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神秘女郎
馬車調(diào)轉(zhuǎn)頭,玉簫道人便出現(xiàn)了。
他們每個人都看到了玉簫道人。
因此,每個人都吃了一驚。
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名滿天下的玉簫道人居然當(dāng)了別人的車夫。
他們不敢相信。
他們甚至懷疑眼前的道人是不是玉簫道人?
可他們也知道這人的確是玉簫道人。
一身考究得要命的華麗錦綢道袍,腰間綁著杏黃色腰帶,腰帶上斜插著的玉簫,赫然是兵器譜上排行第十的東海玉簫。
他的穿著打扮睡在考究得要命,他的容貌儀態(tài)也實在是一絲不茍,他的氣質(zhì)更是仙風(fēng)道骨。
這個人不是玉簫道人,又是什么人呢?
因此他們不得不相信這人就是玉簫道人。
也不得不相信名滿天下的玉簫道人成了別人的馬夫。
為什么名滿天下的玉簫道人會成為馬夫呢?這車廂中是不是有人?若有人那又是什么人呢?
一系列問題已如潮水一般涌入他們的腦海。
可沒有答案。
因此他們只有等。
等待答案浮出水面。
笑容已經(jīng)凝固在黎平子臉上,黎平子整個人看上去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以至于此刻他看上去仿佛就像是世上最拙劣工匠捏造出來的一個最拙劣的玩具。
他的眼睛已經(jīng)凸了出來。
他不敢相信的眼睛。
他死也不敢相信玉簫道人會變成這種模樣。
可他又不得不信,因此他的心碎了,他也徹底絕望了。
他本來已將玉簫道人當(dāng)作絕對反擊的希望,可現(xiàn)在玉簫道人已成這種模樣,又還有什么希望呢?
他只能絕望。
燕十三、秋滿天沒有生出希望。
他們瞧見的不是希望,而是陷阱。
他們仿佛瞧見一個瞧不見的陷阱,看不見的天羅地網(wǎng)正在快速收縮,而他們也在這收縮之中成為了網(wǎng)中的獵物。
或許下一秒他們就將成為砧板上的魚肉。
這種時候,他們又如何能生出希望呢?
但是他們也沒有生出絕望。
世上有一種人是永遠(yuǎn)不會對未來絕望的。
他們可以死,但絕不會絕望。
當(dāng)他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或許才是他們第一次絕望的時候,否則絕不可能有人擊倒他們。
現(xiàn)在他們已將視線從玉簫道人身上移開了,他們望向車廂。
他們是相信車廂中有人的,否則自認(rèn)為一派宗師,眼高于頂,目空一切的玉簫道人怎么會變成一個呆子呢?
可是車廂中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大漢的臉色沒有便,可眼神已變了。
他的眼里不是恐懼,而是凝重,下一秒,他就將妻子拉扯到身后,人又已往前走了一步,手也下意識按住了四尺長,三十九斤的重劍。
這一切的動作都是下意識的。
這下意識的動作已在表達(dá)兩個訊息。
一、危險已經(jīng)來臨;二,即便危險來臨,他也愿意用自己的性命護(hù)衛(wèi)妻子的安全。
妻子當(dāng)然了解丈夫的心思。
妻子臉上露出了一個溫婉的笑容,眼中充斥著柔情。
雖然他們之間發(fā)生了那么多變故,雖然他們已從昔年被人羨慕的情侶,成為了被嘲諷的對象,雖然她們已改變了很多,可有一點是絕沒有變化的。
她愛他,他也愛她。
無論生也好,死也罷,他們都愿意在一起。
女子抓住了大漢那粗糙而厚重的手。
大漢身軀巨震,巖石般的面容上已露出了強(qiáng)烈的情緒,他慢慢回過頭,便對上了女子那溫柔的眼神。
大漢的心前所未有的快速跳動,隨后展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大漢深吸了口氣,正如同多年前那樣,伸手將女子摟入懷中。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只要身邊有他(她),一切都已不再重要了。
兩人的眼中都已露出了笑容。
他們已決定同生共死。
此時,每個人都心情沉重,可唯有他們開心的笑了起來。
他們就如同陽光,將院中的陰冷肅殺沉重的氣氛給消融了。
秋滿天仿佛也被這對夫妻的笑容感染了,也笑了起來。
秋滿天拍了拍燕十三的肩,笑道:“我一向很少請人吃飯,但今天我可以請你吃一頓?!?p> 燕十三道:“你要請我吃一頓?為什么?”
