(yuǎn)比坐車舒服得多。
老爺子養(yǎng)的那幾匹健馬,算得上千里挑一的良駒,他可沒打算還給老爺子。
心里藏著這樣的小算盤之后,偶爾回趙莊老家之時,他都是趕著騾車回去,雖然有些麻煩,卻覺得還是值當(dāng)?shù)摹?p> 即便如此,每次回到趙莊老家,老爺子都跟他索要那匹馬,威逼利誘、軟硬兼施,也算是奇計百出。
但趙四知道不是啥大錯,老爺子拿他也沒轍兒,所以就找著各種各樣的理由,推脫、耍賴、搪塞著就是不肯還馬。
這會兒,想到老爺子討要時的那份無奈,趙四心里還有些小得意。
走在返回縣城的大路上,趙四放緩了韁繩。
打算回到縣城以后,換了騾車,再回趙莊老家,去接大姐來縣城。
大路通往縣城的方向,遠(yuǎn)處有人騎著匹快馬,從對面風(fēng)馳電掣般,疾駛而來。
那馬奔跑的速度很快,路上揚起一串塵土,而那個騎客,似乎還嫌馬跑得慢,拼命揮舞著馬鞭,吆喝著;
“駕、駕,滾開,前面的滾開?!?p> 趙四覺得有些奇怪,皺起眉頭的功夫,奔馬已在他面前一閃而過。
回頭想看一看騎馬之人,卻只見到揚起的塵土,奔馬已去得遠(yuǎn)了。
或許是官府的信差吧!
趙四心里這樣想著,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打馬奔縣城而去。
進(jìn)了縣城南門,拐過街角,到了當(dāng)鋪的街門前,翻身跳下馬背,店伙計過來接過韁繩。
趙四囑咐著伙計,添些草料,說著舉步往后院走去。
正此時,忽然有人叫了聲‘四哥’。
扭頭之間,便看到了順子,慌慌張張地從遠(yuǎn)處跑了過來。
趙四停下腳步,站在門口等著順子過來,心里想著,‘順子這小子,平時穩(wěn)重得跟個佛兒似的,今兒個這是怎么的了?!?p> 片刻之間,順子已是奔至近前,趙四打量他一番,調(diào)侃了一句;
“你這是咋得了,讓瘋狗給攆了似的!”
順子喘著粗氣,他是看到趙四騎馬返回縣城,這才匆忙趕過來的。
這會兒,當(dāng)鋪門前有客人,順子示意他到了無人之處,這才低聲說道:
“出事兒了四哥,咱的貨讓人給搶了?!?p> 聞聽此言,趙四皺起了眉頭,問道:“啥時候的事兒?”
“就在剛才,還不到一頓飯的功夫。”
順子瞅了眼茶館的方向,接口說道:
“兩個人干的,一人進(jìn)的茶館,假裝買煙膏子,忽然抓起褡褳,扔到了窗外,外面那人接住褡褳,騎馬就跑……”
“咱的人還沒緩過神兒來,騎馬那人已竄出城門,去得遠(yuǎn)了,真他娘的邪性?!?p> 順子說著事情的經(jīng)過,又補充了一句;
“茶館里,往出扔褡褳?zāi)侨?,抓到了,柱子在想法子撬開他的口?!?p> 趙四沉思片刻,道:“抓到的那個,估計也問不出啥來?!?p> 順子聽了,就有些沮喪;
“那小子嘴硬的很,怎么折騰就是不肯開口,只是重復(fù)這一句,‘老子要買煙土?!袷撬镏行傲怂频摹!?p> 趙四冷笑一聲,道:“那是早已預(yù)謀好的,怕咱送他去見官,所以才那樣說的?!?p> 順子忍不住罵著:“奶奶的,那狗日的就是個,缺心眼的半吊子?!?p> “行事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跑不掉,這是早有準(zhǔn)備?!?p> 趙四這樣說著,隨即問道:“人在哪兒呢?過去瞧瞧?!?p> “賭錢的院子,柱子看著呢?!表樧诱f著,先行一步去前面帶路。
趙四知道柱子的脾氣,有他在那兒,那小子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若是這樣都不肯開口,怕是要另想別的主意了。
兩人很快來到賭錢的院子,破褡褳幾個人也在,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樣子,如同斗敗了的公雞似的。
柱子正緊握著拳頭,看著地上趴著的漢子,那人已被打得鼻青臉腫,手捂著胸口,窩在地上,不住聲的咳嗽著。
片刻之后,那人剛剛緩過口氣來,看到趙四走進(jìn)了院子,他吐了口嘴里的血水,連忙重復(fù)著先前那句;
“老子就是要買煙土?!?p> 行事之前,有人就告訴過他,只有這句話能救他的命,讓他無論見到什么人,只說這一句就好。
這人記住了,這會兒見到趙四到來,便連忙又重復(fù)了一遍。
趙四明白這人的心思,他很隨和地問道:
“兄弟,怎么稱呼?”
那個愣頭青,抬頭看了眼趙四,道:“老子既然敢做這事兒,早已豁出去了,少你娘的在老子面前……”
不等他這話說完,柱子已經(jīng)飛起一腳,踢在他的臉上,下半截話兒又咽了回去,忙著手捂著鼻子,鼻血還是順著指縫淌了下來。
順子輕聲對趙四說道:
“瞧這小子有點不夠數(shù),八成是個缺心眼子?!?p> 趙四‘嗯’了一聲,露出幾分清冷的笑意。
此時柱子瞪著兩個大眼珠子,罵道:
“還你娘的嘴硬!也不看看你狗日的啥德行。”
這樣說著,抓起那人的辮子,拳頭又揮了過去。
趙四抬手阻止了柱子,道:
“都是出來混的,身不由己,領(lǐng)他屋里去洗洗干凈?!?p> 側(cè)旁的破褡褳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趙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幾個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提溜起那人,走進(jìn)屋去。
柱子有些摸不清頭腦,疑惑的問著趙四,那人咋辦?
趙四心里早已有了主意,隨口說道:“等會兒放他離開……”
“就……就這樣放了!”
柱子覺著吃虧了,有些不情愿,這般追問了一句。
而順子的反應(yīng),卻是要快得多,僅是沉思片刻之后,已經(jīng)明白了趙四的意圖,悄聲說了句;
“順藤摸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