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綰綰從半山腰的樹上折了一根樹枝準備作為下山用的登山杖,在折下來的瞬間,卻看到從中一瞬而逝的靈氣。
“師——師父?!鼻U綰慌忙將手中的樹枝遞給蘇吞,“這樹枝里有靈氣?!?p> 怎么可能?蘇吞照著方才曲綰綰掰折樹枝的方法折斷了一根樹枝,確實存在靈氣,但這靈氣在掰折樹枝的瞬間便從樹枝回到了樹干中。
“怎么回事?”一旁的陳寧同樣十分意外,這里的靈氣按理說都已經(jīng)消散開去了,但這些樹木好像還在靠著靈氣而活,或者說這些樹木存儲著靈氣。
“你看得見這些靈氣嗎?”蘇吞看向漫山遍野的樹木,問道,“我看不到?!?p> 陳寧搖了搖頭,“我也看不到,若非綰綰剛剛折斷了一根樹枝,恐怕我們也發(fā)現(xiàn)不了。”
“說起來——”陳寧瞇著眼睛看向蘇吞,“靈氣在你體內(nèi)的時候我也看不到?!?p> 蘇吞愣了愣,這意思是,靈氣是被這些樹木吸收了?
蘇吞瞇著眼看了看樹枝,又看了看整座猿翼山,還有落在不遠處的一只鳥,秘境中的生物總是沒有保護色,這只鳥個頭很大,從頭部到頸部均覆蓋著短小的鱗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身上的羽毛更是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七彩色,但是這鳥的頭卻長著完全不合時宜的大嘴,嘴邊還有兩條長須在風中搖曳,腦門上甚至還頂著兩個犄角,是很標準的龍頭形象,龍頭鳥身。
山海經(jīng)中記載南山系中前十座山中的山神均是如此形象,但是馴鬼師一族中的記載,山神早以化作秘境結界,這也是蘇吞第一次見到實體,而這鳥此時直愣愣地盯著蘇吞三人的方向。
蘇吞將目光移開,落在陳寧臉上,暗示對方朝身后看。
陳寧往后看去,寂靜無聲,整個猿翼山?jīng)]有任何生命的跡象,除了這些詭異的樹。
蘇吞瞇了瞇眼,莫非是只有自己能看到?所以這鳥也這么肆無忌憚地死死盯著自己?
“那我們先去趙氏礦業(yè)吧。”
按曲綰綰所說,這些奇怪舉動的背后是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那么按照他們的計劃,現(xiàn)在蘇吞一行人要去的地方就是趙氏礦業(yè),那就按照反派的劇本走走流程吧。
蘇吞一行人從猿翼山上下來,驅車前往趙氏礦業(yè),開出幾公里后再次折返猿翼山,停靠在路邊。
“啟星,你哥在家嗎?”蘇吞撥通趙啟星的電話問道。
“大山哥?”趙啟星搖了搖頭,“大山哥常年駐守在猿翼山,只有每年過年回來一次?!?p> “好。”匆匆掛掉電話,確認了趙啟山的位置,既然不在趙氏礦業(yè),也不在堂庭山的地下暗河通道內(nèi),那么想來,只有這里了。
蘇吞的目光落在猿翼山上,有一個腦洞,但是不敢往那個方向想象。
守了幾千年的秘境,怎么就正好在自己普查的這一年出了事情。
“陳寧,你聽過山神嗎?”蘇吞坐在駕駛座上,目光緊緊盯著眼前的猿翼山。
陳寧點了點頭,“南山一經(jīng)中記載從招搖山到鵲山,每座山都有山神庇護。但在馴鬼師一族的記載中,每個秘境的結界都是由山神所化,因此此后幾千年的秘境守護靠的都是馴鬼師一族。你的意思是?”
結界由山神所化,那么沒有了結界的猿翼山秘境,是不是就有山神了呢。
“千年以前的猿翼山,也不過是這個狀態(tài)吧,動植物中蘊含靈氣,自在存活于世間,之后山神化作結界,在山頂圈出秘境,秘境中才得以富含靈氣?!碧K吞喃喃自語道,奇怪,這景象怎么好似在腦海中出現(xiàn)過一般。
“有沒有可能,趙啟山并非是趙啟山?”曲綰綰在一邊問道,“如果那個山神在,那趙啟山又怎么守秘境呢,根本就和我們一樣無從下手?!?p> “陳寧,趙啟山有沒有性情大變過的時候?”蘇吞轉向后排的陳寧問道。
“我知道!”曲綰綰連忙舉手,“趙啟發(fā)曾經(jīng)說過,趙啟山十歲的時候就出國留學了,一直到大學畢業(yè)才回國。出國前據(jù)說是和熟絡后的趙啟星一個性格,但是回來后存在感極度降低,人也內(nèi)向了不少?!?p> “趙啟山什么時候回來的?”
“大概十年前回來的,回來后就遇上掌管猿翼山的馴鬼師暴斃而亡,正好趙啟山接任了上去?!鼻U綰回答道,當時間線都擺在自己面前時,才發(fā)現(xiàn),這一切也太過于巧合了。
“你還記不記得你在堂庭山曾經(jīng)問過我一個問題,說白猿們擁有智慧為什么不會幻化成人形?”