秋滿天微笑道:“因為請你吃一頓飯,最多也不過七八兩銀子,可若是買棺材,那至少要五百兩,因此我當(dāng)然要請你吃飯。”
燕十三微微一怔,隨即拍手大笑起來,看著他道:“有道理,你果然是個聰明人,但是有一點我不太明白?!?p> “什么不明白?”
燕十三道:“你準(zhǔn)備用五百兩銀子買幾口棺材?”
秋滿天道:“一口。”
燕十三道:“為什么是一口?”
秋滿天道:“因為這是為我自己買的棺材,而我的棺材當(dāng)然要最好的?!?p> 燕十三居然點了點頭,又笑道:‘你介不介意再出五百兩?’
秋滿天道:“干什么?”
燕十三指著自己的鼻子:“幫我也買一口棺材。”
秋滿天微笑道:“介意。”
“為什么?”
秋滿天悠悠然道:‘因為我只想買一口棺材,何況你本來就是個窮鬼,窮鬼干什么還要住五百兩一口的棺材,這豈非浪費?’
燕十三哈哈大笑起來。
任何人都看得出他是真的在笑,笑得愉快極了。
笑了很久,燕十三才指著秋滿天的鼻子,嘆息道:“看來下一次見面,我身上應(yīng)該要帶上十萬八萬的銀票,讓你知道什么才是有錢人。”
秋滿天哈哈一笑,拍了拍燕十三的肩,道:“好,我等著你?!?p> 燕十三嘆了口氣:‘或許你要等很久!’
“要等多久?”
“或許十八年以后?!?p> 秋滿天又笑了:“好,我等你。”
燕十三也笑了。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
任何人都看得出燕十三、秋滿天已完全放松了,也完全看開了。
大漢以及他的妻子看著兩人也露出了笑容——欣賞的笑容。
下一秒,笑容消失不見了。
只有凝重。
因為車簾被掀開了。
車廂的車簾已被掀開。
所有人的目光都已注意到那被掀開的車簾。
他們甚至不知道玉簫道人什么時候從馬車上下來的。
玉簫道人走下馬車,沒有看其他人,而是看著你掀起的車簾,沒有人知道他的眼中閃過了一抹似有些痛苦的神色。
筆直站成兩排的道姑已在這一時間低下了頭,似乎在迎接車廂中的人下車。
車簾掀起了一角,一只手先露出了出來。
那是一只很白皙纖細(xì)光滑的手。
無論這只手的主人年紀(jì)如何,這都是一只很年輕的手,也是一只很完美的手。
這仿佛是上天的杰作。
這只手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模樣呢?
眾人都在想,他們沒有想太久,手的主人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
車簾慢慢掀起,主人也就現(xiàn)身了。
她穿著錦袍,頭戴玉冠,手中捏著一把折扇,看上去風(fēng)度翩翩,儀態(tài)不凡。
她穿著男兒的衣服,做著男兒的打扮。
可每個人都看得出她是女兒身。
世上絕沒有那個男兒能有如此完美的臉蛋,也沒有那個男兒能有如此勾魂奪魄的眼睛。
她的眼睛掃來的時候,每個人的魂魄都仿佛被人勾走了。
她笑了。
她的笑,就像是烏云密布之中的太陽,世上的一切在她面前都失去了光彩。
這是一個神秘女子,他們無論誰也都沒有見過這個女子。
這神秘女子是什么人?又是為了什么而來呢?
眾人忍不住沉思。
神秘女子已下了馬車,朝他們走了過來。
確切來說,是朝秋滿天走了過來。
秋滿天神情平靜望著走來的女子,身上散發(fā)出了殺氣。
只有準(zhǔn)備殺人的時候,秋滿天才會流露出這種殺氣。
現(xiàn)在秋滿天準(zhǔn)備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