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會以后,許戈戈就直接就去了小音的房間。由于大家都害怕小音會變異傷害到自己,所以沒有人愿意在門口看著她的情況。許戈戈忙活了一天,開完會以后才得空去看小音。離24個小時只剩下不到一個小時了,以她走之前看到的情況,小音怕是已經(jīng)撐不住了。
如果她死了,自己是不是就是兇手?
許戈戈不敢再想,只能加快腳步前往小音的房間。
一路小跑到門口,許戈戈小聲地喘著粗氣,剛將手放在門把手上卻又松開。
她深呼吸一口氣,輕手輕腳地走到窗戶邊,透過玻璃朝里看去。
小音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鮮血順著斷手的傷口處緩緩浸透床單,再滴落在地板上,仿佛是從地獄開出的曼珠沙華,動人心魄,血腥華麗,讓許戈戈有些發(fā)愣。
“噠?!弊呃忍幍臅r鐘發(fā)出一聲細(xì)小的走動聲,伴隨著這個聲音,床沿的一滴鮮血滴落在地。
許戈戈猛然出神,走到門口,顫抖著手握住門把。
“戈戈,你干什么?”突然,王江生從旁邊抓住許戈戈的手,“你不要命了嗎?”
“她還活著,她還活著?!痹S戈戈看著王江生說道。隨后便掙扎起來,“你放開我,我要去看她。”
王江生雙手環(huán)抱住她,低聲咆哮著:“那么多血,她不可能還活著,聽話,別進(jìn)去?!?p> 許戈戈用力掰著王江生的手,說道:“她在流血,她的血還沒有凝固,她還沒有死?!?p> 王江生愣了一下,被許戈戈找到機(jī)會掙脫了他的束縛,隨后向外跑去。
她知道自己就算進(jìn)去了也沒用,不如找專業(yè)的來看一下。
匆匆跑到楊寒的門前,然后叩響了門。
開門的楊寒已經(jīng)洗漱過并且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胡子也已經(jīng)剃掉,看起來和之前的邋遢大叔十分不同,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重生的感覺。
“很抱歉,楊醫(yī)生,才第一天到這里就來麻煩你,還這么晚了,打擾你休息。但是請你一定要幫我去看一個人,拜托了?!痹S戈戈雙眼含淚看著楊寒,眼中滿是乞求。
楊寒沒有猶豫,轉(zhuǎn)身回房間拿上外套,看了一眼妻子恬靜的睡顏,他慶幸自己還算有用,能夠交易到這樣一個地方讓妻子好好休息。然后輕輕地關(guān)上門,跟著許戈戈前去。
“我可能不太擅長外傷治療,而且這里沒有醫(yī)療設(shè)備?!睏詈谠S戈戈身后,突然說道。他覺得還是有必要提前說一下,以免待會自己救不了,反而成了罪人。
“沒關(guān)系的楊醫(yī)生,你盡力就好?!痹S戈戈看到胸牌的時候就注意到上面寫著的內(nèi)科醫(yī)師,但她并不遺憾,只要有個醫(yī)生就好,最起碼有人受傷了他們不會兩眼抓瞎,一點(diǎn)頭緒都沒有。
兩人來到小音的門口,楊寒先是跟站在門邊的王江生打了個招呼,然后在許戈戈的示意下走到床邊看向房間里。
小音的樣子讓楊寒這個“久經(jīng)沙場”的人也震驚了一瞬,然后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對兩人說道:“這么多血,肯定活不成了。”
許戈戈的眼淚奪眶而出,但她依舊強(qiáng)裝鎮(zhèn)定,說:“進(jìn)去看看,行不行?”
王江生這次并沒有阻止,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我先進(jìn)去,你跟在我后面?!?p> 說完他摸出插在身后的槍,先將門開了條縫,確認(rèn)小音還是安靜地躺在床上之后,才躡手躡腳地向里走去。
許戈戈跟在他的身后,楊寒本來是不愿冒險的,但他知道自己的價值所在,不會給他們挑自己毛病的地方,猶豫了一瞬也跟上前去。
躺在床上的小音如睡美人般美麗又安靜,許戈戈小心的伸出手,在她的鼻尖試探,卻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呼吸。
她有些著急,求救般地看向楊寒。楊寒無奈上前,快速查看一翻后,又看向許戈戈,說:“死了?!?p> “不會的,她還在流血呀!”許戈戈急切地辯解著。
“她的傷口太大,死亡時間又短,血液還沒有完全凝固?!彼J(rèn)真地看向許戈戈,“我肯定她已經(jīng)死亡了?!?p> 楊寒肯定的態(tài)度徹底打消了許戈戈的期盼。
原本這就是妄想吧。她想。
她看向小音流血的傷口,已經(jīng)看不出紗布的存在了,鮮紅一片,濕黏的血刺得許戈戈的眼睛都有些發(fā)痛。她往后退了兩步,滿腦子都是那把斧子砍下去的畫面。她殺人了,在這個爆發(fā)了喪尸危機(jī)的地方,她第一個殺死的,不是喪尸,而是一個人。
或許,小音變成喪尸的話,會不會比現(xiàn)在這樣孤零零一個人死在房間里好?
模糊之間感覺小音流下的鮮血都朝著她涌了過來,匯集在她的手上,提醒著她,她是個殺人兇手,她的雙手沾滿鮮血。她使勁的甩著手,想要將鮮血甩掉,但是毫無作用。
旁邊的王江生立馬走到許戈戈身邊抓住她:“你冷靜一下,人已經(jīng)死了!”
許戈戈甩開他的手,卻瞥到床上的小音睜開了眼睛,正在看著她笑。她的嘴巴在動,反復(fù)重復(fù)著兇手兩個字。
許戈戈尖叫一聲,隨即便陷入黑暗中。
等到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陽光明媚,偶爾還會傳來幾句說笑聲,忽略掉圍墻外的喪尸,可真是像個桃花源一樣的地方。
她側(cè)過身子,將頭埋在被子里小聲哭著,就像是那晚她第一次看到喪尸吃人,無措,茫然又害怕。
喪尸?
許戈戈猛然坐起身,用手背抹了把眼淚,穿上鞋子就往外跑。在樓下剛好碰上準(zhǔn)備上樓的王媽媽,連忙拉住她問:“阿姨,江生呢?”
王媽媽看她這亂糟糟又急迫的樣子,到底沒有讓她先洗漱了再去,就指了下墓地的方向。
許戈戈跑到墓地,看到王江生正站在一座墳?zāi)骨?,簡陋的木板上用黑色的加粗記號筆寫著:小音之墓。地上的鮮花顏色鮮艷,卻并不美麗,在陽光下反射的塑料質(zhì)感表明了這只是一束假花。
王江生仿佛察覺到了許戈戈的到來,頭也沒抬地說:“戈戈,成功了?!?p> 許戈戈看著那一個小小的墳包,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流著,卻擠出一絲微笑說道:“太好了?!?