曲綰綰點了點頭,當時蘇吞的回答是人形并不是一切進化的最終形態(tài),所以并不是每一種生物都要朝超這個形態(tài)進展的,只有需要社會接納的妖精,才會需要幻化成人形。
“你的意思是——”曲綰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一臉驚訝地看向蘇吞,“山神幻化成了趙啟山?”
后排的陳寧同樣驚訝了起來,但是最驚訝的點還是在于堂庭山秘境中的白猿,擁有智慧?
蘇吞點了點頭,看向猿翼山,眼神中夾雜了些許恐懼,如果真是這樣,恐怕要顛覆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大家的認知了。
“趁天黑前再上山一次?”陳寧問道,“既然山中樹木能夠吸收靈氣存活著,那些毒蛇怪魚想必也在哪個角落活著,到了晚上恐怕就危險了?!?p> 再次上山,帶著全然不同于以往的心情,三人時刻留意腳下,畢竟猿翼山中的生物可是出了名的棘手,山中毒蛇的毒素恐怕送去醫(yī)院都來不及。
走到半山腰的光景,蘇吞意外發(fā)現(xiàn)那只鳥還停在原地,閉著眼睛似乎在休息。
蘇吞招呼上陳寧和曲綰綰,走到樹前,樹枝距離地面并不高,蘇吞等人正好能夠與鳥視線平齊。
盡管這鳥的存在感極低,但在陳寧和曲綰綰的陰陽眼下,經(jīng)過蘇吞的特地指出便能夠注意到這個存在了。
三人從三個角度包圍了這只鳥,另一方向交給了樹干本身,大約是感受到了視線的灼熱,鳥睜開了眼睛,下一秒便被面前放大的人臉嚇得掉到了地上,稍作調整后再次慢悠悠飛回了樹枝上,目光慌張地在四處打轉,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蘇吞,它是不是以為我們看不到它?”陳寧指了指這只鳥,問道。
“什么?你們看得到我?”肥鳥立刻反應過來,看著直指自己腦門的手指,瞪大了眼睛。
蘇吞點了點頭,這個山神,怎么感覺笨笨的。
“你是猿翼山的山神嗎?”蘇吞將手指摁在肥鳥的肚皮上,果不其然羽毛的柔軟配上肉乎乎的身材,竟意外好擼。
肥鳥目光在空中停留了一會兒,然后點了點頭。
“那你是趙啟山嗎?”曲綰綰在一旁連忙問道。
肥鳥再次愣在原地,似乎陷入了震驚之中,“咳咳,后退兩步?!?p> 蘇吞等三人均往后退了幾步,看著肥鳥的下一步動作,一陣靈氣裹挾著白霧從肥鳥四周升起,片刻之后,趙啟山出現(xiàn)在了面前。
曲綰綰撫著自己的胸口震驚地看向蘇吞,自己的猜測竟然是正確的,這山神真的有幻化成人的能力!
陳寧此刻也是看呆在原地,不敢動彈。
面前的趙啟山一如火車上初次遇見時那樣,露著笑臉,只是現(xiàn)下身上穿著的衣服卻今非昔比,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簡單勾勒著趙啟山的身材,頭發(fā)均向后梳起,臉上還架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
“連衣服也能幻化嗎?”蘇吞喃喃自語道。
“靈氣就是能構建很多東西,對于我來說,我的內(nèi)核還是我的真身,但是你們看到的便是靈氣構建起來的我了?!壁w啟山說到一半,忽然捂著嘴,“告訴你們那么多干嘛?!?p> 蘇吞深呼吸一口氣,嚴格意義上是第一次面對趙啟山,且是如此特別的趙啟山,想要問的問題突然都卡在了喉嚨里,“你——”
“你干嘛找我?”趙啟山,或者稱之為山神更為妥當,“不應該找趙啟星嗎?明明各種線索都指向趙啟星了?。俊?p> 山神坐回到數(shù)枝山,掰著手指數(shù)著,“你看,趙啟明和趙啟山不是說了他們是趙啟星的手下嗎?況且趙啟星早就得到風聲要來招待你了,這都不可疑嗎?”
蘇吞眨了眨眼睛,有些難以置信,“趙啟星說照片是你給的,況且,你們的全家福上有你的長相啊。”蘇吞指了指趙啟山的臉,“你不覺得這一切都是指向你的嗎?”
山神跟著眨了眨眼睛,“哦?!?p> 曲綰綰在邊上看得出神,山神的性格和想象中差距很大,頂著趙啟山的臉,卻做著傻白甜的事情。
“你的目的是什么?”蘇吞想了半天,終于想到了第一個問題。
“我想讓所有的山神復活而已?!鄙缴癖饬吮庾欤疤煜戮臀乙粋€山神,太無聊了?!?p> “從倒轉的城市到鋁土礦、琪琪、失魂的礦工、堂庭山靈氣泄露、地下暗河通道,都是你的計劃?”
山神點了點頭。
“那上屆掌管猿翼山的馴鬼師突然暴斃也是你干的?招搖山中全部失蹤的狌狌也是你?”蘇吞攥著拳頭,強忍著怒氣。
山神搖了搖頭,“啥?我沒干的事情不要扣我頭上啊?!?p> 蛤?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